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顿时如遭雷击，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扶着桌角，才勉强稳住身子，哆哆嗦嗦地说道：“李…李大人，您…您可莫要说笑啊！”
“大明若是撤军了，我阿瓦…阿瓦可就亡国了啊！”
李锜见状，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我何尝不知？可耿将军这人，你是知道的，一根筋，认准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劝住他暂缓撤军，只是……”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道：“只是耿将军说了，木邦的东墩已经答应携北方六郡投靠大明。”
“若是明康王也愿意归顺大明，成为我大明的藩属，他便答应出兵相助，否则……”
李锜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使臣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这次来大明搬救兵，这事儿哪是他一个小小的使臣能决定的。
他若私自答应，阿瓦就亡国了啊，明康王不会饶了他满门的。
可若是不答应，大明撤军，孟人势必会长驱直入，到时候，阿瓦一样是亡国！
左右都是个死，到底该怎么办？
使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乱转。
“李大人，此事事关重大，我…我一个小小的使臣，实在做不了主啊！”
“我…我得回去禀报我王，还请…还请李大人和耿将军通融通融，给我等一些时日！”
李锜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说道：“也罢，我可以再帮你劝劝耿将军。”
“只是，你也知道，这军情紧急，若是拖延太久，只怕……”
他故意拉长了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使臣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连忙点头哈腰地说道：“是是是，我这就回去禀报我王，还请李大人多多美言！”
说完，便匆匆忙忙地告辞离去。
李锜望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
阿瓦王宫，金碧辉煌，雕梁画栋，一派富丽堂皇的景象。
然而，此刻的王宫之中，却是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明康王端坐在王座之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在他面前，阿瓦的文武百官一个个垂头丧气，噤若寒蝉。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明康王猛地一拍王座，怒吼道，“孟人打到家门口了，你们却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本王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何用？”
群臣吓得浑身一颤，纷纷跪倒在地，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一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跑了进来，正是先前前往大明求援的使臣。
“大王，大事不好了！”
使臣跪倒在地，哭丧着脸说道，“大明…大明不肯出兵啊！”
“什么？！”
明康王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们…他们竟敢如此欺人太甚！”
“大王，大明说……”
使臣不敢隐瞒，将李锜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明康王听完，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好！好！大明，这是欺我阿瓦无人吗！”
他猛地站起身，怒吼道：“传令下去，召集全国兵马，与孟人决一死战！”
“大王不可啊！”
一个老臣颤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劝说道，“孟人来势汹汹，我军根本不是对手啊！若是与之硬拼，只会白白牺牲将士们的性命啊！”
“是啊，大王，三思啊！”
其他大臣也纷纷劝说道。
“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明康王怒吼道，“难道就任由孟人杀进王宫，将本王抓去祭旗吗？”
群臣顿时沉默了，他们也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是退无可退了。
就在这时，先前那个使臣突然抬起头，说道：“大王，大明虽然不肯出兵，但…但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明康王问道。
“他们说…说只要大王愿意归顺大明，成为大明的藩属，他们便答应出兵相助。”
使臣低着头，不敢去看明康王的脸色。
“什么？！”
明康王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们…他们这是痴心妄想！本王乃堂堂一国之君，岂能向他人称臣纳贡？”
“岂能向他人称臣纳贡？！”
明康王咆哮着，金碧辉煌的大殿似乎都在他的怒火下颤抖，“本王！堂堂！阿瓦之主！”
他粗暴地推开试图劝谏的大臣，来回踱步。
像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
王冠上的宝石随着他的动作闪烁不定，映照出他扭曲愤怒的脸。
“大王息怒啊！”
群臣齐齐跪倒，一个个胆战心惊，生怕触怒了此刻的君王。
“息怒？你们让本王如何息怒！”
明康王猛地转身，指着殿外，“孟人兵临城下，而我大阿瓦，竟要靠着向他人摇尾乞怜才能苟延残喘！”
“大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先前那个提出大明条件的使臣再次叩首，“只要答应大明的条件，我阿瓦就能借此机会击退孟人，重整旗鼓，日后再图……”
“住口！”
明康王怒喝一声，打断了使臣的话。
他当然明白使臣话里的意思，可是要他向大明称臣纳贡，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明康王颓然地坐在王座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
他想起先祖们开疆拓土，建立阿瓦王朝的辉煌历史。
如今却要向他人俯首称臣，他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
“大王。”
一直沉默不语的莽古突然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语气沉稳有力，“臣倒有一计，或许可以解此危局。”
明康王猛地抬头，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爱卿有何妙计，快快说来！”
莽古不疾不徐地说道：“大明并非要将我阿瓦亡国灭种，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土地和名义上的臣服。”
“我们可以答应大明的条件，但并非全盘接受。”
“哦？爱卿的意思是……”
明康王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
“我们可以答应大明割让部分土地，但阿瓦王朝的尊严和独立必须保留！”
莽古语气坚定，目光灼灼，“我们可以提出以‘岁币’的形式向大明表示臣服。”
“但拒绝称臣，阿瓦王朝的王，永远只能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