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士卒,也是朝廷的精锐,但他们在伍云召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被他摧枯拉朽般横扫。
既然这些官兵主动出手,伍云召当然不会手下留情。
这些人与昏君为伍,还想捉拿他们父子,当真是异想天开,以为他们是泥捏的,会任人宰割不成。
这时候,伍建章也是战意勃发,手提长枪杀了上来,别看他年纪老迈,但战斗力却不容小觑。
就算他的状态,不如杨林保存得那般完好,可他巅峰时期,也是一名威震天下的万人敌,战力非同小可。
其实有伍云召在此,哪怕伍建章不出手,也没有任何问题。
但他实在气不过,杨广欺人太甚,他若是不宣泄一番,实在心有不甘。
有官兵朝着伍建章杀来,他们觉得伍建章老朽不堪,只要拿下伍建章,便可让伍云召束手就擒了。
但他们无疑是低估了伍建章。
只见伍建章双手翻飞,那柄大枪在伍建章手中声势阵阵。
要知道,伍建章的枪法只会比伍云召更强,哪怕他体力衰弱,但经验摆在这里,寻常士卒想要拿下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包括其他伍家家丁,也是各自拿着兵器,冲入战场之中。
这场战斗并没有持续多久,随着伍云召单枪杀入人群之中,将领兵大将斩杀当场,剩下的官兵皆是一哄而散。
同时在庄园之外,留下了数百具尸体。
伍建章看着使者,冷声道:
“回去告诉杨广这昏君,他若是有本事,就派遣大军将老夫拿回去,既然他想要老夫造反,老夫就反给他看!”
这时候,使者已经看呆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带了这么多兵马,却拿不下伍建章父子,反而败得一塌涂地。
看到前方狼藉血腥的场景,使者如何敢叫嚣,因为他已经认清楚现实,若是他再敢在此大呼小叫,只怕是会死得很惨。
想到这里,使者顾不上犹豫,他狼狈转身而逃,眼中满是惶恐之色。
现在使者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尽快赶回大兴城,将此事告知杨广。
伍建章这老匹夫,真的要造反了!
——
看着使者远去的身影,伍建章却显得镇定自若。
他身上沾染血迹,不过这些都是官兵的血,伍建章还没有这么容易受伤。哪怕他年老力衰,数十人也别想近身。
感受到伍云召关心的目光,伍建章笑了笑,不以为意道:
“确实是老了,要是老夫再年轻二十岁,一个人就能将这些官兵击破,如今只是杀了几个小卒,便是气喘吁吁了。”
不过,伍云召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件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父亲,您当真决定要造反吗?”
显然,这才是伍云召真正在意的事情,方才他听得伍建章之言,心中震惊不已,只是厮杀之时,不好询问而已。
其实伍云召自己并没有什么顾忌,自从伍建章遭受杨广迫害,他就已经认清楚现实,如此昏君,如此朝廷,不要也罢。
反了就反了,又何必瞻前顾后。
但是伍建章不一样,因为伍建章再怎么也是大隋老将。
他为大隋的建立,立下了汗马功劳,乃是功勋卓著之臣,要让伍建章下定决心反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伍建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绝对不是气话,恐怕是真的有所决断。
听得伍云召之言,伍建章倒也没有遮遮掩掩,他很快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既然杨广如此逼迫,那老夫又何必优柔寡断。当今天下大乱,反贼四起,杨广不去对付反贼,反而想要对付老夫。
他是真的以为,老夫会坐以待毙,就连杨素都能造反,老夫为什么不行?
像他这等不忠不孝之辈,本就没资格坐在皇位之上,与其等着杨广派人来杀我们父子,还不如直接反了他!”
伍建章的话语干脆利落,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面对杨广如此逼迫,他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既然杨广觉得他会造反,那他就反给杨广看。
也好让天下人知道,他伍建章绝非忍气吞声之辈。
当初在大兴城,伍建章得知杨广弑父篡位,便是在大殿之上怒骂杨广。
那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舍生取义的准备。
只不过因为杨林求情,他侥幸活了下来,如今舍去全身官职,一家老小在此间安稳度日,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但是,杨广仍旧不愿放过他,那也别怪他不留余地了。
伍云召闻言,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既然伍建章想明白,那就好办法了。
杨广这昏君,确实是罪有应得。
原本大隋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又有众多忠心老臣,为大隋兢兢业业。
但杨广却排挤老臣,扶持亲信,他任用奸佞,压迫百姓,如今早已是民怨沸腾。
这一切,都是杨广自找的。
只可惜,他没有自知之明,哪怕做错了事也不知悔改。刚愎自用,穷兵黩武,注定要为此付出应有的代价。
就这样,伍云召郑重其事的说道:
“太好了,父亲明白就好,杨广这昏君穷凶极恶,他肯定不愿放过我们父子,与其等他继续派人来,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
但很快,伍云召若有所思道:
“那父亲觉得,我们接下来该何去何从?方才这阉人,说天锡在河北起兵,我们要不要去河北之地?”
虽然伍云召早有想法,但真要付诸实施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迷茫,接下来该从何处着手,才能得偿所愿。
所以,他想到方才得知伍天锡消息,便是想要去河北,与伍天锡汇合。
其实伍云召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以伍建章和伍天锡的身份,不管他们去哪里,都会受到欢迎。
以伍云召的实力,和伍建章的威名,能够改变太多东西,岂能等闲视之?
然而,在他前方的伍建章却是摇了摇头,他平静的说道:
“既然要起兵,又何须寄人篱下,天锡能够有自己的际遇,是一件好事,但这只能是一条退路,真正还得靠我们自己。”
看到伍建章镇定自若的模样,伍云召忽然反应过来,自家父亲乃是成竹在胸,显然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念及此处,伍云召连忙问道:
“那父亲觉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是好?”
正如伍云召猜测的那般,伍建章确实已经想好了,他微微点头,朗声道:
“起兵不必舍近求远,我们直接去亳州州府吧,就从此处开始,打起忠孝王的旗号!”
伍建章目光炯炯,正色道:
“这亳州刺史,乃是为父旧部,他会配合我们起事。为父要兴义兵,伐暴君!”
听到这里,伍云召一脸懵逼,万万没想到,伍建章还有这一手。
一时间,伍云召都有些茫然,伍建章这是早有准备,还是真的突然起意?
并且,他也没有想到,这亳州刺史竟然是伍建章自己人。方才伍建章言之凿凿,肯定是有把握才会这样说。
能够做到这等程度,已经不只是旧部了吧,妥妥的亲信。
但仔细想想,这似乎再正常不过。
要知道,伍建章作为开隋九老之一,乃是赫赫有名的忠孝王,他一生征战沙场,手下旧部不计其数。
有人在地方任职很平常。
正如那济南节度使唐壁,乃是北平王罗艺的旧部。
虽然从伍建章所言,他并不是要反隋,而是要以忠孝王的名号反杨广,但在伍云召看来,此事并不重要。
只要反了就行了。
此事说定,伍建章父子立刻往亳州府城而去。
他们忤逆杨广圣旨,杀了官兵,此事已经不可能善罢甘休。接下来,杨广肯定会有所行动。
但是,他们绝不会坐以待毙,杨广想要拿下他们,那他们就先反了杨广。
——
江宁县城之外。
自从单进等人,成功击破裴仁基和杨义臣联军之后,便是展开攻势,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将长江以南地区纳入掌控之中。
事实上,这个过程也是颇为顺利。
虽然朝廷一方,在江南之地还有一些兵马,但是仅凭这些残兵败将,想要挡住来势汹汹的岭南大军,无疑是痴心妄想。
更别说单进亲自参与到大战之中,有他出手,这些敌军根本没有一战之力,被轻易击败,损失惨重。
各地城池,纷纷纳入单进掌控之中。
按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单进便可将整个江东拿下。
不过,当单进等人杀到江宁县之后,便是再度遭受阻碍。
这江宁县,便是昔日的建康城,乃是南朝都城。虽然大隋平定南陈之后,便是在建康大肆洗劫,令这座城池遭受重创。
但是,江宁作为一国都城的底子还在,比起其他的城池,规模更加宏大。
而此刻,朝廷各路溃兵,尽皆聚集于江宁城内。还有后续赶来的援军,也是纷纷入驻其中,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凭借江宁城,尽可能的拖延时间,挡住单进的攻势。
当然了,如果只是江宁城内兵马,自然不敢如此自信,他们真正的倚仗,乃是和江宁城隔江相望的江都城。
此刻,朝廷大将宇文成都,以及老将贺若弼,他们重整兵马,率领朝廷精锐之师,驻扎在江都城,随时支援江宁城。
正因如此,单进等人被挡在江宁城外,已经有段时间了。想要强行拿下这座城池,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若是攻城,要面对的可不只是城中守军,还有江都城水军,他们会在长江之上侵扰单进,影响大军攻城。
大帐之中,众人齐聚于此。
单进神色淡然,虽然大军在江都城受阻,但这算不上什么大问题,如今江东各地城池,除了江宁,已经尽入其手中。
就算朝廷暂时拖延,也没有太多意义。
除非说,朝廷一方能够找到机会,以江宁为前沿阵地,对单进发动反攻。
只不过,这注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杨广有这样的本事,也不至于落得这般境地。
虽然单进在南边,但对北方的消息,他亦是有所耳闻。如今的杨广,当真是自顾不暇了,河北乱作一团,足够令他焦头烂额。
当然了,那是杨广的事情,自然无需单进担心。他现在也不需要考虑这件事,只要按照自己的计划行动即可。
没有耽搁,单进朗声道:
“杨广为了挡住我们进攻,守住江宁城,当真是煞费苦心啊。现在江宁城内,应当已经聚集了将近二十万大军。
再加上如今江都城内兵马,杨广也算是全力以赴了。恐怕在河北之地,也没有这么多兵马。”
众人闻言,亦是朗声大笑,虽然没能拿下江宁城,但单雄信等人也没有操之过急,因为他们有着必胜的把握。
杨广也只是拖延时间而已,没有太多的意义。
单雄信颔首道:
“对于杨广来说,我们才是首要之地,至于河北的义军,反而只是小角色。
听闻杨广已经派遣杨林,率领大军征战河北,已经取得了一定战果。接下来,我们也得努力,尽快拿下江宁了。”
然而,在单雄信说完之后,单进却摇了摇头,他若有所思道:
“这件事,我们不能操之过急,既然杨广铁了心要守住江宁,我们若是强攻江宁,只是随了杨广的意。
按照如今局势,就算我们攻下江宁,恐怕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为了这座城池,损失太多兵马,其实得不偿失。”
众人听得单进之言,表情都严肃起来,他们知道单进这样说,肯定是有其他的计划。
果然,单进不再耽搁,直截了当道:
“杨广强守江宁,就是不想完全放弃江东,既然他不愿退兵,那我们就将朝廷的大军拖在此处。
只要我们不攻城,他们便无法妄动。
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可不只是江东,同样还有蜀地。唯有将蜀地纳入掌控之中,才算得上真正的二分天下。”
单进的语气很平静,但众人心中却是一阵振奋,如果真能占据半壁江山,那横扫天下又有什么不敢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