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
随后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问道：“韩卿家，朕再问你一遍，那阿瓦使团，究竟有没有问题？”
韩颓之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吓得一个哆嗦，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息怒！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臣绝不敢包庇任何人！”
朱允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
他指着韩颓之，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朕听清楚了，朕问的是，那阿瓦使团有没有问题，不是问你有没有包庇！”
韩颓之冷汗涔涔，脑袋里急速思考，阿瓦使团此次进京至今的全过程，完全找不出任何的毛病啊！
无奈之下，只得战战兢兢地回答道：“陛下恕罪，臣……臣愚钝。”
“还请陛下明示，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
朱允熥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韩颓之，心中大为无语。
你听不出来朕的意思吗？
你堂堂礼部尚书，挑毛病还不会吗？
他挥了挥手，示意韩颓之先起来。
语气也缓和了一些，“起来吧！”
韩颓之这才如蒙大赦般从地上爬起来。
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朱允熥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罢了，你先说说，他们此行的礼数，规格什么的，可还够？”
“陛下，这……阿瓦使臣此番前来，进贡的规格完全合乎礼法……”
韩颓之站起来后，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朱允熥的脸色，斟酌着说道，“规格也是顶格，翡翠玛瑙、蓝宝石、还有上好的沉香木……”
“哦？这么大手笔？”
朱允熥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他们往年进贡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你应该清楚吧？”
韩颓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回陛下，往年阿瓦进贡的，大多都是些……些当地特产。”
“比如一些香料、草药之类的。”
“价值不高，但也算是他们的一番心意……”
“哼，心意？”
朱允熥冷哼一声，“今年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大方了？”
“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韩颓之低着头，不敢言语。
他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朱允熥站起身，背着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此刻他眉头紧锁，心中思绪万千。
他越来越觉得这个阿瓦绝对有问题。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换做以往，他们不过都是拿些破烂东西换取大明的厚赏。
怎么可能会备上这么丰厚的贡品。
可是，这阿瓦远在西南边陲，又一向恭顺。
实在找不到什么出兵的理由。
总不能说，朕看上了你家的海，你乖乖把港口割了吧？
“行了，你先下去吧，此事容后再议。”
朱允熥揉了揉眉心，疲惫地挥退了韩颓之。
待韩颓之离开后，朱允熥猛地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不行，印度洋对出海口很重要，必须拿在手里！
“来人，宣孙虎进宫！”
不多时，孙虎快步走进御书房。
他单膝跪地，抱拳道：“臣孙虎，参见陛下！不知陛下有何吩咐？”
“孙虎。”
朱允熥走到孙虎面前，沉声道，“朕要阿瓦国的所有信息。”
“尤其是和周边国家的关系，事无巨细，都要查的一清二楚！”
“明白了吗？”
“臣遵旨！”
孙虎领命而去，迅速消失在殿外。
锦衣卫的效率相当高，不到两个时辰，孙虎去而复返。
只是这次回来，脸上带着一丝愧疚。
“启禀陛下，锦衣卫关于阿瓦的情报，记载的并不多……”
朱允熥眉头微皱，不悦道：“怎么回事？朕养你们锦衣卫是干什么吃的？”
孙虎额头冒出冷汗，连忙解释道：“陛下息怒，阿瓦地处偏远，一向臣服我大明，所以……”
朱允熥不耐烦地打断道，“行了，别废话了，说重点！”
孙虎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垂首答道：“回禀陛下，阿瓦国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他们的国力虽然不算强盛，但也算得上是物产丰富，人口众多。”
“近年来，阿瓦国与邻国孟国交战频繁，双方互有胜负……”
“哦？孟国？”
朱允熥听到一个陌生的国名，顿时来了兴致，“这孟国又是怎么回事？也跟朕说说。”
“回禀陛下。”
孙虎略作沉思，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这孟国原本也是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国。”
“他们一向安分守己，与我大明并无瓜葛。”
“但前些年，老国王去世后，国内便陷入了内乱。”
“孟国的臣渺米亚和亚扎底律为了争夺王位，打的不可开交。”
“后来，亚扎底律取得了胜利，成为了孟国的新国王。”
“而臣渺米亚则心有不甘，率领残部投奔了阿瓦国。”
“阿瓦国国王为了扩大势力，便借机出兵攻打孟国。”
“如此一来，两国之间的战火便愈演愈烈，一直持续到了现在。”
“原来如此。”
朱允熥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看来，这阿瓦国还真是不安分啊！
“那依你之见……”
朱允熥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问道，“这阿瓦国和孟国的实力对比如何？”
孙虎思索片刻，答道，“阿瓦国虽然在国力上略逊于孟国。”
“但由于占据了先机，且得到了臣渺米亚的支持。”
“因此在战争初期，阿瓦国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
“他们甚至一度逼近了孟国的首都汉达瓦底。”
“吞并了孟国三分之二的国土。”
“这帮蛮夷，胃口倒是不小。”
朱允熥听完孙虎的汇报，冷笑一声。
他原本想着，阿瓦若是来求援，大明便可借机插手其中。
最好是能效仿当初安南占城之战。
顺势在印度洋也弄个出海口。
可现在看来，这阿瓦似乎并不需要大明的“援助”，自己倒是想多了。
孙虎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那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不急！”
朱允熥，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既然主动送到嘴边，岂有不吃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