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万两，这是出动神机营的最低价码。”
张辅放下茶杯，缓缓伸出五根手指，在凯罗耶面前晃了晃。
凯罗耶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猛地站起身，说道：“五十万两……太多了吧！”
张辅慢悠悠地给自己倒了杯茶，吹了吹漂浮的茶叶，这才慢条斯理地说道：“使臣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
“我大明出兵帮你打仗，要钱粮，要军械，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再说了，区区五十万两就想换我大明神机营出马，这已经是看在咱们两国交好的情分上了。”
“别说我没告诉你，安南那边为了请我们出兵，可是开出了一百万两的价码！”
“安南使臣前脚刚走，此刻应该还没回到安南境内。”
凯罗耶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张辅是在坐地起价，有趁人之危之嫌。
但他也明白，除了大明，天下再也寻不到一股势力能够帮助占城对抗安南。
“好！五十万就五十万！”
凯罗耶咬牙切齿地说道，仿佛要将牙齿咬碎一般。
“痛快！”
张辅当即拿出买卖契约，互相签字盖章。
凯罗耶心头在滴血，连契约都准备好了！
看来对方早就看准自己，不买不行，任意宰割。
然而，又能如何呢？
小国没有尊严，如果不交这笔保护费，想要生存下去都难。
等击退安南，定要给大王建议，拿出银两来研究武器装备。
否则以后都不会安宁！
两个月后，浩浩荡荡的神机营车队驶入了占城国都林邑。
看着城外那黑洞洞的炮口，占城国王占巴莱的腿肚子都开始打颤了。
这明国火炮的威他可早就亲眼见识过的。
只是，当张辅提出要先支付五十万两白银的军费时，占巴莱傻眼了。
“张指挥，您也知道，我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啊。这一时半会儿的，您看……”
占巴莱哭丧着脸，试图跟张辅讨价还价。
张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道：“大王，咱们可是签了契约的，白纸黑字，您该不会是想赖账吧？”
“这……这怎么可能呢！”
占巴莱连忙摆手，急得满头大汗，“只是这笔钱实在太大，火炮加上炮弹要一百五十万两，这军费又要五十万两，整整两百万两啊。”
“要不……我先付一部分，剩下的等打退了安南军队，再慢慢补上？”
张辅冷笑一声，说道：“大王，您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啊。”
“您有多少，就先付多少。”
“你付多少银子，就给您多少门炮，您自己看着办吧！”
“这……”
占巴莱彻底傻眼了，他原本以为大明出兵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却没想到这明国人竟然如此精明，竟然跟他玩起了现货交易的把戏。
“怎么？大王是拿不出这笔钱吗？”
张辅似笑非笑地看着占巴莱，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张使君，您这不是为难我吗？我……”
占巴莱还想再争取一下，却被张辅挥手打断。
“既然大王如此为难，那本将军倒是有个主意。”
张辅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份卷轴，缓缓打开。
随后指着上面的一处港口，说道，“不用现银，就用这个地方来抵债吧。”
占巴莱定睛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那卷轴上所画的，正是位于占城最南端的金兰港！
金兰港三面环山，一面向海，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天然良港。
对于大明来说，如果能够得到金兰港，便可以将其作为郑和下西洋的补给站，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不行！绝对不行！”
占巴莱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金兰港是占城的门户。
一旦落入大明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张辅也不恼怒，只是将卷轴重新卷起，淡淡地说道：“既然大王不愿意，那本使也不强求。来人，咱们回去！”
“且慢！”
占巴莱急了，他一把拉住张辅的衣袖，哭丧着脸说道，“张使君，您再宽限几日，容我再想想，再想想……”
张辅停下脚步，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占巴莱。
“大王，不是本使不近人情，实在是军令如山。”
“这样吧，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三天之后，若是还没有答复，那本使就只好带着我的火炮回国了。”
说罢，张辅便不再理会占巴莱，径直走出了大殿。
占巴莱颓然地坐在王座上，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
当晚，占巴莱便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应对眼前的困境。
“大王，这明国人摆明了是想趁火打劫，咱们不能答应啊！”
“是啊，大王，金兰港是我占城的门户，一旦落入明国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啊！”
“大王，依臣之见，咱们不如直接抢了他们的火炮！”
占巴莱听完，眼睛一亮。
但随即又犹豫起来：“这……这能行吗？”
“大王，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那位大臣咬着牙说道。
凯罗耶听到这，猛地站起身。
指着那大臣的鼻子破口大骂：“你疯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可是明国的神机营！一百门火炮！你拿什么去抢？”
“就凭咱们手里那几根烧火棍吗？！”
“报——”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士兵跌跌撞撞地跑进大殿。
他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地喊道：“大王……不好了！安南人……安南人又打过来了！”
“什么？！”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顿时乱成一团。
占巴莱更是脸色惨白，一屁股瘫坐在王座上，喃喃自语道：“完了，这下全完了……”
凯罗耶见状，心中虽然焦急万分，但也知道事已至此，再责怪也无济于事。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道：“安南人现在打到哪里了？有多少人马？”
那士兵喘着粗气，颤声道：“回……回禀大将军，安南大军正朝王城杀来，人数……人数乌泱泱的看不清，据说有十万之众！”
朝臣们闻言，顿时面如土色。
更有甚者，两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十万大军，这对于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占城来说。
无疑是一场灭顶之灾！
“大王！”
凯罗耶猛地转头看向占巴莱，沉声说道，“事到如今，咱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只能答应明国人的条件，让他们出兵相助了！”
占巴莱此时已经完全慌了神。
听到凯罗耶的话，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忙点头道：“好！好！就按你说的办！快去请张使君，让他务必救我占城一命啊！”
凯罗耶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几名亲兵，火速去寻张辅，交接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