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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游戏竞技 > 慕光之战 > 第三章 围点(二)

消停了一个月,海底大火山转到木星背面,潮汐引力减弱,五千亿团藻精兵沿深海潜流吸力扶摇直上,又一个月圆之夜,它们穿过大冰壳底的裂纹,轻松迂回五十公里,从大冰壳和极限岛屋顶冰墙之间开凿的甬道,爬到了冰巢上面。

“满月”映照下的的黑暗让人发懵,卡洛感觉很不好,他坐在酒吧里,脚底鸡眼隐隐作痛,“这不是好兆头。”

“嗨。说好了一起喝一杯的呢?”麦子不当值,在酒吧找到独狼“疯子”。未知风险笼罩,人们下意识靠拢,麦子发现,“卡洛小子很勇敢。”这个光点一闪现,脑海里再也擦不掉了,这正是她感觉一直缺少的基因。

“你来干嘛?助理大人。给老板的报告写得怎么样啦?”卡洛讲话粗鲁,顶着满是褐色鸡窝头发的脑袋往麦子跟前凑。

“算是交差了。”

“你可以把责任推在我身上。”卡洛仍在为启动不了喷火蜘蛛懊恼。

“笨蛋。糊弄墨菲要吃苦头的。”

“事故纯属意外?”

“不。知道我在疯狂喷火的蜘蛛大脑里发现了什么?”

“什么?”

“黑藻的有机残留。”

“哇!”卡洛差点将高脚杯里的马提尼洒出去。

“肯定。它们钻进去了,爬过的痕迹遍布核心神经线,数量足够拉响一次红色警报了。”

“这不科学啊。”

“你那是‘疯子’的科学。黑藻有黑藻的科学。请我喝一杯吧,勇敢的疯子先生。这次我点更烈的,来杯伏特加。”

诡秘比胆量跑得更快。极限岛五千公里穹顶一线,闸口密集,是最薄弱的“肚脐”。岛内共有五十个大冰巢,整个一长串“冰糖葫芦”,紧急时,从头到尾加载护盾能量环,至少可以抗过七天,再多不行,能量耗尽,就变成一长串“死岛”。要命的是,一个大冰巢有两个大闸门,左边进,右边出,加上应急闸口,科西嘉先生在他的总管冰巢里要管理足足一百五十多个闸门,它们全是藏在冰壳里的“扇贝”,张嘴闭嘴,吞吞吐吐,此起彼伏,让人看一眼就晕,更别提稳稳拿捏住开开合合的节奏了。

大冰巢一节跟一节在木卫二永冰层里绕行,兜兜转,发出万世太平的永恒数码,日复一日不变的节奏让人麻木,甚至让人厌烦。

“生活应该不是这样的。可老板喜欢太平。只要她喜欢就好。”总管科西嘉先生左脑往那边想,再跳回右脑往这边想,一想到班纹女士,于是心态平和。他是那么的崇拜斑纹首席官,对她言听计从。

墨菲女士最大的疏漏,就是没有从总管手里拿回环岛运行控制权,将拉闸的大权拱手相让。只要一个“扇贝”的神经线没牵住,“贝壳”就会翻脸,够到什么咬什么,狠咬土一口。“黑藻怪触动警报就够忙活的了”,墨菲寻思,“斑纹是科西嘉先生的后台老板,如果斑纹想交钥匙,大内总管早交了。斑纹的玉手从来没离开大船的舵轮。现在,没必要与她撕破脸。”好在,自从她登岛以来,斑纹就不露脸了,麻烦暂时潜入桌面下。两位女士各有各的引力圈,一头一尾,保持隔空对峙的平衡。

太空梭和星际列车日夜穿行,撤走了五百万人,极限岛这趟列车里腾空了十五节大冰巢,列车前头的科西嘉总管拿到八节,剩下的七节分给了列车末尾的墨菲女士。指挥部掌控的地盘一点一点延伸,向列车正中央的大厅冰巢移动。麦子天生的乐观派,“只要动起来总会成功。”她想不到,科西嘉先生那头,对“动起来”看法截然相反,他愤愤不平,“传统之美被颠覆。”他挡不住更多“空巢”不可挽回地向首尾对接的方向行走,“这简直是推着极限岛逆行,愿上帝原谅人间的罪过吧。”他感觉全岛沦为“空巢”那一天,无异末日降临。空荡荡的冰巢相向而行,中间充斥互不信任的空气”。

无论是喜欢还是悲观,两头都相信,大撤退终将在中央大厅冰巢落幕,真到那一天,麦子打算举办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这之前,得寻觅一位白马王子,时间绰绰有余,“噬元兽已经成家,小哈博不知有没有意中人?”麦子信马由缰,两腮绯红。

“亿亿”黑藻可不会让人们梦幻如愿。相形之下,科西嘉先生的“末日降临”的直觉更靠谱,无奈,造物主看到了,真正“末日”的样子与刚愎自用的管家先生想象完全不同。

五千万亿黑藻探险大军爬过五十公里冰川,顺势一拐,进入的极限岛穹顶甬道,这片迷宫里的气氛恰如冲出大气层后的平流层,温暖宁静。

“再往上五十公里就钻出大冰壳啦。”“大本营”凭借古老的记忆残片摇控,在关键的拐点处的指令招招击中十环。

“是。钻出去就冻死啦。”黑藻大军平行直行,一路静悄悄。如果它们能区分“天堂”和“地狱”,这地界无疑是“天堂”,科西嘉总管没有在这儿安置一个巡逻机器人,更别提放几只喷火蜘蛛了。四通八达的甬道里,只有维修蜘蛛,大约一万只,一天一倒班,像忙碌的工蜂一样,天天用铲子铲除能量管道里漏网重粒子。五米多高的“八爪蜘怪”勤劳,又忠心耿耿,埋头将一举一动转换成数据,上传总管冰巢里的超级矩阵,就是不会报警。麦子向科西嘉先生借了一批蜘蛛人,交给“疯子”卡洛巧手改装,即能喷火,也会报警。麦子把持冰壳釜底,科西嘉旧例负责穹顶,双方各自对自己的老板负责,压根没想到交叉换位,替对方想想,没人派喷火蜘蛛去堵塞“锅盖”上的盲点。

极限岛冰壳穹顶一线,完全是一片警戒盲区,黑藻大军行进在天堂,起初它们遇到乱窜的大蜘蛛真害怕,“听到没有,这家伙说‘开机’。”

“要喷火?”

它们想沿路缩回去,被“大本营”制止,“一只独行蜘蛛。”

“阵型不对。”

“看看它要干什么?”

五千万亿黑藻挤作一团,哆哆嗦嗦,只听见,“关机。”长吁了一口气,“侥幸,遇到一头呆货。”

维修蜘蛛即不痴呆也不灵动,“开机”、“关机”只是从嘴里挤能量凝胶的数据转换,铲除零零星星透析到顶盖上极少的重粒子,例行公事地转换开关,将数据传回后方总管的主机。铲重粒子的活很重要,蜘蛛操作举重若轻,前端两只“大螯钳”咔嚓咔嚓连冰坨带粒子铲下,打开肚囊,用一只腹爪拿出密封棒,拧开盖子,伸出另一只腹爪将铲下的垃圾放进去,封存,两爪捧着放回大肚囊。蜘蛛的大肚子是仓库,侧身黑色鳞片左右平移,开门关门,严丝合缝,麻利干完这些活,最后吐出能量凝胶,将凹坑填平整。

维修蜘蛛很忙,无暇顾及黑藻出没,悄悄摸进前来的热海魔怪,会将吃掉的重粒子消化成超微粒子,转换妙到巅豪,恶灵附体到了魔鬼身上,变异得完全另类,维修蜘蛛的火眼金睛认不出它们来,如果蜘蛛大眼能穿透黑藻的皮囊,发现它们个个是吸附了重粒子精华的大盗,必定不管是妖是魔举起大螯就打。

重粒子从极限岛二十米厚重的能量墙内壁管道渗出到穹顶“锅盖”上,着实费劲,蜘蛛铲到一回跟中彩票一样,得看运气。天堂是如此干净,万亿黑藻一路走来,也没闻到重粒子的味道,否则它们会为“美味”抓狂。遇到独行的大蜘蛛,它们的胆都快吓破了,蜷缩成一团,不知进好,还是退好。蜘蛛几番“开机”、“关机”,跟放羊娃喊“狼来啦!狼来啦!”差不多意思,“大本营”一番揣度,吃准,“继续前进,那家伙不喷火。”

黑压压挤作一团的黑藻排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长蛇阵,扭动身形,绕过“大蜘蛛”的利爪,“美味”,边走边垂涎三尺。

“一个不够。”

“缩进冰缝,潜行。”

黑藻灵蛇在天堂里无声行进,这次,它们定了个大目标:闸门。

维修蜘蛛悉悉索索脚步声帮了倒忙,收工回巢时,它们从电梯竖井侧门一个接一个爬进去,挨个冲淋,灭活消毒,再从二道闸门进入内巢。黑藻大军尾随而入,它们只是循着脚步声闷头走,走着走着摸到了胜利的门槛。

前方后方,海底万里,一线喝彩,探险黑藻向“大本营”传回门背后的全景图,“亿亿”共振,掰着手指头计数:“一个,两个,三个,……。”确定定猎物上万,月圆之夜是丰收之夜。

“大本营”准备下令收网,就在此时,密封空间里,“哗啦啦”,消毒水从天而下,酸雨瓢泼,将黑藻灵蛇浇了个透心凉,一个惊吓,五千万亿黑点全部被冲到地板上,它们一沾水,一猫腰,凭借本能,找到裂缝就钻,最后,全钻到大蜘蛛爪子下头去了。一股浓烈的味道转换成波,从穹顶下内巢直下到海底大火山,淹在药剂浓汤里的黑藻抹了抹眼皮,再咂巴咂巴嘴,感觉比热海海水略酸,味道鲜美,“滋滋滋,……。”

“喝几口,润润嗓子。”

“好喝。”

黑藻伏地魔一出生就浸泡在酸楚的海水里,对灭活药水天生免疫,以毒攻毒不起作用,“喜逢天降烈酒”,个个张嘴喝了个痛快,走起道来跌跌撞撞,相互搀扶总算还能游动,却失去了方向感,稀里糊涂拽着蜘蛛的大长腿,醉熏熏穿过内闸,搭乘水滴电梯,进入了另一间全封闭的大冰巢。出了电梯,少部分蜘蛛向左拐,通过第三道闸门,进入重粒子回收站,一千多威严的人形机器人走过来,瞪着闪动绿光的眼,“修理工”掏出密封棒,两脚机器人打发蜘蛛出去,封闭四壁,将废料棒打包装箱,用凝胶封死,放上传送带,送进重载列车车厢,动作精准。转运站机器人搅下了极限岛最危险的活,从不拖泥带水。

总管冰巢内,两层楼高的超级矩阵占地足足一平方公里,煞是威猛,若放到极限列车车尾,与墨菲的矩阵森林比一此,后者稍逊一头,指挥部的矩阵面积不小,高度撑到顶也就一层半楼高。科西嘉先生给自家矩阵取了个诨名“霸王”,有这个巨无霸掌握全局,总管很称心。霸王也不辜负主人的厚爱,像无敌巨人牵着无数条猎狗,时刻牵紧机器人、蜘蛛人的大神经,一旦有不从者越界,无形的数据鞭子就抽打过来,不管两脚还是八脚,所有机器人不敢有一丝差池,否则说报废就报废。科西嘉先生仰仗霸王的威风,前手拿到了霸气,后脚跟来了大意,霸王的神眼看不到潜形的黑藻,墨菲总几次发出红色警报,大管家全当耳旁风,如果他看到一个月前釜底冰壳一处闸门里燃烧了一把莫名的鬼火,或许还能收敛一点盲目自负,偏偏墨菲自尊心作祟,封锁了消息。

极限岛一头一尾两个指挥部,想法严重不在一个频道上,危机乘虚而入。

喝了太多“药水”,黑藻灵蛇半梦半醒,走道歪歪扭扭,长蛇阵中间分岔,变成了两头蛇,前一个头带着两千万亿兄弟左边一拐,进了卸货站,一节重载车厢紧贴墙壁,正准备缓缓起步,开出闸门,马上,下一节空车厢将沿着轨道从另一头的闸门开进来。两千万亿黑藻怪一下嗅到了重粒子的味道,卸货站成天搬运危险品,密闭空间里,重粒子残留浓度比外面略高一点点,霸王牵着的机器猎犬用鼻子才能判断出来的一点点细微差异,黑藻闻到了,好消息传回“大本营”,“共享。”

“亿亿”黑藻全无性繁殖,自我复制,全然没有“你”,“”我”概念,那个黑藻就是这个黑藻,别人就是自己,伏地魔有智商,有想法,无差别,算出,“前方探险中大奖了!”,追加指令,“方位?”

“有节大蜘蛛。”

“多大?”

“百米长。”

“八只脚?”

“没有脚。圆咕隆冬的粗胖子。”

“亿亿”黑藻怪第一次见到车厢。

“上。”

“爬上去。”

“美味。”

机器人装货,黑藻要卸货。黑色灵蛇从装卸工两脚间穿过去,爬上传送带,抱住货箱,溜进车厢。

“大本营”直觉不对,“还有一半兄弟呢?”

“在外面。”

“它们走得慢,挡在闸门外。”

“这里的门不好钻。”

“比大冰壳釜底的闸门严实多啦。”

……

左路探险队员叽叽喳喳,“大本营”觉得机不再来,眼下下车不可能了,果断发令,“不管门外了,你们全进入‘圆桶’了吗?”

“是。”

“准备卸货。”可来不及了,满载的车厢得立即让位给后面的空车厢,霸王矩阵遥控它徐徐启动,开往列车编组站。灵蛇流着口水,还没来及找到货,就末明其妙被运到了未知的下一站。

“大本营”心里发毛,“从哪个闸门移动出去的?”

“不知道。”

“‘四下黑布隆冬。”

“大本营”知道不好,“趴下别动。”误打误撞的左路黑藻灵蛇像就地卧倒。

局势已经失控。后半段三千万亿的灵蛇后队,没有在闸门外逗留,稀里糊涂跟着另一拨大蜘蛛向右拐去,跨过第三道闸门,进入了蜘蛛老巢,“八爪巨怪”们到了这儿不走了,全部关机。

“嗡嗡嗡。”

“上面有声音。”

黑藻三千万亿右路探险大军顺着声响,钻进了第四道闸门,條地一下,一个顿挫,一个愣神,全体上行,它们莫明进入了一个水滴电梯,或许是神的意志,让一路魔鬼探险行进方向逆转,当再次涌出闸门时,它们看到了从没见过的新世界,一片宽阔的机场呈现在眼前,涂装黑色钨金的太空梭机密匝匝地排列跑道一侧,岛上海下一线惊呼,“尖嘴巨怪。”

“大本营”也搞不清影像里突兀而来的是哪路大神,“看到啦,比‘喷火蜘蛛’大多啦。”

“三角形状。”

“额头上长着凸出的眼睛。”其实,那是水滴驾驶舱,天眼才是太空梭的眼睛,凹陷在削尖的机头两侧,不容易被发现。

“大本营”从各个角度揣度大得多的怪物,“百米长。”

“与左路探险队找到的大圆桶一样长。”

“会不会喷火?”

一连串问号之后,“大本营”终于发现,月圆之夜接踵而来的两大发现的共同点,“机器人,到处都是两脚机器人。”

“是。大圆桶旁边全是这些‘两脚怪’。”

右路一队灵蛇按图索骥,“三角尖嘴怪周围两脚怪不止一个。”

“它们不喷火。”

“有一个家伙在移动。”

“跟上去。”“大本营”军令如山,三千万亿黑藻一个滑步溜了过去,顺着机器人的脚肯往大长腿上爬,三步两步,这个“两脚”倒霉蛋全身挂满了黑藻,“疯狂的跳蚤”找到接缝,往宿主的鳞片里、骨髓里钻去,机器人浑然不知伏地魔伏体,自己扛着一段灵蛇尾巴,将提供免费旅行服务。

科西嘉总管因循传统,将机器人分出了三六九等,会开太空梭的叫“宝石”,人形机器人里的佼佼者,一双眼窝深陷,嵌着红玛瑙,不停发出红外扫描的波,虽说走过的仍是一台机器,高贵红色双眼,加上全付骨架用最纯的钨金浇铸而成,会开太空校的机器配得上被称为贵族,科西嘉先生满心骄傲,“贵点值得,红眼宝贝极其聪明。”

“霸王矩阵”不这么认为,不管“红玛瑙”,还是“绿松石”,只有它才是主人心目中唯一的“红人”。

迈着轻快脚步的“宝石”与好几位同伴擦肩而过,对面稍加留意,一定能扫描出这位马上要登机的仁兄身上附着了黑色的暗点,可惜没有一个看出它得了“皮疹”,况且黑藻灵蛇极狡猾,互相关照,“速度!速度!”“十二点位的群魔智商挟持了重粒子的灵魂,共同叠加,一把盗取了上天的谕令,“无论进退,速度决定生死!”

三千万亿右路黑色灵蛇瞬间就渗进“贵族机器”银色鳞片里去了,“宝石”披挂的铠甲重新熠熠闪光。

“宝石先生”端坐“黑色乌鹫”头冠上的水滴驾驶舱,合上舱盖,扣好保险,向霸王报告,“1057号准备起飞,搭载乘客两名,母亲和她的孩子,目的地,火星。”

霸王嗡声嗡气回复,“准予起飞,一小时后,到小能量环上加注光能。”

“收到,通话完毕。”

“好马配好鞍。”“宝石先生”踌躇满志地望着牵引缆绳将太空梭拽进大升降机,徐徐上升中,趁着空闲,不禁琢磨,“人类离开了机器人真不行。”一对母子的依赖让它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有成就感。垂直升到永冰大壳外面,黑乌鹫模样的尖嘴太空梭吸了一口寒气,没有丝毫迟疑,呼啸而起,穿过浅蓝色汽雾,直奔小天轮。

旅行一开,神也拽不住,一只黑藻灵蛇借力,扶摇直上一万公里太空。

花开两枝,灵蛇变形成双头蛇,分头踏进未知密境。左路一队封在重载货车车厢里,抱着密闭的集装箱,恨不得三下两下砸开“美味。”神魂颠倒之间,全不知霸王牵着车厢在编组站取到号,立即被装进大升降梯拎到了大冰壳外面,栓上光缆,径挂在另一节车厢后面。十节一组,凑成十节“蜈蚣”,时间一到,立马“吭哧吭哧”埋头向木星进发。想打开凝胶封闭的重粒子宝盒”?没那么容易。两千万亿黑藻捣鼓到天亮也整不明白,它们最多也就活过天亮了。

够到木星引力阈值,重载货车将按程序,卸下集装箱,扭头就往回跑,十节“飞天蜈蚣”每天驮着重粒子跑这么远路的,实在是情非得已,肩上扛着的可不是“美味”,是“包袱”,说白了,是潘多拉盒子里储存的妖孽,万一漏了,天塌地陷,日月无光。

十年前,海盗船上校在极限岛打零工,开过重载货车,一次,末节车厢诡异脱钩,砸在大冰壳上,星菲女士带环境部的人拾掇了一年,勉强将屁股擦干净。回想起那段阴晦日子,海盗船是喝凉水都塞牙,想想后怕啊,“差一点就被装进潘多拉魔盒,再从盒子里出来,搞不好,就再当不成顶级试飞员,说不定已经变成在太阳系暗界四处游荡的孤魂野鬼,整日与魑魅魍魉翩翩起舞,在地狱永不超生。黑珍珠用爱情救了他的命,“潘多拉妖女的魔盒里没有自己的东西,全是收罗来的世间‘冷酷的心’。”海盗船领悟,“噢,多么伟大的爱神,她能召回游子失落的灵魂!”十年后的今天,海盗船还不认识麦子博士,东方神女的信条与他差不多,“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今昔不同往日,霸王横空出世,重载货车改成无人驾驶,自从百年前流放的盟主大人手执神斧在木卫二上开凿极限岛以来,海盗船偶尔失手,搞砸了一节车厢,联盟教育部大员们对人力操作如临深渊,提心吊胆,让机器人开飞船,与其说他的企望心灵重拾宁静,到不如说是无脑的心安理得。斑纹便是如此这般地理所当然,她自诩是世上心底敞亮的人,从来不做噩梦,“如果可以乘船,为什么非得自己开呢?乘船阖眼,静静坐禅,多美好?!”想法那么地顺理成章。她与墨菲也是大学校友,分道扬镳几十年后,都成了首席官,彼此没完没了地争拗本就找不到利害冲突的源头。墨菲不想为争吵而争吵,不计较谁开飞船,或许斑纹凡事往好里想也不错,有人驾驶的确糟糕,“他们总要上厕所。”

霸王一使劲,重载货车发车,一条黑藻灵蛇鬼使神差被“飞天蜈蚣”拖到半空,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大本营”焦急起来,“你们离开越来越远。”

“是的。完全搞不清为什么会飘起来。”

“大本营”在蜘蛛人脑壳里神经线翻到了些许标注了‘失重’的许记忆碎片,“你们全体失重啦。”

闷在圆桶里的黑藻与“亿亿”牵手,共算“生死”。

“大本营”用超级速度发问,“失重的兄弟们,能收到共振余波吗?”

“能。音量清晰。”

“大本营”来回核对,“方向不对,再爬升十万公里,将失联。”

……,各种结果都不妙,“兄弟们,只有一条路,找到圆桶的大脑壳,掐住长虫怪的喉咙,关机。”

两千万亿黑藻呼啦松开盛着“美味”的宝箱,循找“嗡嗡”声,“脑壳,这个大家伙的脑壳在哪里呢?”

重载货车每节车厢与世隔绝,封闭得死死的,大蜈蚣头尾同形,搭顺风车的黑藻灵蛇哪里分得清哪头是头?哪头是尾?霸王操纵货车从没失过手,牢牢钳制车头和车尾的超级大脑,扔掉大箱子,蜈蚣都不用掉头,立马干净利落往回跑。

霸王也有盲区,它挤破脑袋也算不到,一条灵蛇,两千万亿黑藻,再也回不了家了。五小时后,重载列车拽住木星引力,刹车减速,小心谨慎走完最后一公里,自动开启“抛!”的指令,十节圆桶车厢两侧圆弧墙壁翻起,上下全开,将怀抱里的集装箱一件接一件扔了出去。下边,木星大得无边无际,苍白的暗褐色的粗大环流与兜兜转的气旋风暴互相撕扯着辗压着,十米见方的大铁箱一个接一个,宛如芥草粟粒,飘向注定的宿命。蜈蚣使者不远万里,为宙斯送上了霸王孝敬的祭品,木星日夜旋转着与太阳的生死恩怨,对送上门来的一片诚心毫无察觉,在它,不过空中落下了几点芥末?如果真这样,霸王也算没白费力气了,其实,木星巨人压根什么也没有感觉到。两千万亿黑藻怪全部送了命,成了殉葬品,到最后也没能再看一眼月圆之夜后热海海面上冉冉升起的晨曦之光。

“大本营”痛失千万亿大军,能量不足,智商跑调,将将要从百分之十二往下掉,它不知道十万公里外太空有什么,本来算计得好的,“胜券在握”,转眼间,一只看不见的幺蛾子掠走了灵蛇之头。

被剜掉一大块心头肉,“大本营”从每粒黑色素里弥漫出仇恨。热海火口山上没建宗庙,不然,黑藻看看牌位就知道,木星可不是什么幺蛾子,梳理血缘,龙生九子,木星巨无霸是黑藻爷爷的爷爷咧。“亿亿”黑藻更不知道,木卫二这小子侥幸拥有一片热海,可大潮汐的脉动永远与受木星老爷心律支配,海底火山什么时候喷发,什么时候熄火,得全由“爷爷的爷爷”说了算。“亿亿”不分远近亲疏,硬要从无性繁殖中分出辈分,不如说“亿亿”生命永远是平行的,完全用不着顾忌“父子有亲,长幼有序。”有一天,木星巨人站到面前,伏地魔也不会用僝弱的微波,尊敬地叫一声“爷爷的爷爷,你好。”“黑藻怪物往复计算只有一个结果:一切是应得的!”

如果一万年后,木星巨人脑袋偶发抽搐,或许在一闪念间能回想起来一些细节,“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亲手塑造了热海,繁育出了海藻。”它会纳闷,“当初,赋予了生机的小藻,按剧本应该是淡黄色的,斗转星移,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怎么变成深黑色了?”

木星老爷转念再一想,“噢,它们长走样了。”

痛失两千万亿同类,黑藻全体智商垂直下降,跌破了百分之十一,仇恨泯灭智商,很快又跌落到只剩下百分之十,与左路走岔的右路黑藻灵蛇,依附在“宝石”铠甲内衬里,也陷入了茫然失重,若不是拼死粘住驾驶员,三千万亿黑藻就飘起来了。

“生死由天。”前方后方一个声音。

“咯噔。”在没有着落的惶恐中,黑藻怪感觉一个挫顿,“感觉有了份量”,太空梭降落了。

“浑身是劲。”

“大本营”呼叫,“听得见吗?”

“听得见。”万里太空传来意外惊喜,“下命令吧。”

“大本营”发不出命令,智商快跌到十以下了,算力陡崖式下降让它极度不适,魔鬼摊开的“思考屏幕”上一片嘈杂光点。

时间不等人,“宝石先生”打开舱盖,走下太空梭,抱起小男孩,对母亲说,“请跟我走,先去候机厅,大约一小时后,我们再出发。”机器人“嗡嗡”念叨,磁性金属声音里混合万般柔肠。

黑藻缩在“宝石”红眼睛后面,吸附它脑壳里,屏息聆听,“它要说‘开机’,我们就喊‘关机’。”

“就是。大圆桶里的兄弟没找到圆脑壳,没法‘关机’,一去不返了。”

幸好,“宝石”只是“嗡嗡嗡”,没发出“关机”的声波,也没说“关机。”沿圆环廊道走过好几道移门,终于来到贵宾厅,“宝石”为母子安顿好座位,轻轻放下小男孩,将一张小票递在母亲手上,“这是机票,一小时后,大厅另一头移门出去,我和太空梭在那里等你们。别担心,飞船在加注能量,马上就好。你们也可以乘星际列车,一票通用,但下一班列车要明天才到。”孩子妈妈点头,表示感谢。“宝石”只是执行霸王的程序,它无所谓感谢,礼貌地说,“顾客就是上帝。一会儿见。”

大厅里人很多,披挂银色铠甲的机器人来回穿行,他们中总有些人惴惴不安,霸王指令,“好言好语,尽量安抚。”机器人服务周到极了。

这里是小天轮,黑藻灵蛇沾“宝石先生”的光,飞到了能量部的地盘。

初来咋到,一切目不暇接,“大本营”顺着灵蛇之眼看呆了,上下计算共振,智商滑坡刹车,百分之十的智力足够它们来回传递信息,再刻录成记忆碎片,“大本营”恢复算力,“两脚机器人说啥?”

“听不明白。大概是‘等’。”

“好吧,就是‘卧倒’,‘别动’。坐着的一大一小‘两腿机器人’说啥了?”“大本营”指母子二人。

“啥也没说。遥听他俩脑袋里不发出‘嗡嗡嗡’,无从判断。”

“哑巴机器人。没用。”“亿亿”黑藻这是第一次见到真人,直接忽略,“快快找到黑呼呼的翅膀怪。”它们算出来,没太空梭,出去就得冻死,永远回不来了。

黑藻怪不知道,极限岛上,霸王矩阵早算好了,这趟太空梭去火星,旅行路途还长呢。

“宝石先生”迈着轻快脚步,从另一端移门出去,进入一道长廊。透明的落地弦窗外,外环上更巨大圆环挂着硕大的“能量水车”的影子笼罩下来,“摩天轮”在太空独自围出闪烁的大圆圈,像江洋中的灯塔,为来往太空飞梭导航。无数钢缆似巨人的手臂,前掌举起“水车翻斗”,同心协力,齐刷刷绷紧数千条轮辐,收拢向轮盘中心。小天轮充满凝胶的韧劲,缓慢旋转,释放重力,人们内环长廊自由行动,零点方位,一个能量矩阵引导小天轮不紧不慢与木星周旋,沐浴到一丝阳光,立即生成能量。一线六千多公里圆环,七十二个“大水车”交替亲吻太阳神的手,每当看到这儿,木星就心怀妒忌,“人类为什么总是怕我呢?若不是上古时,造物主弄错了序号,把自己变成了行星,它现在干得一定比太阳好。”

联盟能量部副首席西德尼先生被派驻到了“小天轮”,心挂两头,往上,要对泊特首席官负责,往下,得服从墨菲女士的调遣。一拿到联盟的特使任命书,临出发时,他揣着对未知的不安,特意到沃滋城堡,与泊特先生进行了一番长谈。

时下正值严冬,古城堡东塔楼下,大书房里石砌壁炉里劈柴悠然地跳动舒缓的火苗,上方墙上,挂着泊特准将曾祖老泊特爵士的画像,“能量天轮之父”目光如炬,穿过百年风霜,注视着后辈的灵魂。正副首席官分坐在楸木大桌两角,特命全权大使对城堡的主人沉默爵士说,“十年前,诡异的陨石碎片窜进护盾,击中了您,那次,能量矩阵犯了错。”

泊特先生不明白,副手为什么偏偏这时候翻旧帐,“错在哪里?”

“一公斤陨石应该由星际战舰击毁。‘一公斤’包括‘等于一公斤’,咱们的矩阵将‘等于’放在括号内,可那诡异的陨石一会儿在括号内,一会儿又跑到括号外去了。矩阵测不准,星际战舰没有进攻。”

“矩阵计算是连续的。”

“来袭陨石分开跳动,一会儿挨在一起,一会儿又彼此分开,只要节奏把控巧妙,足以骗过矩阵。陨石把矩阵搞糊涂了。”

泊特先生苦笑,“有这种概率。太空里什么都可能发生。还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大天轮上有人篡改数据,故意将流浪陨石放进护盾的呢?”

西德尼先生一惊,“谁会这么做?!”

“比如,某个未来想接班的人。”

西德尼明白了,大笑,“您这是阴谋论,那天我可不当值。幸好那天,我不在大天轮上。上帝保佑。”他挠了挠金色卷发,心中不得不承认,“首席官说的也是小概率事件。”

“我当然不是指你。开个玩笑。”泊特先生安抚说,“如果能量矩阵什么都能算,它应该算出下一秒我可能踏上不归路,它在我强烈要求出舱太空行走时,就该发令,‘拒绝打开闸门’。”

西德尼说,“那可不行,主人例外。”

“尊敬的西德尼先生,我是想对你说,人心的概率比陨石的概率难测多了。此番前去当特使,一定要提防的是人心。”

“这个自然。我对您的忠心始终如一。”

“真的吗?”

“当然,实话实说,我不是不想接班,但我敬佩您的勇气,我觉得我还不够格。我专程拜访,就是想对您说这个。”

壁炉里的火苗燎烤着西德尼的脸庞,棱角分明颧骨闪耀着金色的光,泊特先生看出来了,“这样的人不撒谎。”

小天轮只有十公里厚,与半径相比,整个轮子就是一枚压扁的金币,昂贵又单薄。为了抗衡木星的蛮力,一千多条钢索轮辐根根承载着超常拉力,为了延长寿命,只能牺牲厚度,这样能维持五年。西德尼知根知底,能量部为支持大撤退拿出了看家本领,“小归小,是精华。”他进驻第一天起,就在能量矩阵里安家,打定主意,“哪儿也不去,就在神经中枢镇守五年。”

矩阵安置在内环独占一公里长的大舱房,对面是座温室公园,绿草繁茂,花树盛开,橡树、楸木、山竺葵、野玫瑰,……,所有奇花异草都是千名驻场精英自己带来种植的,本来公园很大,横跨三个大舱房,现在,每天到小天轮歇脚的太空梭数量激增,花花草草不得不腾出地方,两个大舱房被改造成停机坪。“宝石先生”沿着长廊,健步来到这儿,只见四条宽敞的跑道,五排太空梭黑压压并肩站出去两公里长,一眼望不到头。

“自己的飞船还没送过来。”“宝石先生”于是信步来到小公园,在美丽的植物丛中穿行,尝试着叫出名字,“报春花,风信子,鸢尾,山楂树,……。”正当它沉醉于自己的小游戏时,黑藻灵蛇方才,透过“宝石眼睛”,已经看到,“哇。这么多黑呼呼的翅膀怪。”

“哎嗨,两脚怪怎么不钻进去?”

“跑到一片粗枝灰叶里有什么用?”黑藻眼里看到的在草树木全是黑白两色。

“回去。”

“大本营”看到了同伴回来的希望,智商“突突”猛跳,恢复了灵气,下令:“回去。命令两脚怪,登机。”

“登机?”

“是。过滤了大轮盘里收罗到的最新声波碎片,两脚怪叫架机人,翅膀怪叫太空梭,另一个称是飞船,不管个头大小,都叫飞船,钻进去叫‘登机’。”

“怎么命令机器人,对它说‘登机’?”免费旅行的灵蛇蹲在“宝石先生”的铁脑壳里,将信将疑。

“分三步,让它先‘关机’,再‘开机’,再‘登机’。上次调动蜘蛛喷火就是这么干的。”

“胜券重新在握。”“大本营”这次算对了,它颤抖的声波有点歇斯底里,“三千万亿兄弟们,你们能行。”

“不行也得行。不然就回不来啦。”

“回不来,剩下的五千万亿吃粘土!”

“那可不行。”三千万亿黑藻迅速分散附着在“宝石先生”每条神经线上,深吸一气,同声大喊,“关机!”

“咔嗒”,“宝石先生”呆在树丛中不动弹了,“红眼珠”歪邪,银色的嘴唇抖动,闭不拢,也张不大,只是半张着,喉节哽咽,它没有舌头,不然吐出一叶耷拉金属舌头来,周围的人立马会发现一具活龙活现的僵尸现世。树荫遮掩下,谁也没觉“宝石先生”大变异。

上下两万公里欢呼,“成功。”

宿主里的伏地魔再接再厉,“开机!”

“咔嗒”,“宝石先生”醒了,原地发楞,它听得懂命令,但痴楞楞地不知道新主人的名字,细细咀嚼,“听口音应该不是霸王,新主人比它更凶悍。”它还不知道,自己的“红眼睛”正在嬗变成凶恶“黑眼睛”,黑藻释放出强烈的粒子辐射钳制住宿主的神经,伏地魔的灵魂在关键时刻挥棒击球,一击制敌。

探险得手,黑藻灵蛇狞笑下令,“登机。”

“宝石先生”扭了扭金属脑袋,重新拉平失衡的双眼,“吭噔吭噔”向三节大舱房串联的停机坪走去,此时,它两个眼睛全黑了,眼球干缩,内凹,放出凛冽的黑光,原本威风的银色头颅浮映暗黑的凶影,它很快适应了新视力,它眼里,绿树红花也只有黑白两种颜色了,目光所及,一切非黑即白,扫描穿透力更强,捕捉细节更准,移动的脚步随之超乎寻常地轻灵、诡异、快捷。它疾速奔到最近的太空梭跟前,停住脚步,扫描一番,拿到开机密码,用金属声音“嗡嗡”说,“9635号‘宝石’命令,开机。”太空梭核对数据无误,乖乖地打开了水滴舱盖。

黑眼睛”后面,一线伏地魔欣喜若狂,异口同声,“登机。”

“回家。”

“目标,热海。”

“黑眼宝石”轻舒猿臂,坐进盗来的太空梭,扣好保险锁,定好坐标,“嗡嗡”执行脑壳里无声的命令,“出发。我的主人。”

停机坪轨道上,一架机器人走到太空梭后面,伸出机械臂,准备将它推进闸门里的弹射器,“9635号‘宝石’,现在往前走。弹出大舱房就自由了。”引导机器人像护士推手术车一样,埋头推着太空梭缓缓前进,没检测出“密码号牌”被盗用,它要是抬头看一眼水滴舱盖里面突兀着一对黑色的眼睛,它才能发,两手推动的不是“宝石”,而是僵尸,不是自由,而是灾难。

“在跑道尽头拐个小弯就到了。”引导机器人按章办事,“黑眼宝石”脑筋也这么想,唯独,真正的9635号“宝石先生”不这么想,它就在停机坪,铁脑壳正忙着处理行程数据,抬头一看,自己的太空梭在动,它要跑。

“嗨嗨嗨,别跑,还没到时间呢!”机器人驾驶员反应太机械,如果是人,肯定大喊,“什么鬼东西,我还没登机呢?!”丢了飞船的家伙真急了,立即上传数据,报告霸王,“这里是9635号,我的太空梭异常。”

霸王面无表情,核对数据,“开船的是1057号‘宝石’,不是号。”顿时心火不打一处来,它不懂盗窃、伪造身份是犯罪,这些词人类才用,它愤怒是因为机器人抗命。

“一颗‘宝石’一架太空梭匹配好的。不能说变就变”1057号违反了霸王的天条,遭到喝斥,“给我站住!”

腾地,刚到跑道拐角处的太空梭猛地刹车,任凭引导机器人怎么使劲推,也不动了,上层指令优先下层,霸王说了算。刚打完小报告的9635号“宝石先生”,瞪着红眼,跑上前来查看究竟,霸王需要下一份报告,它真恼了,舞动数据皮鞭的手发抖,甩手将信息发给小天轮能量矩阵,“请求并联,打开停机坪所有探头。”

“请求派飞船检修人员。”

“情况紧急,立即疏散无关人员。”

霸王一股脑将一大串数据发给能量矩阵。西德尼特使第一时间接到了岛上反馈上来的报告,两套超级矩阵各管各的活,霸王管太空梭,能量矩阵管停机坪,互不兼容,动作配合略有时差。西德尼先生从自己的办公室三步并两步向舱房矩阵森林里的主屏跑,边跑边想,“疏散?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行动够快,只要跑下楼梯拐个弯再跑下一层楼梯,再紧跑几步就到,大约只要五分钟,就是这短短的五分钟,要了他的命。

“黑眼宝石”无法控制太空梭,黑乌鹫中了魔咒般,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时间滴嗒滴嗒一秒一秒闪过,眼见把戏被揭穿,“盗窃密码,霸王会把自己拆了。”它暗想。其实它不怕被拆,无非是换块主板,移植新的神经,黑藻灵蛇听得见僵尸的想法,坚决不干,“霸王是什么东西?”

“黑眼宝石”手一摊,“这话没法接。”

“呼叫‘大本营’,霸王是什么东西。”

“一台大机器人。”

“多大?”

“超级大。”

“现在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重新控制翅膀怪。飞船也是机器人,不要长了一双翅膀,就不认识它了。”

“重新开机。”

“大本营”十点位智商喷发上,脑回路七嘴八舌,招招打在霸王的死穴上。

只要是机器人就好办。三千万亿黑藻分出两千万亿敢死队,从“黑眼宝石”脑壳溢出,不讲队形,各找捷径,沿着机器人的手和脚、保险锁扣和坐椅扶手等各条线路,寻找太空梭的脑壳。

“大本营”亲自下令,“‘宝石’,霸王叫你‘宝石’吧?让我们看看你的能耐,告诉我们,太空梭的大脑在哪儿?”

“主屏后面。”

前出的敢死队员马上向驾驶舱前方那面光滑的镜面游动,分头猫腰,钻了进去,里面全是神经线。”

“大本营”同步看见,翅膀怪大脑壳里是一座“线路迷宫”,“这家伙比‘宝石先生’难对付。”

“豁出去了。”两千亿敢死队员各找依附,分散用力,大吼,“开机!”

“咔嗒。”它启动了。灵蛇被烧灼得发烫,死死掐住百米长翅膀怪的神经,两千万亿力量远远不够。

“大本营”急令,“另一千万亿,支援。”

“‘宝石先生’呢?”

“留几个兄弟看住住它,手牵手搭起一个中继岛,只传输计算波,我们从海底大火山直接遥控。你们别管啦!”“大本营”已然算出来,霸王就快不相信它的“宝石”了。可没有三千万亿敢死队搞不定强势的翅膀怪。

灵蛇齐上,“摁住了。”

“全脑神经无死角。”

黑藻个个发烫,内心涌动沸腾的力量,太空梭被新主人制服,乖乖就范。“宝石”昏睡过去,在梦中重新寻找“真正的主人”,两眼由紫黑转向苍白,它再也回不去美丽的“殷红”了。

“大本营”孤注一掷,“让翅膀怪自己开机,冲出大房舱。”

“开机,冲!”

命运的时钟滴嗒作响,“亿亿”黑藻拿到一个确切结果,“再不冲锋,就要被烧焦了。”它们隔空呼应,共鸣出一个指令,“冲出去!”

“嗖”地一声,太空梭尾部和机翼两端三个发动机喷火,巨大的能量将追过来的9635号机器人掀翻在地,眨眼间被吹得五马分尸,银色的头颅凌空砸中另一架无辜的太空梭舱盖,“晶莹的水滴”直接被打穿。牵引机器人瞬间瓦解,金属碎片天女散花,无规则射向各个方向,又有几架太空梭被弹片洞穿,“轰”地燃烧起来。

一切就转眼之间,都发生在五分钟内,西德尼先生才跑下楼梯,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串震天巨响,“不好,爆炸了!”只见,正在数据大屏前值守的助手艾米丽小姐被吓呆。西德尼想起极限岛发来的警报,“立即疏散!”他意识到,“停机坪真出事了。距离自己的矩阵老窝才一公里。”他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大事不好。”

一层楼高的主屏在颤抖,眼看就要倒下,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艾米丽拽到大厅中央空旷处,还好,高耸的大屏幕哆哆嗦嗦,又站住了,十几位当班精英惊愕失色,纷纷夺路而逃。西德尼对艾米丽大声说:“乱窜只会送命。相信我吗?”

花容失色的助理小姐点点头。

“此地不可久留,楼上安全,你到我办公室,用我的便携计算接管能量矩阵,发出一级警报,停机坪划为极度危险区域,附近所有人员向安全地带疏散。我估计,咱们的矩阵还能撑一会儿。用腕表与我联系。记住,听我指令行事!”

助理点头。

“重复一遍。”

“疏散。停机坪危险。”

“正确。开机密码已发在你腕表上,快去吧!”说完,西德尼猛地将她推向楼梯,自己翻身,拎起一个灭火器,冲出大舱房,左拐,沿长廊环道撒腿向停机坪跑去。

短短一公里路,西德尼听到爆炸此起彼伏。联体大舱房内的停机坪上,太空梭引爆了糟糕的连锁反映,整排整排太空梭如同被恐怖分子安装了延时起爆器,一架接一架被击穿,炸裂,燃烧,。

“黑眼宝石”和它盗来的太空梭身陷火海,飞船底部被密集的弹片击打,漏成筛子,可怜的“宝石先生”再也没有醒过来,它做了个灰色的梦,“真正的主人在火光中款款走来,……”它死得毫无痛苦。闯下大祸的太空梭神经线劈啪断开,乌鹫变成抽疯的牛蝇,原地滴溜乱转,三千万亿黑藻像热锅上的蚂蚁,被烤得嗞哇乱叫,最后,粘在迷宫里的大神经上烧成了焦碳。

霸王在极限岛总管冰巢看得真真的,“完蛋。飞船失控。什么天条也救不了总管心爱的‘宝石’了。”科西嘉先生匆忙赶到,他从主屏上看到了万里太空心碎的一幕,不停地在胸口划着十字,“我的上帝啊!”

无数碎片从与时间赛跑的西德尼头顶掠过,带着刺破时空的尖啸,穿行一公里,直接砸向他身后的温室公园和能量矩阵。天轮的主人边跑边懊恼,“将临时停机坪放在总指挥老窝旁边是个错误。”他预感到控制中枢将遭重创。

腕表传来艾米丽的报告,“老板,灭火设备已启动,停机坪自动喷淋全部打开。”

“很好。”西德尼跑得气喘吁吁,手里始终不放下灭火器。总算跑到停机坪入口,发现局面已不可收拾,一千架太空梭像布偶玩具一样跳着霹雳舞,大半个大舱房歪斜,马上要塌,各种机器人被烧成移动的火球,消防队员们冲过去朝猛喷乳白的泡沫,试图夺回机器人的灵魂。一名勇敢的消防小伙正要从西德尼身边冲过去,被一把拉住,“回来,火势不可控制。”西德尼扔掉灭火器,摁下腕表呼叫艾米丽,“下达命令,停机坪所有人员全部撤离,包括消防员。”

消息立即从能量矩阵发出。里面的灭火勇士开始往外跑。

“很好。”西德尼定了定神,“命令,停机坪大舱房左右各一公里为界,舱房两端和沿廊道一线,放下隔断闸门。”

“以温室公园为界吗?”

“对。公园不要了,小姐,我们以后建新的。”

“好。”

“动作要快。矩阵遭遇轰炸,恐怕撑不了多久。”

“廊道这边受损不严重。”

说话间,一块金属砸下来,“咣”,正中老板办公室外的楼梯,西德尼大喊,“艾米丽,你还好吗?”

“还好,活着呢。老板,你还好吗?”

“很好。你要是赶紧将隔断闸门全放下来,就更好了。”

“明白。左右各宽出一公里,隔断闸门正在放下。老板,快撤,闸门就在你头顶上!”

一群消防队小伙子跑过来簇拥着西德尼,其中一位给他戴上面罩,“先生,拉着我的手,跟着我向出口跑。腕表发来提示,三分钟后,这里将被两米厚的凝胶闸门封闭,不赶快跑,就成烤箱里的烤火鸡啦。”

西德尼笑了,“哈哈,我就是那只关闸门的火鸡。”话音未落,一块金属鳞片飞来,正中他的后背,他“哎哟”一声,倒了下去。

西德尼先生被打穿了心脏,再也没能醒过来。泊特先生痛失接班人。撒拉丁王国的戴维思先生深感后悔,早知如此,他不会竭力推荐同乡担任特使。艾米丽小姐被没来由的悲恸一拳打懵,“若不是老板果断去现场指挥,恐怕会烧掉一节环廊,就算小天轮没有烧出一个大窟窿,百公里内必然一片焦土。可惜,可怜的温室公园一定变成瓦砾花园了。”

泊特首席官不敢妄下定论,事情毕竟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如果事故原因石沉大海,联盟三十九部的智者会怎么看他?只会说他“用人不当。”联盟动议部巴恩斯老头八十几了,仍精神矍铄,他总怀疑,“不好的事是别人的错。”何况十年前,西德尼仗义直言,怼过他一回。泊特心中一片悲凉,风雪中,他孑然独立在老城堡垛口,联线爱妻珍妮特,“家里只有杰克管家和瑞秋大妈,儿子在宇航前哨,女儿在侦探部大厦,你在极限岛,我是老城堡的看门人,那位叫正义的家伙永远在雪山后面不露头。”

“你在纠结固执的老爵士不会同情西德尼的死,更别说联盟会给他什么荣耀了吧?”珍妮特说,“你得这么看,你的认可比什么都重要。”

妻子总能摸准丈夫的心弦,泊特先生仍无法宽恕自己,“我向上帝忏悔过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派西德尼去,就不会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

“我亲爱的,上帝一定在赞美,献出生命的人有福啦!吝啬爵士就是不派特使,只掏口袋,恰恰证明,仅攥紧信用值却不配获得荣耀。”

“好吧,圣洁天使将可怜的西德尼先生的灵魂带入天国吧。愿上帝保佑我美丽的妻子。我马上叫杰克准备专机,去地球天轮与史记先生面谈,联盟特使不能空缺,得派他去。”

“出了这档子事,临危受命,史记总管会不会同意呢?”妻子问。

泊特先生摇了摇头,他心里没谱。出乎预料,到了大天轮上,跟史记一说,他立马答应了。

墨菲女士第一时间向泊特先生表示哀悼,自从踏上极限岛,诸事不顺,对闺蜜珍妮特女士则从不掩饰自己的忧虑,“能量部给予了环境部最无私的支持,哪里像秃了头的吝啬爵士,除了信用值,其它什么也不给。”

“事情要看好的一面。”珍妮特努力安抚,“一个月内又撤走五十万人。”她不像自己的丈夫,不能给予墨菲女士看得见、用得上的帮助,大多数时间她在体验营里,与即将成年的少年在一起,她不想让大撤退在这一茬孩子们心头留下阴影。身为特使,她对极限岛发生的一系列谌称惊悚的事件了如指掌,噬元兽逃脱喷火蜘蛛魔掌的惊魂一刻她也知道。“没有什么能瞒得了侦探部数据库‘本源保卫者’。”珍尼特对这一点相当自,“”很多不必对丈夫讲,免得他分心,噢,是免得他忧心。”当下的情形,墨菲一个人已搞不定了,三十多特使又帮不上什么忙。珍妮特用心演算,“‘忧心忡忡的潜流正四下漫延。”

她心所想,最重的是要花尽可能多的时间呆在孩子们中间,冰巢艺术展厅很久没有布展了,人们已经无心选修艺术课,艺术大树日渐凋零。

“少年们都去操练太空梭去啦。察觉危机降临,一事当先,得拿到勇气。”珍妮特在空荡荡的展厅撑开画架,铺好画布,在上帝的注视下,拿起画笔与空白对战。她想画一幅《天轮》,西德尼的死让她画成这幅画的意志更加坚定,“小天轮本不该来这里,西德尼先生也本不该来这里,是什么力量让他出现在浩渺太空本不该出现的‘点位’上?!”珍妮特苦思冥想,画了又画,改了又改,一稿又一稿,总觉得不满意,“要呈现那‘力量’!”

她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墨菲完全理解,这是有好朋友的妙味,她对愁云惨淡笼罩着的墨菲说,“无论在哪里,都得赋予少年艺术的种子,为他们未来的生活浇灌希望之花。在这一点上,我始终与斑纹站在一边。”

“是啊。”墨菲说,“艺术像阳光。可取到一丝阳光的力量多难啊?!小天轮遭难,我们都不想看到。”

两个好朋友心潮起伏,两人在一起,永远不担心找不到心灵默契,尽管,此刻头绪繁杂,野草丛生,彼此心弦各自无声,在莽原往复奔跑,总有一个交叉让俩人会心不疑,“坚持!不然西德尼先生就白死了。”

“幸好,能量矩阵保住了。据说一位叫艾米丽的女孩坚守不退,亲手放下了隔断闸门,不然结果肯定更糟。”珍妮特总能找到亮点。

“是嘛?”墨菲眼睛一亮,“她现在在哪儿?”

“在小天轮上,听说吓得不轻。”

“我要见她。”

“我陪你去。别忘了,我还挂着侦探部的至尊保卫者的头衔。”

能量矩阵的数据揭秘了真相,西德尼先生当时只能那么做,他做了最好的选择。镜头回放,墨菲和珍妮特都揪住了要害,“1057号人形机器人眼睛是黑色的。”

“它被黑客攻击了。”珍妮特断定。她指引艾米丽找到了“红宝石之眼”变成“黑宝石”的时间节点,从温室公园进去再出来,它发生了变异。

疯狂源头的轮廓逐渐清晰,人形机器人归极限岛总管的霸王矩阵管,它没发现1057号离开公园后“带病运行”。

机器人全都烧成了金属渣,柯西嘉先生两手一摊,“我向西德尼先生第一时间发出警报。况且,霸王矩阵没有发现‘黑客’,如果有恶意数据攻击,‘宝石’早就报警啦。”总管说得是真话。

双方陷入视线盲区,没人知道“宝石”的眼睛怎么变黑的。

珍妮特留了一手,她向联盟盟主发出秘密报告:光派特使不行,纯属隔靴搔痒,眼下,得将海陆空三地超级矩阵并联,变成一个“巨人的拳头”。特事特办,雷鸣顿爵士同意了。

珍妮特暗中帮了墨菲一个大忙,总指挥拿到了天地数据控制权。墨菲旋即任命艾米丽担任矩阵助理,将她带到极限岛。柯西嘉先生大权旁落。

“亿亿”黑藻再折一翼,缩回了五千万亿,智商从百分之十六巅峰跌破到十以下,这点智商比本能略强,对付大潮汐有余,再想“抓活的”是飞蛾扑火,它们收罗了无数记忆碎片,却拿不出下一步行动。造物主没有下死手,如果整出八大行星连线的天文大潮,五千万亿黑藻会再打对折,一夜回到原始社会。

“大本营”和霸王相像,都不同情毁灭的太空梭和机器人,对死了一个西德尼更无感,它只要算法天条不出错,大火山里的伏地魔们即没捉到“活的”猎物,也没收获重粒子“美味”,搞得小天轮地动山摇根本没价值。墨菲女士、霸王矩阵和“亿亿”黑藻三方想法各走各的道,偏偏都卡在摩天轮,在同一个“时空点”上打了个死结,大家穿不过去。

“亿亿”冒进遭受重大挫折,木卫二炽热的内核不断向上传递高温,也不能纾解它们困惑的寒意,它们心灰意冷算计今后的日子,“下辈子得靠吃粘土过活了。”幸好此刻大火山上没冒出一位黑藻巫师,指天划地诅咒,“早算出来了,都是不敬神明惹得祸。”如果巫师发功,“亿亿”恐怕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粘土搭台,夯筑一座叫“大本营”的庙堂,整日祈求山神显灵,盲目自信反转到盲目迷信,极限岛或许就得救了。

“凡不能打败你的都能让你更强大”,这是造物主创世的律令,热海黑藻也跳不出造物主伟大的预言,很快就要在记忆里加进一块“强硬碎片”,“求神不如求己。”

早先派出去的黑藻卧底们回来了。依从“大本营”的指令,它们将热海大底上五千多个冷火山跑了个遍,勘察地形,收罗同道,招安散兵游勇,时间可以证明,当初貌似最冒险的买卖,着实安安逸逸,包赚不赔。它们在死火山迅速繁殖,驻地打滚,十亿增殖到百亿最后到千亿,万亿,几千火山上的黑藻经过几番大潮汐洗礼,全部开窍,“回家。回家。……。”千路大军浩浩荡荡返回“大本营”复命,几天工夫,“大本营”用残存的智商一盘点总量,“十亿亿。”

“不止一亿亿了。”

“还叫‘亿亿’。”

“大本营”重新拿回百分之十六的智商。一伏一起之间,它们刻下共同箴言,“智商是个好东西!”

借助数量势力,黑藻全体向百分之二十的魔鬼智力挺进。卧底黑藻拿到了它们应得的奖励:海量激增的记忆碎片,它们回家后有资本吃现成饭,即使这些不可思议的变量碎片是五千万亿探险队员用命换来的。

十亿亿黑藻察觉到无与伦比的重生力量,自大再次与自信交织,振臂一呼,火山岩浆感觉要被闹腾得吐出来,“得来一次大喷发治治这帮靠山吃山狂妄蝥贼。”大火山想归想,最后只是微微翻了下眼皮,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它太困了,“犯不上与伏地魔较劲。”

“亿亿”在共享碎片里拿到了神经兴奋点,“蜘蛛”、“开机”、“关机”是老皇历,已经不在话下,“宝石”、“机器人”、“太空梭”和“飞船”才是重点,黑藻可怕的智商交互涌动,窜升到十七点位,“自称霸王的家伙有力量。”

“它竟然命令太空梭停下。”

“毁了到手的美味”

“杀死了三千万亿兄弟。”

“杀死霸王!”

十亿亿黑藻将坏帐全算在霸王矩阵头上,实在有失公道,柯西嘉先生的巨无霸只按数据天条行事,从不曾想到有一天会踩到黑藻灵蛇,再说最后放下隔断闸门烧死黑藻怪的事是能量矩阵幕后操盘干的。霸王回旋的天灵有知,一定感觉自己充当了一回“冤大头”。

“亿亿”只会直线计算,它就是这么想的,“大圆桶带走了两千亿弟兄。”

“那里面全是美味。”黑藻们打开仓库,用储备的重粒子犒赏三军,它们自动加餐,预感到将有大行动。

十亿亿黑藻来回过滤记忆碎片,每个片断也不放过,“透过‘宝石’的眼睛,面前飘浮着一个圆圆的怪物。”

“越来越大。”

“多大?”

“超级大。”

“是。比大火山还大。”

“怎么称呼?”“大本营”必须给碎片贴上标签。

“轮。”

“摩天轮。”黑藻们就快触摸到真相,海的上面是天,圆圆的是轮,摩就是魔。它们还没有将天轮当作对抗的魔鬼,十七个点位的智商将仇恨一股脑地倾泻到霸王头上。

“‘红眼宝石’对坐在凳子上的一高一矮两个脑壳不会嗡嗡响的‘无脑机器人’说些啥?”

“太空梭。”

“星际班列。”

“明天到。”这两句串在一起,“大本营”如获至宝。

“大圆桶很像‘班列’。”

“搞不好,它和霸王是一伙的。”

它们又搞错,将星际列车与重载货车混淆,黑藻们这么想无可厚非,这点误差也不致命,可“一根筋”地将星际班列与美味挂钩,生成念头,歧途大开,邪性一发不可收拾,就算造物主赶到海底劝它们收回成命也完全不可能了。美味让十亿亿情绪跃上颠狂的峰值,智商冲破十八点位。

“明天是什么天?”

“不知道。”

“大本营”一番测度,一语道破时间的天机,“月圆之夜就是明天,杀回摩天轮,活捉班列,干掉霸王。”

“亿亿”黑藻再次从“碎片天书”里拼接出了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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