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泪水一颗颗地落下。
惹得白寰哭笑不得，抬手替其擦拭这泪珠，颇有耐心的劝解着，道：“原是好事，怎还哭了。”
“我……我知道是好事……”宋昭君也并非是不知好赖之人。
固安公主是当今的嫡长公主，当今圣上是最疼爱的，其性子温婉贤淑，平等的照顾着所有的弟弟和妹妹。
再加上其崇高的身份，想必日后无论是谁登基，其也要是女眷之首。
她亦是江凌月的徒弟之一！
此番前去修行数年，一同修行成长的情分不容小觑。
日后再回京时，她的地位亦会被抬高几分。
宋昭君跟随师父这么久，亦知道此机会难得非常，这事若是换做旁人，定然是一口应下。
然……
“可……可我舍不得您……”
“爹爹走得早，侯府全靠您撑着，您原本就累，若是没有我陪您，定会缺少不少乐趣的，这日子会孤独的，我不想您寂寞，我想陪着您，陪着您……”
宋昭君鼻涕眼泪横流，一下下的擦拭着泪水，全然是慌不择已的摸样了。
好悲伤，好难受。
“……”
这丫头还挺有自信的。
离开她，好像日子都没法过了一般。
白寰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孩子终归是好心，亦不能打消其心。
伸手摸了摸其的头顶，平声道：“世上没有不散的筵席，现你是同长公主和师父出去，你怕我孤寂，可日后你若是嫁了人，出门前还得获得夫家的同意，到那时，岂不是更加辛苦。”
这便是世间女子的不容易了。
在家从父从兄，日后从夫从子。
一辈子都听别人的，亦没为自己活上一回。
“嫁入再出门，还有经过夫家的同意，可母亲您……”此事宋昭君是头一遭听说的，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望着对面。
这孩子……
当真是什么都不懂。
白寰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平声说：“你祖父和祖母还是宽仁的，我还是丧夫，整个侯府的事情还需要我处理，故而会有些不同，然寻常人家的媳妇，可没我这般自在的。”
其实很早以前，她便发现宋昭君并没有正确的婚姻观。
简单琢磨一下，不难想通缘由。
其原因有三。
一则，侯爷常年不在府中，无正确的夫妻相处。二则，先主母亡故太早，她从未见过妻子处理事情的手段，所见的全是小妾的争宠法子，三则，便是要怪苏姨娘的目光短浅了，居然能为了一时省力，而给宋昭君寻话本子来看。
长此以往，养成其认为话本子中的故事才是真实现实的想法，崇尚爱情的脑袋，亦是如此养成了。
有些事情不知病根不好除病，现已知道事情的根本，便有办法对付了。
“可……可我好歹是侯府的姑娘，日后出门亦是要当主母的，岂会处处受限……”
宋昭君有些不置可否的说着。
曾经的想法和现实产生碰撞，若说没有怀疑，那才是真的不可能。
“主母亦是儿媳。”白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世人都说是媳妇熬成婆，夫君没有当家前，哪怕你再有能力，亦不能算是当家主母，每日晨昏定省，出门亦要请示主母，看看你大嫂嫂，那才是正常女人出嫁后的生活。”
大嫂……
是了！
白寰能刚入门便当家做主，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是续弦的夫人。
若从最开始……
她同先夫人般嫁进来，还真是看大嫂嫂便知了！
思绪被拉扯，想到武静怡刚刚进门时的样子，再想想她每个月出门的频率，一切便都知晓了。
真实的生活，并非是话本子中的美好故事，一切都是不同的。
“您……您说的是对的……”
婚姻若是如此的话，曾经期待的生活倒显得没有意义了。
宋昭君垂下头来，有些茫然的望着桌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至现在才是看清楚人生。
白寰瞧着火候差不多了，浅笑道：“你也无需消极，虽说世间的女人辛苦些，然亦不是人人都需要熬上一遭的，瞧你师父便知结果了。”
江凌月是一等一的才女，其声名在外，乃是无数世家豪门想要娶回的好儿媳。
而他们的目的简单至极！
便都是冲着其的交际圈子去的。
谁家能得这样的媳妇，等同在仕途上多了助力，何乐而不为！
“母亲的意思是……”宋昭君顿了顿，思虑了半天，适才说出想明白的结果来，道：“夫家想要妻子帮忙维系仕途，故而不会修建其羽翼的，若是我能闯出名声来，亦能为自己争夺出一条路。”
上位者的眼光要更加开阔些，对于新媳妇的宽容度也要更高，再加上利益的趋势，权衡下也能更舒服些。
故而现在的宋昭君结识人脉越广，名声在外越大，日后的生活亦能舒服些。
“正是如此。”白寰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抚摸她的脑袋，平声说：“故而你也无需因一时长短而顾忌我，多同固安长公主接触，对你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这话说起来有些势利眼。
然事实也正是如此。
“女，女儿明白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要是再听不明白，那才是真正的蠢笨了。
宋昭君抿了抿唇，道：“明日我就给师父回信，此番便和师父一起上山修行去。”
不就是修行三年吗！
沉淀个三年的光阴。
待回来后！
一切都会是崭新的天地。
难得这孩子能想得明白。
白寰的唇瓣略动，非常满意于每一位孩子的改变。
未来他‘她’们有更广阔的道路要走。
她能做到的，便是尽可能的替其扫除眼前的风浪！
“谢谢您……”
宋昭君回头望着白寰，眼圈湿润的不成样子。
若非是碰上现在的主母，想必，她现在还沉迷于情爱之中，一心想要嫁给莫公子为妻。
有些事情曾经看不透，现在却能明白很多。
若真是嫁过去……
那绝对是羊入虎口，未来的生活不敢想象了！！！
幸亏她清醒的及时。
这一切都是白寰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