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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历史 > 人在嘉靖,金榜题名 > 第91章 徐渭(中)

泱泱中华,万古江河,如日之升,如月之恒,岁月轮转,烽火已息。

古道上音尘渺绝,戍卒的书信埋在黄沙下,王侯的宫院隐在高楼间。

而那些城邑、道路、边关、堰渠,曾见证着华夏时期每一个鲜活的人,如何在这片山河湖海间,努力经营着自己的一生,慢慢垒就矗立历史长河中的巍巍王朝。

他们曾眼望星辰,他们曾背负长天,他们曾跋山涉水,他们曾生死离别。

他们曾在不知觉间成为六千年后中国的奠基。

六千年,仿佛刹那间,村落成了国,符号成了诗,呼唤成了歌,我们常慨叹生命的渺小,时间变迁,朝代更替,具体到每个个体身上,谁都只是沧海一粟,一蜉蝣于天地。

但蝼蚁虽小,可溃千里之堤,星火微弱,可燎万里之原,纵使是沧海中微不足道的一颗粟米,也绝不能放弃拼搏奋进的可能,要让自己的生命绽放出独特的光彩。

徐渭在这个时代中,便是那犹如蝼蚁一般的人物,可就是这等人物,在生前穷困潦倒,死后闻名天下,追随者不计其数。

在其死后二十年后,“公安派”领袖人物袁宏道偶于友人陶望龄家翻到一本徐渭的诗文稿,“恶陼毛书,烟煤败黑,微有字形”。在灯下读了几遍,不禁拍案叫绝,惊问此人是今人,还是古人?

八大山人朱耷作为明室嫡系,国破家亡之际,养尊处优的皇族子弟突然变成了逃犯,在那以后,他理解了徐渭的“疯”与“狂”。

扬州八怪郑板桥在洞察了官场的种种黑暗,立功天地,字养生民的抱负难以实现后,愿甘当“青藤门下牛马走”。

近代齐白石曾说“恨不生三百年,为青藤磨墨理纸”。

虽然范凌恒对徐渭的了解是起源于北京那年那场拍卖会,徐渭《写生卷》以6000万元起拍,加佣金最终以1.27亿元成交。

在那以后,他翻阅资料,才对徐渭此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可百闻不如一见,当范凌恒穿越四百年时光,看见面前男子也不看他,一边站的歪七八扭,一边歪着头斜着掏耳朵,一副街边“该(读gai)溜子”的模样,不由感慨天才果然就是不一样。

“怎么?汝贞那又安排了什么活?”掏完了耳朵,又开始挖鼻孔,徐大才子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范凌恒把胡宗宪的亲笔信递过去,徐文长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两眼,懒洋洋道:“就这等小事,咱们现在就去税课司走上一遭。”

说完,复又迈着八字步向外走,竟是连衣服都不准备换一套。

范凌恒跟在徐文长屁股后面,范凌云悄悄吐槽道:“这位是咱总督的幕僚?人家不是说什么幕僚是‘读书滋逸气;阅世益豪情’么?怎么看起来还不如咱潮阳县里的秀才……”

徐文长耳朵竖了起来,前脚顿了下,反口讥讽道:“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也敢对锯。”

“这是啥?”范凌云好奇道。

范凌恒前世就知道徐文长好对对子,还流传下来了很多名对,据说千古名对:“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云长长长长长长长消”便是他的对子。

可没想到这人一言不合就拿别人开涮。

范凌恒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栗,我夺人三斗的性格,这徐文长就差指着他两鼻子骂了,这他能忍?

“一马陷身污泥里,问老畜生如何出蹄。”范凌恒冷笑一声道。

“十几岁顽童,岂有登科大志。”徐文长这是讽刺两人年纪轻轻便蝇营狗苟,干那钻制度漏子,中饱私囊的事儿。

“三八年经历,料无报国雄心。”范凌恒可不惯着他,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事儿在他看来完全错误,关系都差到打骂的程度了,还不往死里戳人肺管子,当老好人么?

这句话便是他讽刺徐文长考了八次乡试都没考中。

只见徐文长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范凌恒便知道自己这招用的没错。

剩下一路,徐文长嘴倒是没有再欠,领着两人朝税课司走去,路上经过一家包子店,徐文长停下脚步,顺手买了几个包子,本想自己吃独食,又想想自己这么大年龄了,还和小孩儿治什么气,便多买了两个丢给范凌恒。

范凌恒啃着包子,倒是想起杨知县给徐文长带的书信,连忙从袖子里摸出信件递了过去。

“你这小子,倒是有几分机智,就是太不知道尊老爱幼。”看完了书信,徐文长斜眼瞄了他一眼,揶揄道。

“嘿嘿,那还不是文长你太过分,上来就欺负我们哥俩,要不是我还有几分机智,怕是被你骂了都不知情。”范凌恒嘿嘿一笑,没脸没皮道。

徐文长也不介意范凌恒这没大没小的行径,本来他平日生活里就豪宕不羁,饮酒作乐,最怕和那蠢人打交道。

你说东还不行,还得给那蠢货们解释为什么在东,在东什么位置,他那暴脾气总是聊一会儿就不耐烦。

他见信中所言和范凌恒刚才对对子的表现,倒不像是蠢人,和这种人打交道可比那等蠢人省事儿多了。

“你这等年龄,家里匿税这事儿交由你来做?难不成你不准备科考了?”

范凌恒这小子虽然刚才戳的他肺管子疼,不过,科举一事确实是他心里的痛。

“徐先生……”

“别这么喊我,听起来这么古板,你喊我文长即可。”徐文长三两下把包子咽下去,双手在身上一抹,白色的长衫上立马出现了几个油乎乎的手印。

范凌云见状一脸可惜道:“这可是上好丝绸做成的衣服嘞……你就这么糟蹋了。”

“哈哈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衣服这玩意儿,穿上去除了遮风避雨外,也就起到个遮掩身体的作用。至于外表或干净或光鲜,或彩色或素色,这不都是穿给别人看的。”

“小子,你说是我一直举着这油乎乎的手走上一路,让自己难受;还是把衣服抹脏,让你看着别扭,但我自己舒坦。这两个你该做如何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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