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持续,丁隐棂刚想提出买单,穆沛泉突然叫唤服务员加菜。
他边盯着菜单边说话:“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
墨矜崇始终绅士微笑:“刚发了工资,这顿算我的。”
“不了,我先说的,我来买单。”穆沛泉不耐烦地扬了下菜单。
他加了几个菜,把菜单递给丁隐棂。
“你想吃什么,点就是。”声音轻柔如夜风在耳边呢喃。
丁隐棂冷冷推开菜单:“我够了,不用点。”
穆沛泉努努嘴,把菜单戳给对面墨矜崇。
墨矜崇淡笑接过,点了一两个菜。
“我很好奇,你们公司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负责活跃气氛的辛邑乾继续盘问墨矜崇。
“耘潮,你应该听过。”墨矜崇大方帮他倒水,没有丝毫骄横。
仿佛听见在场的人倒吸口气,辛邑乾更是直接“哇”出来。
“耘潮?上市公司哦,哇,你也挺厉害,一毕业就进去实习了?”
墨矜崇把玩手里杯子,淡定道:“别人介绍我去面试,我就去了。”
“熟人推荐?我听说大公司喜欢抱团取暖,好的职位早就被亲属预订。”
辛邑乾伸长脖子,半眯着眼,一副神棍看相的模样,饶有兴趣到处打量墨矜崇。
丁隐棂赶紧清咳,提醒他注意礼节。
墨矜崇没有介怀,他继续笑道:“不是,人家只甩给我个通知,第一轮初试我还垫底呢,后来发力赶上。”
“看来实力才是取胜关键,阿崇你好厉害。”丁隐棂鼓掌雀跃。
穆沛泉和辛邑乾同时转头盯着她,一脸吃惊。
害得她十分迷茫,以为说出什么。
“阿崇?原来没联系的这些日子,你居然偷偷恋爱了!”辛邑乾大声叫嚷。
正在喝水,被他的话呛到,丁隐棂捂住嘴猛地咳嗽起来。
穆沛泉眸里阴霾更浓厚,尤其是看到墨矜崇微笑不语。
她抽几张纸巾擦嘴,无视穆沛泉,有点生气地对辛邑乾说:“你胡说什么!”
“我们是朋友,朋友称呼单名很正常。”
辛邑乾撇撇嘴,悄悄凑到穆沛泉耳边蛐蛐:“今天敢称朋友,明天敢拿证,后天孩子五斤八两。”
他蛐蛐别人从不控制音量,周围人听得一清二楚。
墨矜崇首先做出反应,他无奈笑出声,摇头:“这位朋友,你…”
丁隐棂两边脸颊更是受热不均匀,一片青一片红。
她不得不拿筷子头敲他泄愤。
如果陶疏岚在此,早就将他拖出来殴打。
敲完,丁隐棂满脸尴尬跟墨矜崇道歉。
“没事,你看青鸟正在吃饭。”他把手机展示给丁隐棂看。
她兴奋惊叫:“是欸,好可爱啊它。”
两个头颅凑在一起,亲密举动挑动某人神经。
他嘴里不断发出烦躁啧声。
忽然,辛邑乾拍拍墨矜崇肩膀,吸引他注意。
“你养猫吗?我也养猫,咱找个时间切磋下,就这周末怎样?”
丁隐棂被他莫名其妙的话惊掉下巴,他要切磋什么?
“辛邑乾,这有什么好切磋?”
他还在找话,墨矜崇抢先道:“这周末没空,我们公司团建,下次吧。”
“大公司团建是不是很热闹啊?”辛邑乾询问。
墨矜崇点头:“是很热闹,对哦,员工可以带家属去,棂棂你要去吗?”
他突然转头看她,眉骨、山根呈完美“T”型,凹陷黑瞳显得更加深邃专情。
她不由得屏住呼吸,大脑乱成糊浆,努力组织语言。
“我去,我们都去!”辛邑乾又跳出来搞浑水。
“要自费哦。”墨矜崇扫了他们两眼,眉毛轻轻挑动。
刚才那一下挑眉,让她觉得墨矜崇有些愠怒,但他始终保持微笑弧度,捉摸不透他心思。
“没问题。”穆沛泉出奇冷静,他执拗逼视墨矜崇,眼白闪露凶光。
墨矜崇不为所动轻笑,除了穆沛泉他们刚坐下时,他防备警惕,其余时间,他都面带微笑。
“统计下有几个人,我好报给公司。”
辛邑乾自作主张,他伸出4个手指头道:“不多,就咱4个。”
“还有一个是谁?”丁隐棂质问。
“陶疏岚啊,必须带上她,好些天约不动她咯,宅成剩女了都。”
“你问过她没有,万一她没空呢?”
辛邑乾不满砸吧嘴:“天天没空,她泡上哪个男人了?”
和他不是一个频道,丁隐棂没再接话。
“好,就这么定,具体地址和时间我到时告诉棂棂。”墨矜崇夹了块脆青瓜,舌齿间咬得嘎嘣脆。
整个聊天过程磕磕绊绊,笼罩在看不见的硝烟里。
穆辛两人出其不意发招,很多时候连丁隐棂也感觉冒犯,墨矜崇却接得游刃有余,行云流水。
结完账,穆沛泉突然站在丁隐棂身后,她一转身差点撞入他怀中。
丁隐棂捂嘴,缓过来后转而羞怒瞪视,冷漠问:“你有事吗?”
穆沛泉久久凝视她,态度诚恳:“有,请给我5分钟时间。”
她点头,和墨矜崇交代两句,跟着穆沛泉走向僻静地方。
远离大排档10米之远,未见他有停下来的意思,丁隐棂当即发声:
“在这说吧,别走太远。”
穆沛泉停住步伐转身,惨淡白炽灯下他五官如同一副素描画,神秘隐晦,线条凌厉,他瞳孔散开,带点柔光抹去森寒。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不过是理所当然,是我活该,我嘴贱,如果你同意,我可以向你下跪道歉,我不期待你原谅,毕竟是我自食其果。”
他声音低沉有些急躁嘶哑,站姿更是像做错事的小孩,把手撇到后面,紧张僵化。
刚才一股脑的憋愤顷刻消失,此时她就像一只潮湿的打火机,燃不起来火。
她原本要向他问责,转念想,人会伪装,尤其是穆沛泉,掏心掏肺不值得。
心如一潭死水,她释然,没有争论欲望,只想向对方交代最后讣告。
丁隐棂移开视线,盯着黝黑地平线淡淡说:“你检讨你的吧,我不在乎,以前的事以后别提。”
穆沛泉顿时噤声,低下眼睑咬住嘴唇,写满落寞:“你说得对,我要检讨。”
丁隐棂早就将那些不堪入目的回忆锁到暗室里,她不愿提及也不容别人提及。
可穆沛泉偏偏踩她红线,把沉淀的苦楚再次捣鼓上来。
以至于她再次回忆起曾经她找过他澄清,那时他尖酸刻薄,不留情面羞辱她,风水轮流转,他成了被动方。
平静湖面凝结一层薄冰,她没有羞辱他的动力,连情绪共情也寡淡。
“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
丁隐棂越无所谓,穆沛泉越着急,他有点惊慌,挪到她眼前问:
“那你原谅我吗?”
尽管他挡住她视线,她依旧没抬头看他,冷漠回道:“随便吧,都行。”
穆沛泉嘴巴翕动,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像往常一样,她离开,只留给他一个决然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