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
大昌皇帝疾步走向侍卫,亲手接过侍卫从怀里拿出来的一封信。
待重新坐定,大昌皇帝目光扫过信纸。
良久,抬头望向众臣。
“朕刚要查抚恤金一案,这户部司务就畏罪自杀,巧了!”
愤愤不已的大昌皇帝,把手里的信纸,狠狠地向案下一掷,怒道:“都看看吧!简直骇人听闻,克扣抚恤金一案,这就算结了?”
“圣上息怒,这司务陈丰年胆大包天,如今畏罪自杀,也算是死有余辜!”
夏士诚终于抬起头来,弯腰上前,从地上捡起那份信纸。
阅罢,信纸在众臣手里,依次传阅。
此时,四皇子尔泰,低着头的嘴角,闪过一丝诡笑。
方才侍卫所禀,让他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
夏士诚的脸上,也看不到有任何的恐慌之相,气定神闲如老僧入定。
铁血卫抚恤金被克扣一事,随着陈丰年的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无法再查下去。
况且,在他言所说,坦言表明,是他贪恋女色,挥霍无度,俸禄入不敷出无以为继后,这才把手,利用职务之便,伸向那笔业已划拨出库的抚恤金。
谁都明白,户部司务陈丰年,选择了永久性闭嘴。
这个没有子嗣,原籍老父业已去世的三甲进士,揣着一肚子的秘密,先杀妻妾,然后一杯毒酒就扛下了所有。
“把陈丰年家抄了,所有家产,一律做抚恤金补发!”
说罢,大昌皇帝再次走下鎏金銮座。
来到几个皇子面前,眉头微皱,怔怔地看着几个皇子。
“啪啪啪……”
突然,大昌皇帝骤然出手,挨个连扇几个皇子一顿耳光。
几个皇子脚下一阵趔趄,用手捂脸,无一人出声说话。
朝堂之上,如此不留一点面子给众皇子,可见,大昌皇帝心中的愤怒,已经是达到了何等地步?
“圣上息怒!”
“圣上保重龙体要紧!”
刘安冲了过来,急忙扶住大昌皇帝被气得摇摇欲坠的身子。
又道:“圣上,万万不可动怒,圣上中毒刚刚痊愈,但身子依旧虚弱,保重龙体要紧啊!”
刘安扶大昌皇帝重新坐上鎏金銮座。
“圣上,万万不可动怒,圣上中毒刚刚痊愈,但身子依旧虚弱,保重龙体要紧啊!”
此时,众臣也都回过神来,齐齐跪下。
永康见状,也跟着众臣,就地也是一跪。
这一顿耳光扇下来,大昌皇帝心头的怒火,似乎比方才小了些。
大喘过几口气后,指着几个惴惴不安的皇子,沉声斥道:“小九久居观澜院,闭门不出,与世无争,这偶建些许功绩,也得了一些赏赐,你们几个这就容不下他了?就这么上赶着害他?你们倒是给朕说说,小九碍你们什么事了?”
铁血卫抚恤金已经成了断头案,大昌皇帝把无从倾泄的怒火,又回过头来,发泄到永康被诬陷谋反的事上。
几个皇子一阵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应声说话?
大昌皇帝稍加停顿,喝了一口刘安递过来的
雪梨汤后,突然双眼圆睁,怒吼道:“朕今天,当着满朝文武,还有小九的面,把话向你们挑明了说,立储备太子,小九永无资格!”
“小九,对此,你可有话说?”
继而,大昌皇帝把目光投向永康,怒目而问。
“儿臣无话可说!”
永康抬起头来,一脸镇定。
“这便是你真心所想?”
大昌皇帝轻轻颔首,又是一问。
永康摇摇头,一脸真挚,说道:“儿臣自幼颓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在家不能敬孝,在朝无法尽忠,就是那些功业,也实属运气所致,儿臣自知无用,哪敢奢想太子之位?”
“少扯这些杂七杂八没用的废话,这跟你有没有什么能耐沾不上边!”
大昌皇帝一脸的不耐烦,一甩袍袖,淡淡说道:“朕挑明了说,鉴于你生母的身份,根据礼制,你不可能被立太子,若是朕一意孤行,置传统而不顾立你为储君,那我大昌将内乱不息,朝政大乱,甚至天下都会由此卷入一场争锋,朕,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之险!”
看来,大昌皇帝真是被气疯了,当着众臣的面,如此亮了底牌。
主要的目的,就是让其他皇子们听着,九皇子永远不可能和他们争太子位。
言下之意,就此为止,别在背后搞动作陷害九皇子。
说罢,大昌皇帝把目光,缓缓移到永康脸上。
迎着大昌皇帝的目光,永康一脸木讷,喏喏说道:“儿臣不才,但也不愚,其中道理儿臣还是懂的。”
“懂就好!”
大昌皇帝微微颔首,叹息道:“命该如此,少生抱怨!”
“儿臣懂!”
永康再一次默然点头,大昌皇帝欣慰不已,和悦说道:“站回去吧!”
大昌皇帝转头,又盯着刚才挨过耳光后,又跪了下来的几个皇子,怒道:“永泰给朕跪好了,其他人滚一边站着!”
这一句怒斥,四皇子永泰顿时冷汗淋漓,吓得不敢抬头。
二皇子永宁爬了起来,站在一旁捂着脸心里直乐。
这下,够老四喝一壶了的。看来,事还真不小。
果然,大昌皇帝背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永泰。
“父皇明鉴,儿臣冤枉!”
“冤枉?”
大昌皇帝面色一寒,又道:“知道朕,独为何让你跪着吗?”
“儿臣不知,儿臣没有陷害九弟,前天,儿臣还借给四弟两万余银票,以解九弟手头拮据!”
是啊,要是关系不好,怎么能借钱给人?
而且,唯独他借了,二皇子们一个铜子都没借给永康。
“是啊!”
大昌皇帝抬起头来,傲然地看向四周,缓缓说道:“你是借了,前天晚上借,昨天下午登门要账,是够大方的!”
“父皇明鉴,儿臣没有要账,儿臣是去九弟府上喝茶聊天,儿臣讨要银子,那是九弟外出才归,让儿臣等久了,儿臣这才开玩笑故意吓唬九弟开心而已!”
没错,永泰是没讨得银子。
要说没有专意要账,那也说得过去。
“小九还你钱了吗?”
大昌皇帝神情冷漠,不经意下又是一问。
“没,儿臣哪能向九弟要钱呢?儿臣还有事,就提前回了……”
“回哪儿了?”
大昌皇帝突然低头,怒目看向永泰。
四目相对,永泰浑身一抖,颤声道:“回,回表舅那里喝茶……”
永泰业已明白,一切,都瞒不住了。
他的行踪,早已在别人的视线之中,一阵恐惧袭上大脑,他把夏士诚恨得牙都痒痒。
如不是夏士诚当初贪财,哪有今天这刀悬脑门的惊险?
你这个老东西,他娘的贪什么钱不好?
偏偏把手,伸向铁血卫战死将士的抚恤金?
你这哪是贪财啊?这简直就是揭我父皇的逆鳞呀!
自以为司务陈丰年死了,这篇就翻过去了,没料到大昌皇帝在这又打了埋伏。
朝堂上,本来都以为克扣铁血卫抚恤金这事已经完结了的众臣们,这时候,都把目光一起投向永泰。
夏士诚面上猛然一抽,向辅国大臣李嵩投去一瞥。
李嵩双手捧腹,似乎没有察觉夏士诚的目光。
“圣上,此事全怪微臣!”
知道躲不过,还不如说出来,夏士诚别无选择。
“哦!”
大昌皇帝丝毫不觉意外,话中有话说道:“看来,夏爱卿知道的要比朕还要早?”
“圣上,昨天傍晚,四殿下急急赶到老臣府上,向老臣求个注意,老臣想,此事发生在七年前,可信度难料,是微臣没让四殿下报之圣上,心想,先让四殿下查查,如有端倪,再禀报圣上不迟……”
“是吗?”
大昌皇帝向夏士诚投来冷冷一瞥,然后面向众臣,厉声道:“传旨,兵部董庆堂,户部张庸,会同刑部从源头查起,朕就不信,陈丰年一个户部司务,他能独自吞掉这些银两,无论是二品大员,还是刀笔小吏,凡沾染者,严惩不贷!”
显然,大昌皇帝对陈丰年的畏罪自杀,还是存有疑虑。
但大昌皇帝对刑部,也不是很放心。
要不,怎么会钦点户部和兵部的人,协同刑部调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