虽然比不上杀人,但是也跟杀人差不多了。
奉莲的手微微颤抖,拿着带血的鞭子,拼命压抑着兴奋的细胞,眼尾发红。
他仿佛看到了曾经任人宰割的自己。
那个弱到只能苟延残喘的自己。
出生不祥,被父亲厌恶,被周围人嫌弃,在殴打和唾骂中艰难长大。
十几年如一日的黑暗。
他懵懂无知,却要忍受如此苦难。
该说不说命运真会开玩笑,几次在生死边缘都愣是活过来了。
但李小四并不庆幸自己命硬,反而怨恨极了。
凭什么有的人出生就养尊处优地活着,而他只能像过街老鼠一样?
凭什么?凭什么?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
欺负他的人就应该去死!
所有人都应该去死!
骨刺越虚弱,他报复的快感就越重。
低卑的人一旦有了权力,发起狠来一点不比上位者差。
奉莲渐渐被怒气和怨气冲昏了头脑,下起手来越发毫不留情。
骨刺被打至吐血,半跪在地上,胸前背上全是伤痕,已经成了一个血人。
伤势比起那时的奉莲来说只重不轻。
他硬挺着,随时都会晕过去。
在朝惊枝的角度看来,奉莲的瞳仁甚至已经自己开始染黑了。
这是个有趣的现象。
少年的失控,自然离不开恶力的影响。
棺材子的怨气越发浓重,朝惊枝深吸了一口气。
直到尉迟敛眉头微微皱起,朝惊枝才上前按住了奉莲还想继续的动作。
诡异的是,她一靠近,奉莲原本有些暴躁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和下来了。
如同狂躁不安的小孩子终于得到了妈妈的温柔安抚一样。
“没事了,都过去了。”
朝惊枝轻声说着,顺便把鞭子拿过来扔到了地上。
奉莲的瞳仁慢慢恢复正常,呆呆看着面前的她。
都……过去了吗?
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流下了清泪。
都过去了吗?都结束了吗?
是啊,他再也不用受没娘疼,没爹爱,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了。
他有了精神支柱,有了可以追随的对象,有了活下去的坚强动力。
别再记得李小四了。
他们都巴不得李小四死,只有朝惊枝给了他新生。
哪怕变成不人不鬼的样子,他也认了。
毕竟是人的日子,他生不如死。
“…对不起。”
奉莲只是干涩地吐出这句话。
他知道自己太年轻,很多地方做得不够成熟,要什么没什么,完全是依附于朝惊枝的状态。
所以,他必须尽快地成长起来。
和朝惊枝相处的越久,奉莲心里就越清楚,她不会留没有价值的人在身边。
美色只是玩乐,利益才是长久。
想一直陪着主人,就必须变得特别稳重特别厉害。
比起那些没什么用的飞醋,还是努力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价值更为重要。
奉莲一顿思想沉淀,朝惊枝能感觉到,自己和他的联系更加亲切了。
她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想了些什么,但总归不是坏事。
朝惊枝抿了一下溅在奉莲脸上的血迹,但很快又觉得有点脏,便抹在了他衣服上。
奉莲只觉得受宠若惊,更加讨好地朝她笑了笑。
不得不说,少年笑起来还有些腼腆,怪可爱的。
哪里能想象刚才还是那副疯狂的样子呢。
“解气了吧?”
朝惊枝说着,却看向了尉迟敛。
凤眸里带着丝丝得意和挑衅。
奉莲点了点头。
尉迟敛只是冷漠地回了一眼,便上前居高临下地询问骨刺,“怎么样了?”
骨刺满口血腥,声音沙哑,勉强回道:“……没大碍。”
幸亏奉莲这时只是个普通少年的力气,若是习武之人抽鞭子,恐怕骨刺现在已经上西天了。
这半天,他心里大概猜测到两人做了什么交易。
只要摄政王殿下没事就好,他受点伤也是值得的。
不知道是不是朝惊枝故意的,骨刺无意间一抬眼,就看到了她手上的扳指。
这?!
那扳指可是殿下很重要的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
就算朝惊枝狮子大开口,也不应该啊。
他受了重伤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此时,却震惊地看向尉迟敛。
尉迟敛察觉到了骨刺的目光,便踢了他一下,意思是让他闭嘴。
骨刺只好咬碎牙往肚子里吞,同时心里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人打完了,好东西也拿上了,朝惊枝心满意足,“早点休息哦,殿下。”
说罢,她便带着奉莲扬长而去。
骨刺很快服下了一颗药丸,迅速止住了血,伤势也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目光复杂地看着朝惊枝离开的方向,事情的发展似乎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尉迟敛的手上空空如也,他看着还怪不适应的。
“让你受苦了。”
尉迟敛淡淡一声。
骨刺立马低头,“无碍,谢殿下关心,您没事就好。”
听到最后一句,尉迟敛就知道骨刺已经猜到了。
旋即点了点头,眸色幽深,“加快动作吧,他们比咱们急多了。”
外面虎视眈眈,内有搅浑水的,晋国未来几天,注定不得安宁。
……
“主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不要我。”
在回去的路上,奉莲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很明显,他一旦有了可能被丢弃的恐慌感,就在心头挥之不去了。
在地下室里,算是释怀了一些过去。
接下来,就是向自己的依靠索求安全感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低调行进,朝惊枝轻轻打了个哈欠,一把搂过他,“就你跟朕形影不离,朕怎么可能不要你?”
说的也是。
奉莲乖乖点了点头,空虚的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他微微红着脸:“那您以后…尽量别开我的玩笑了。”还怪让人受伤的。
但他不敢说出最后一句,只能语气委婉地说前一句。
朝惊枝闻言乐了,戏谑地看向他,“朕就说,要不你再哭一个给朕看看呗?”
奉莲有些羞恼,但又舍不得离开她的怀里,半天只能哼唧着,“不哭,哭不出来。”
语气跟撒娇似的。
朝惊枝的手缓缓探到了他的衣服里,“那就换种方式哭,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