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夜,大明城的夜空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朱允熥坐在阮安床边,思绪万千,如同窗外的树影般交织错杂。
阮安胸口缠绕的绷带,刺痛着他的双眼。
阿米娜轻手轻脚地走到他身边,将参汤放在床头,柔声劝慰道:
“陛下,您已经在这里守了一夜了,还是去偏殿休息一下吧。”
“靖西侯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朱允熥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却依旧摇了摇头。
“朕不累,朕要在这里陪着阮卿家,等他醒来。”
阿米娜见劝不动他,便也不再坚持。
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陪伴着这位心事重重的君王。
也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
一缕晨曦透过窗棂,照射在阮安苍白的脸上。
朱允熥心头一喜,连忙俯下身子,轻唤道:“阮卿家?阮卿家,你感觉怎么样?”
阮安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双眼,迷茫地看着四周。
“陛下……?”
“阮卿家,你终于醒了!”
朱允熥激动地握住他的手,“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阮安只觉得头痛欲裂,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朱允熥按住:
“阮卿家莫要乱动,你伤势未愈,好好躺着。”
“陛下,臣没事……”阮安虚弱地说道,“只是……夫人呢?”
他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朱允熥耳边炸响。
是啊,还有高氏!
朱允熥脸色一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故作镇定地说道:“阮卿家放心,朕已经派人去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阮安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多谢陛下……”
朱允熥见状,心中更加难受。
他明白,阮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一定十分担心高氏的安危。
“来人!传太医!”
朱允熥高声喊道。
不多时,太医便提着药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
“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快给靖西侯看看。”
太医战战兢兢地走到床边,仔细地为阮安诊脉。
又查看了他的伤口,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回禀陛下,靖西侯并无大碍。”
“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受了些惊吓,所以之前才会昏迷不醒。”
“微臣这就开一副补血安神的方子,靖西侯服下后,好好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朱允熥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对太医说道:“那就有劳太医了。”
“微臣不敢,这是微臣分内之事。”
太医开好药方,便躬身退了下去。
朱允熥接过下人端来的参汤,亲自喂阮安喝下。
阮安喝完参汤,精神好了许多,他看着朱允熥。
眼中满是感激:“多谢陛下关心,臣让陛下担心了。”
“阮卿家说的哪里话!”
朱允熥拍了拍他的手,说道,“你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朕岂会坐视不理?”
说到这里,朱允熥顿了顿,压低声音问道:
“阮卿家,你可知晓,那些刺客是什么来头?”
阮安闻言,眉头紧锁,沉思片刻,缓缓说道:“回禀陛下,臣,臣猜测……”
“可能是原帖木儿国的禁军统领,阿赫塔姆,臣记得他的身形,他们的目标是……您。”
“臣护驾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朱允熥闻言,心中五味杂陈,他一把扶起阮安,宽慰道:
“阮卿家说的哪里话,你为朕挡了一箭。”
“救了朕的性命,朕感谢你还来不及,何谈怪罪?”
“说到底,是朕连累了你和夫人,朕心中有愧啊!”
“陛下,臣求您,求您一定要救救臣的夫人啊!”
阮安双目通红,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还怀着臣的孩子啊……”
“你放心,朕一定会救回她的!”
朱允熥沉声说道,“朕已经派人封锁城门,挨家挨户去搜查了,胆敢窝藏刺客者,杀无赦!”
“就是掘地三尺,朕也会把你夫人找回来。”
“你也不要心急,他们绑架你夫人,必然是有所求。”
“在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之前,他们不会对你夫人动手的。”
阮安闻言后,放下心来,“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阮安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老爷,外面有人扔进来一封信,指名道姓说是给阮大人的!”
管家手里拿着一封信,神色匆匆地走进来禀报道。
朱允熥闻言,眉毛一挑,朝管家使了个眼色:“呈上来。”
管家连忙走上前,将手中的信呈给了朱允熥。
阮安挣扎着想要起身,朱允熥按住他,示意他安心。
随后伸手接过了信封,仔细端详了一番。
信封是用最普通的麻纸制成,上面只草草地写着“阮安亲启”四个字。
笔迹潦草,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朱允熥心中疑惑,但还是小心地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短短几行字,却让朱允熥和阮安心头一沉。
“阮大人,想要你夫人活命,就乖乖准备二十万两黄金。”
“三日内送到城外十里坡,否则就等着给你夫人收尸吧!”
信纸上没有署名,却透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阮安看完信上的内容,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坠入了冰窖一般。
二十万两黄金!
这帮该死的绑匪!
“陛下,这……”
阮安声音颤抖,眼中满是血丝,他紧紧地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入肉里。
朱允熥脸色铁青,将那封信拍在桌子上。
怒声说道:“这帮胆大包天的匪徒,竟然敢威胁朝廷命官,简直是罪不容诛!”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对阮安说道:“阮卿家放心,朕这就下令。”
“让靖王立即筹备二十万两黄金,务必在三日内将你夫人救回来!”
阮安心头一暖,正要开口谢恩,却突然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朱允熥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陛下,这伙人绑架臣的夫人,却又索要二十万两黄金,未免太过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