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无异于把他们所有的努力否决！有人激动地跳起来反驳“你什么都不懂，有什么资格胡言乱语？！到底你懂实验还是我们懂，你以为你比专家——”
伸手制止住研究员的激动，祁清竹缓慢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可是，实验已经有了成效，丧尸身上的腐肉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脱落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那是它们本来的样子。”
“……什么意思？”祁清竹疑惑。
元悠解释道“他们去世已经有些日子，现在留下的只是一副躯壳。一旦维持它们腐肉的尸毒消散，坏死的皮肉也会随之消失，所以它们才会成为一具具白骨。”
“可以说你的实验已经成功了，因为即使是白骨，也至少是人。”而不是散发着恶臭、腐烂的丧尸。
没人想成为这种恶心的东西，也没人想被控制着去做某些事，即使只是一副躯壳。
这番话如同巨石落入死寂的湖面，研究员哪还听得下去，纷纷开始反驳，并斥责元悠荒唐，坚信实验一定能够成功！
元悠不置可否，没有跟他们争辩，因为事实就是这样，已经摆在眼前。
她早就发现这个世界对玄奇之事并不认可，绝大多数人的态度都是不屑一顾。
可她所要告知解答的对象并非他们，因此也就无所谓了。
而解答对象祁清竹此时如遭雷劈，整个人又震惊又觉得荒诞，但他也知道，元悠的话如果不是肯定绝不会轻易出口。
两相碰撞拉扯，以至于有些恍然。
耳边的声音逐渐虚幻，变成嗡嗡一片，祁清竹喉咙滚动“这只是药剂的问题，也许是剂量过大，也许是哪一步出现问题，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随便你。
元悠没有劝，看在他借自己资料的份上，提醒一句
“你可以继续研究，但不要再耗费太多心神，以至于损害了自己的心性，让自己承受无休止的愧疚，是人都会受不了。”
言尽于此，说完元悠起身离开。
而祁清竹回过神来，留下一句让助手们暂时休息的话，匆忙追了出去。
原想说我送你，但想到元悠之前的拒绝，便没有开口。
两人从走廊向外走去，前方一片亮芒耀眼，好像他们正要奔向光明。
祁清竹已经冷静下来，看着那强烈的太阳光，蓦然一笑“你还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
元悠目不斜视，发出一声疑问“嗯？”
“所有人——不，”经过上次的闹事，祁清竹也看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结束末世，反而趁机挑事，妄图阻止。
于是改口“大多数人，都期望我能研制出药剂，让丧尸变回人类，让末世重返光明。可实验总是得不到推进，他们有的失望，有的愤怒，我都理解。
于是我加倍努力，满怀期待地进行每一场实验，可结果总是不尽人意。”
似是因为长时间没有合眼休息，祁清竹眼睛发酸“你是第一个关心我的人。”
关心？
元悠可没想那么多“不过是你借我资料的回报罢了。”
“就当是回报，”祁清竹的声音略微有些沙哑，“谢谢你。”
闻言，元悠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客气。”
“但是我依旧会进行实验。”
元悠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随便你。”
刚才实验室里的人情绪非常激动，有的甚至在说她搞封建迷信。
元悠几乎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不是祁清竹带进来的，也许他们会把自己轰出去。
这么对比起来，祁清竹的脾气实在是好，毕竟那番话于他们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即便这是事实。
不过是秉着回礼提醒一句，至于这人信或不信，由不得她，她也不会强求。
祁清竹轻声问道“你会生气吗？”
元悠一愣“哈？”
她为什么要生气？
祁清竹面露愧色：“没有听你的劝告。”
“……”
看在他性格不错的份上，元悠开解一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坚持，很正常。”
祁清竹眼眸微垂，低声呢喃“坚持……”
实验几乎是伴随着祁清竹生命的事。
他的父母虽然不是称职的父母，但却是极为优秀的研究员。
他们为实验痴狂，为结果沉醉，可谓到了为达目的决不罢休的程度，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
就连他的诞生，也是因为那时在研究关于胚胎的繁殖……可是用罢了，自己这个实验品便被丢置一旁，弃之如敝履，他的父母又开始了其它的项目实验。
作为从小听着看着他们实验长大的亲历者，祁清竹慢慢理解二人对实验的痴迷和疯狂。
然而，自己依旧对他们一些残酷的行为不能苟同。
正式踏入实验道路后，他发现自己深受父母的影响，总有他们的影子存在——
渴望做好每一场实验，追求零失败，哪怕付出的代价巨大，也执意要探究到底。
可是这样是不对的。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未知，人类并不能一一探索探知；也没有人会永远成功，不经历哪怕一次的失败，没有人！
他克制着，排斥着，也始终坚守保持着，他无数次发誓，他不要成为，也绝不想成为父母那样固执而癫狂的疯子！
“我会拼一把进行实验，如果真的失败了，或许就像你说的，根本不可能做到。”
走下台阶，祁清竹望向太阳，眯了眯刺痛的眼睛。
“元悠，修仙界是什么样的？”
……
屋内光芒大盛，在最终归于平常。
距离上次已经过去四天，元悠顺利进入练气八阶。
楼下传来阵阵喧闹，她开门出去，可算是见到了谢家的人。
他们坐在客厅，话里话外要谢衡舟救救谢尧，可谢衡舟并没有答应。
“你跟姚首领不是旧识吗，衡舟，阿尧再怎么说也是你弟弟，你们一起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一定要救救他啊！”
短短几天，谢毅整个人消瘦很多，满脸愁容，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他的声音满是哀愁，苦口婆心地说了许多，见谢衡舟毫无松口之意，不自觉流露出哀求和急切
“我知道以前的事，阿尧有太多不对！等他回来我会严加管教，到时压着他来给你道歉，保证以后不敢再招惹你，你就救他这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