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熙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午后,又一次在朝堂上大吵后回到府中的太尉耶律斜轸,派人邀大将军耶律莫哥前来一叙。
不一刻,耶律莫哥已至,二人挥退侍从,在殿中密议起来。
耶律斜轸愤然道:
“先帝坚毅卓绝,开创了如此广大的基业,若就此拱手送与周人,是我大辽无人!”
耶律莫哥道:
“太尉之言极是!
太后就不该坚守上京,正给了周军火炮逞威的机会。
虽说如今周军火器威力强大,然而我辽人个个精于骑射,只要不和周军打守城战,只与周军打野外突袭战,利则攻之,不利则远飏,周军哪里能追上我们?”
耶律斜轸迟疑道:
“将军的游击战术却是与大周长久相持的良策。
只是我等若采游击,必定再无城池做为根据地,如何能令陛下和臣民们跟从与我?”
耶律莫哥道:
“太尉,如今太后迫不得已,降了周帝,只要未来我等有一丝战胜周军、复国的希望,太后必定会助我等。
这些百姓们拖家带口、行动迟缓,纵使跟着大军一起行动,也没什么益处,反增拖累。
这些天争论下来,朝中大臣皆贪生怕死之辈,要他们跟随我等武人风餐露宿、冲锋杀敌,那是休想!
不如让这些大臣和百姓暂且归顺大周,还可繁衍生息,保存我大辽元气。
玛雅大陆地广人稀,物产丰富,我军在野外哪里找不到吃喝?况且还可以不时抢夺周军和玛雅部落的粮草物资!”
耶律斜轸伸掌猛得在桌上一拍,道:
“好!即然大将军也矢志抵抗大周,本太尉决意为我大辽社稷拼死力战!
今晚你我率兵突入宫中,兵谏陛下抵抗大周,使陛下随我军出城游击。
只要有陛下在,我等虽是率军游击,大辽正统却在我等手中!”
二人商量了半天细节后,分别下去准备。
当天晚上,辽国皇帝耶律隆绪正在宫中书房中考虑降战之事时,忽有一名贴身太监急急忙忙跑入殿来,尖声禀道:
“陛下,不好了!
太尉和大将军带兵包围了皇宫,正往书房这里赶来!”
耶律隆绪又惊又怒,道:
“太尉和大将军皆我大辽擎天之柱,向来忠于社稷,难道会反了不成?!”
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大片脚步声已响了起来,不一刻,耶律斜轸和耶律莫哥率数千带甲军士,大步闯进书房来。
耶律隆绪心中一颤时,二将已当先向他行大礼参见。
耶律隆绪怒道:
“太尉和大将军深夜带兵入宫,可是要谋反!”
耶律斜轸道:
“陛下,臣死罪!
先帝披荆斩棘,方才在玛雅大陆开拓出一方基业,陛下岂可就此拱手送与周人?!
臣与大将军及众军皆已商议过,与其投降大周忍辱逃生,不如奋起反抗!
我辽人精擅骑射,三岁孩童便会骑马,只须不与周军打守城战,天地任我军驰骋!
陛下乃我大辽一国之主,望陛下随军坐镇,以坚军士们抵抗大周之心!”
耶律隆绪听罢,稍为安心,这二人至少不是来谋反作乱的。
耶律隆绪沉吟道:
“母后即已谕示全国军民归降大周,朕若随你们起兵,周帝柴宗训得知,岂非害了母后?
而且这些臣民该怎么办?若仅在野外游击,时刻居无定所,失了大城大池以为根本,他们如何能生存下来?”
耶律莫哥道:
“陛下,太后也仅是逼于形势,无奈投降大周,若我等能坚持抵抗,岂有心不向着我大辽的?
周帝向来不滥杀无辜,起兵反抗乃臣二人一力主张,想来必不会问罪于太后!
至于在此地的臣民百姓,臣等以为莫不如让他们暂随太后归降大周,借以休养生息、保存实力。”
要耶律隆绪从一个正开疆扩土的辽国皇帝,就此归降大周为臣,从此日夜担忧于性命,自非他所愿。
此刻听到不会祸及太后及百姓,正当年青热血的耶律隆绪雄心渐起。
半晌后,耶律隆绪奋然道:
“我辽人繁衍千年,历史上尽多雄主!
父皇苦心孤诣,历万难方在玛雅大陆开辟广大基业,朕不能就此做个亡国之君!
我大辽未来社稷之事,便托付二位将军了!”
耶律斜轸、耶律莫哥二将大喜,含泪道:
“臣等为陛下、为社稷,唯有鞠躬尽瘁而已!”
君臣三人商议即定,考虑到周军随时可能赶到,于是立即行动,命军士们从城中携带大量粮草金银,护送耶律隆绪和皇后萧雅及数名嫔妃出城,暂安身于山林中的数个新辟根据地。
一切妥当后,耶律斜轸以皇帝耶律隆绪之名,发布诏书,宣告天下,表延续大辽社稷的决心。
同时令宰相韩德让率辽国臣民在纳克贝等待周军前来,届时归降。
开熙三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柴宗训在新上京临时行在接到了龙骧卫传回的情报。
得知耶律斜轸和耶律莫哥,挟辽国皇帝耶律隆绪起兵反周,柴宗训大怒,当即召众臣至皇宫前院主殿议事。
见礼后,柴宗训怒道:
“朕为两国军民少杀戮计,只要是归降的辽人,既往不究,还册封耶律隆绪为“梁王”,世袭罔替。
耶律科轸和耶律莫哥皆为公爵,奖赏不可谓不厚!
想不到如今二将挟耶律隆绪及二十万辽军离开纳克贝城,躲入山野间,竟然誓要抵抗我大周到底!”
禁军统领陈季兴出班道:
“陛下,耶律隆绪等人定是不甘丧失皇位和权势,这才面对陛下的赏赐毫不动心。
所谓人各有志,勉强不来,即然他们已起兵反我大周,臣愿率军前往讨伐,尽快平灭之!”
张凝、曹克番等众将也纷纷请缨。
户部侍郎丁谓出班道:
“陛下,辽帝耶律隆绪不降,大是麻烦,臣恐已投诚我大周的辽国臣民皆会心中存了复国念想,一有时机,便会反我大周,不如依女真、室韦例,将萧绰等辽国臣民尽屠之!”
柴宗训吓了一跳,若要尽杀现在投降的辽国臣民,怕不得二百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