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亨见朱棣如此震怒，心中担忧更甚。
他知道，徐辉祖是朱棣的亲小舅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但如今，一个是反叛的燕王，一个是奉旨平叛的朝廷大将。
兄弟情义在权势和立场面前，显得如此脆弱不堪。
“殿下。”
郑亨斟酌着语气，试图劝解道，“徐辉祖用兵老练，治军严谨，绝非等闲之辈。”
“如今此人他率领南军精锐前来，来势汹汹，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朱棣怒气未消，双目圆睁，如同一头发怒的雄狮。
“哼！用兵老练？治军严谨？”
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和轻蔑。
“本王征战沙场数十年，什么样的对手没见过？又岂会怕一个徐辉祖！”
郑亨还想再劝，朱棣却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
朱棣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在帐中响起，震得郑亨心头一颤。
“不必再说！本王意已决！传令下去，全军备战！”
“殿下……”
郑亨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朱棣凌厉的眼神制止。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躬身领命道：“是！”
朱棣亲自挂帅，整顿剩余兵马，准备决一死战。
漠北草原上，尘土飞扬，杀声震天。
黑压压的明军如潮水般涌来，旌旗蔽日，杀气腾腾。
他们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显然是有备而来。
尤其是队伍前方，数十门火炮黑洞洞的炮口。
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意。
“开炮！”
随着徐辉祖一声令下，震耳欲聋的炮声响彻云霄。
一枚枚炮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着砸向燕军阵地。
爆炸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
构成一幅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燕军久经沙场，骁勇善战，但在这毁天灭地的炮火面前，却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一排排士兵倒在血泊之中，残肢断臂飞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殿下，明军的火炮太厉害了，我们顶不住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将领冲到朱棣面前，声嘶力竭地喊道。
朱棣双目赤红，他何尝不知道此刻的形势？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败了！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佩刀，怒吼道：“慌什么！传令下去，给我顶住！“
“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勇气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明军步步紧逼，燕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郑亨跑来到朱棣身边，焦急地劝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全军覆没了！”
“当务之急，是尽快撤退！”
朱棣近乎疯狂，怒吼道：“撤？往哪里撤？”
“再不撤的话……”
“身后就是斡难河，我们已经撤到蒙古人老家了，还能撤去哪里？”
猛然间，朱棣脑子里灵光一现，当即下令：“传令下去，全军渡河，渡河之后再次集结！”
郑亨立刻反应过来，如果借助斡难河的地势，可以在北岸阻击朝廷兵马。
“明白！”
燕军开始有序撤退，开始渡河。
可是，徐辉祖显然不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杀啊——”
震天的喊杀声再次响起，明军如同一群凶猛的野兽，疯狂地扑向燕军。
“杀！跟他们拼了！”
绝望之下，燕军爆发出最后的勇气，与明军展开殊死搏斗。
一时间，斡难河畔喊杀震天，血肉横飞。
刀光剑影中，无数生命被无情地收割，鲜血染红了河水，也染红了天空……
“轰——”
一声巨响，一枚炮弹在朱棣身边炸开，泥土、碎石飞溅，将他掀翻在地。
“殿下！”
郑亨奋不顾身地扑到朱棣身上，用自己的身体为他挡住了飞溅的弹片。
“郑亨！你……”
朱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发现郑亨脸色苍白，嘴角不断涌出鲜血。
“殿下，快走，不要管我……”
郑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眼神渐渐涣散……
“郑亨！”
朱棣难以置信地摇晃着郑亨的身体，声音颤抖得厉害，“你醒醒，你醒醒啊！”
郑亨的嘴角不断涌出鲜血，染红了朱棣的手。
他吃力地睁开眼，虚弱地笑了笑：“殿下，我，我不行了，你快走吧……”
“不，你不能死！”
朱棣拼命摇头，泪水夺眶而出，“你还要陪我一起打天下，我还没做皇帝，你给我起来，你不能死……”
“咳咳……”
郑亨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殿下，快走吧，我……我不能追随你了，咳咳……”
“郑亨！”
朱棣紧紧握住郑亨的手，心如刀绞，“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我一定会……”
郑亨的目光渐渐涣散，嘴角却带着一抹释然的微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声说道：“殿下，保重……”
说完，郑亨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再也没有了声息。
“郑亨！郑亨！”
朱棣悲痛欲绝地嘶吼着，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眼前，朱棣的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自从靖难开始，身边不断有人倒下。
现在连郑亨也不在了，在这个瞬间，似乎一切都变得没了意义。
“徐辉祖！我跟你势不两立！”
朱棣猛地站起身，双目赤红，怒火冲天。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指向明军的方向。
声音嘶哑而悲愤：“杀！给我杀光他们！”
然而，他的声音很快就被震耳欲聋的炮火声淹没。
明军的攻势越来越猛烈，燕军节节败退，士气低落到了极点。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葛城策马来到朱棣身边，焦急地劝道，“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全军覆没了！当务之急，是尽快撤退！”
朱棣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燕军，如今已是伤亡惨重。
他也不得不承认，此刻撤退是唯一的选择。
“撤！全军撤退！”
朱棣嘶吼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