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朱高燧终于从昏迷中苏醒。
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猛虎下山图案的帐顶,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药香,让他恍惚间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可当他想要起身,却发现四肢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胸口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老三,你醒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惊喜传来,朱高燧费力地转过头,就看到朱棣一脸憔悴地坐在床边,双眼布满血丝,胡茬也冒了出来,显然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
“父王……”
朱高燧的声音沙哑无力,像是被砂纸磨过一般。他想要坐起身,却被朱棣轻轻按住。
“别动,你的伤势过重,需要好好静养。”
朱棣端起一旁温热的参汤,小心地喂到朱高燧嘴边。看着眼前憔悴的父亲,朱高燧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
“父王,孩儿让您担心了……”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儿子,我不担心你,还能担心谁?”
朱棣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可眼角的疲惫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军医说,你这次伤了根本,以后……恐怕不能再上战场了。”
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在朱高燧耳边炸响。
“什么?你说什么?”
朱高燧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朱棣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父王,你说什么?孩儿不能上战场了?不,不可能!我不信!”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胸口传来的剧痛逼得闷哼一声,无力地躺了回去。
“燧儿,你别激动,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朱棣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对于一个从小习武,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热血男儿来说,不能再上战场是何等的残忍。
“父王,您别骗我了,孩儿自己的身体,孩儿自己清楚……”
朱高燧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变成了压抑的啜泣,“孩儿从小就梦想着能够像您一样,驰骋沙场,建功立业,为大明开疆拓土,可是现在……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打湿了枕巾。
朱棣看着眼前伤心欲绝的儿子,心中如同刀割一般。他何尝不知道,朱高燧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骁勇善战,胆识过人,是他在战场上最得力的助手。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燧儿,你别这样,你还有父王,父王一定会为你报仇的,将喀山汗抓来任你处置!”
朱棣握住朱高燧的手,沉声说道。
朱高燧听罢,心头一热,却又忍不住咳嗽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胸前的绷带。
朱棣见状,连忙将他扶住,心疼地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来人,快传太医!”
……
朱棣强忍着悲痛,轻轻拍了拍朱高燧的手背,柔声道:“燧儿,你放心养伤,父王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
说罢,他起身走出营帐,抬头望向北方,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杀机。
“来人!传韩乐、张龙!”
不多时,两名身着甲胄的将领快步走进了营帐,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参见殿下!”
这两位,一位是跟随朱棣多年的老将,一位是新晋的年轻将领,皆是勇猛善战之辈。
“免礼。”
朱棣沉声说道,“孤意已决,即刻发兵,全面攻打喀山汗国!”
“殿下英明!”
两位将领齐声应道,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韩乐,”
朱棣看向年长的老将,“你对喀山汗国的情况比较熟悉,说说你的看法。”
韩乐沉吟片刻,拱手道:“回殿下,喀山汗国地处偏远,土地贫瘠,民风彪悍,但兵力并不强盛,我们之前是轻敌了,只要我们派出探子,提前清路,确定没有埋伏后,直接利用火器进攻便可轻易获胜。”
“嗯。”
朱棣微微点头,又看向张龙,“张龙,你呢?”
张龙年轻气盛,战意高昂,抱拳道:“殿下,末将愿领兵前往,定将喀山汗国踏为平地,将那狗汗擒拿回来,任凭三公子处置!”
朱棣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沉声道:“孤此番御驾亲征,定要让喀山汗国付出血的代价!”
“殿下万岁!”
两位将领激动地跪地高呼。
次日,喀山城外,战鼓雷动,旌旗蔽日。
兀鲁哈奇率领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朝着明军大营的方向进发。
他身穿金盔金甲,骑在一匹高大的战马上,目光如炬,仿佛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此战,定要将那些明狗,赶尽杀绝!”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仇恨和杀意。
然而,当他们抵达明军大营时,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座座空荡荡的营帐,以及满地的狼藉。
“大汗,明狗跑了!”
一名斥候飞马赶来,单膝跪地,禀报道。
兀鲁哈奇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他抽出腰间弯刀,一刀将身旁的桌子劈成两半,怒吼道:“该死的明狗!他们竟敢逃走!”
“大汗息怒!”
阿合马见状,连忙上前劝慰道,“明狗狡猾,我们应该早有预料才是。”
“是啊,大汗,明狗逃了就逃了,反正他们已经不敢再来招惹我们了。”
其他将领也纷纷附和道。
兀鲁哈奇听着这些话,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
他冷哼一声,说道:“传令下去,全军追击!本汗要亲手抓住朱棣那老匹夫,将他碎尸万段!”
“是!”
……
喀山大军一路追击,却始终不见明军踪影。
就在兀鲁哈奇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斥候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在前方发现了一支明军部队。
“哈哈!终于让本汗找到你们了!”
兀鲁哈奇闻言大喜,连忙下令全军加速前进。
很快,他们就追上了那支明军部队。
然而,当他们靠近之后,才发现,这支明军部队,人数不过千余,而且各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看起来像是溃逃的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