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奥斯曼正式出兵,维陶塔斯也率领他重新组建的军队,进入了金帐汗国西南部草原。
这支军队主要由立陶宛人、波兰人、条顿骑士团、鞑靼人等势力组成,成分相当的复杂。
虽然之前的失败让他威望大损,但立陶宛大公的身份,还是让维陶塔斯成为了这支军队的统帅。
也正因为上一次的失败,这一次出兵他非常的小心。
波兰骑兵负责探路、警戒,立陶宛和鞑靼等势力的军队负责协助。
条顿骑士团走在队伍的最中间,被大家保护的非常好。
这么安排倒不是维陶塔斯有私心什么的,而是条顿骑士团属于重骑兵。
沉重的盔甲不可能时刻穿在身上。
平时都是由驽马托运,还要有专门的骑士侍从照料,临战的时候才会穿上。
赶路的时候,如果遇到突袭,对条顿骑士团来说就是灾难。
所以维陶塔斯才会安排他们走在最中间,敌人要是偷袭,首先要过波兰骑兵那一关。
就算冲过波兰骑兵的拦截,还有立陶宛和鞑靼人的军队阻拦。
就算敌人实力强,突破了第二道防线。
被这么一耽搁,条顿骑士团早就穿上盔甲进入临战阶段了。
这个安排可以说四平八稳,突出一个安全。
前文已经说过,金帐汗国的西南部草原,是一片苦寒之地,沼泽众多。
可谓是人烟稀少,就连蒙古游牧人部落,都几乎不会到这种地方来放牧。
金帐汗国也没有派人在这里镇守。
实在没那个必要,反正就是一片没人住的草原,别人还能把草皮掀走不成。
派兵镇守除了空耗人力,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要别霸着不走就行。
但这次维陶塔斯率军刚进入草原,就遇到了金帐汗国的探子,而且是一批接着一批。
那些探子只是远远看到他们,就马上离开。
对此,维陶塔斯并不觉得奇怪。
这次西方世界和奥斯曼组成联军,金帐汗国若是没防备那才奇怪。
但防备了又能如何?
秦国主力被拖住,仅靠金帐汗国的军队,完全没放在眼里好吧。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即便信心十足,维陶塔斯也非常小心。
按照队形有条不紊的前进。
只是扩大了波兰骑兵的警戒范围,预防金帐汗国偷袭。
他的谨慎并非多余,一路上金帐汗国的进队三次试图偷袭,因为被提前发现不了了之。
最危险的一次,是暴雨之夜,金帐汗国的两三千骑兵冒着大雨发动突袭。
维陶塔斯完全没有预料到,敌人竟然这么不要命,并未有太多防备。
那一次差点就被他们冲进了军营。
幸亏这次招募来的都是精锐,大家迅速集结成群,依托简易的防御工事将骑兵给击退。
这一次可以说将所有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也将出兵以来,大家心里的骄横之气给打没了。
金帐汗国不愧是当年蒙古四大汗国之一,虽然蒙古帝国没了,可他们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维陶塔斯却非常高兴:“敌人急了,否则不会在雨夜发动突袭。”
要知道,这种雨夜行军本身就非常危险。
不到没有办法的时候,没人会选择这种进攻方式。
对于他的分析,大家都表示认可,心里轻松了不少。
第二天大雨停歇,大军休整过后再次踏上征程。
七月酷暑降临,维陶塔斯率领大军到达沃尔斯克拉河畔。
忽格鲁特和艾迪古也率领大军到达此地,两军展开了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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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阳光炙烤着铁甲,维陶塔斯勒住战马,指向东岸翻滚的尘土:
“让条顿骑兵打头阵!”
因为河滩土质松软,重骑兵根本就跑不起来,所以条顿骑士团舍弃了战马,化身重步兵方阵。
作为精锐部队,他们精通各种战术,能因地制宜的采用相对应的战术。
听到军令后,条顿骑士团缓缓前凸,摆开了冲锋阵型。
而两翼的波兰骑兵,也摆开了阵势,随时准备发动突袭。
河对岸,忽格鲁特用弯刀挑起一捧黑土:
“重步兵冲阵,看来维陶塔斯想一波冲垮我们。“
他身旁的艾迪古冷笑一声,皮甲下的肌肉虬结:
“草原的狼群最爱啃硬骨头,维陶塔斯必将为他的选择后悔。“
两万轻骑兵如潮水分开,露出后方四万步兵方阵。
在方阵的前方,有一个五百人组成的不起眼的小方阵。
这五百人,皆手持一支燧发式火铳。
这是忽格鲁特压箱底的宝贝,大明新式火铳(他以为最新式)。
是他儿子阿合马在大明学习期间,因为在科研上立下功劳。
听说是发现了什么气体,忽格鲁特不懂这玩意儿,反正他知道很厉害就行了。
否则大明天子也不会开口,许诺他去内帑里任选一件宝物。
结果阿合马没有要任何奇珍异宝,而是讨要了内帑禁卫手里的火铳。
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这玩意儿你也敢要?
而且,这好像也不是承诺范围内的宝贝吧?
阿合马却说:“火铳是不是宝物?”
大家皆无言以对,谁敢说这不是宝物?
阿合马再次说:“现在这些火铳是不是位于内帑府库之内?”
大家看了看那些禁卫,确实站在府库内。
但……这明显是狡辩。
可阿合马却说,他是在按照天子的指令行事。
最后就闹到了朝堂上,为了这事儿群臣可是争论了许久。
有人认为应该给,也有人认为国之重器不能给。
最终还是安平侯开口,认为朝廷和天子的信誉比火铳更重要。
阿合马合理的利用规则漏洞,这是他的能力。
既然答应了,那就该兑现。
他一开口军方顿时就闭嘴了,文官系统虽然还有不同意见,却也拗不过大腿。
最终朝廷下令,给阿合马一个营的新式燧发铳,并给他放了一次探亲假。
当阿合马带着五百支燧发铳回到金帐汗国,引起多大的轰动可想而知。
这位九岁就去洛阳为质的汗国继承人,存在感是非常低的。
大家几乎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个人。
可现在所有人都记住了他的名字,阿合马,金帐汗国法定继承人。
尤其是他获得火铳的方式,所展现出来的深厚学识、胆量和智慧,让很多人都认同了他的身份。
当然,他还有一个身份,让金帐汗国的所有高层都不得不重视。
安平侯的学生。
以陈景恪在大明的地位,他的学生,还是优秀学生,话语权就又不一样了。
从哪个方面来看,阿合马都将是一位合格的继承人。
而他的那些兄弟,则一个个都恨的咬牙切齿,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之后的半年,阿合马也展露出了不凡的能力,获得了老一辈的认可。
也获得了年轻一代的效忠。
探亲假结束,他在大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再次返回洛阳。
而这五百支火铳,则被忽格鲁特交给了自己的亲卫使用。
威力非常巨大。
使用铅弹对布甲和皮甲拥有巨大的杀伤力,换成梭形的钢弹能有效击穿护甲。
靠着这五百火铳手,以及继承人的优秀表现,忽格鲁特终于压服了老对手,进一步收拢了权力。
成为了金帐汗国真正的大汗。
而现在,这五百火铳手,也将是他对付条顿骑士团的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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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条顿骑士的十字旗率先压过浅滩。
舍弃战马化身重步兵方阵的他们,踏着鼓点推进声势震天。
忽格鲁特说道:“艾迪古,辛苦你了。”
艾迪古大笑道:“哈哈,大汗就等着为我庆功吧。”
说着他一挥手,身后一万骑兵如潮水般冲出。
他自然不是去冲击重步兵方阵,那就是找死。
他的目标是波兰骑兵,必须要在开战的时候就将其缠住,不给他们冲击己方步兵阵地的机会。
如此火铳手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在艾迪古的骑兵动起来的同时,波兰骑兵也同时开始了助跑。
“碰……”两条洪流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只是一个照面,就有数十骑被撞飞,还没等落地就被后续奔袭而来的骑兵淹没。
先步兵还没有进入战场,骑兵反倒先在侧翼展开了激烈的厮杀。
在冲了两次阵之后,双方可谓是各有伤亡,竟是打了个旗鼓相当。
艾迪古不禁暗赞,波兰翼骑兵果然并不虚传。
然而,今天你们注定了要成为我们的垫脚石。
往步兵方阵看了一眼,发现双方步兵快要正面接触,他立即再次发起了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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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忽格鲁特立在战车上,用远望镜观察着整个战场。
双方轻骑兵纠缠在一起,在他的意料之中。
蒙古骑兵确实强大,可波兰翼骑兵也名声在外,双方注定是一场苦战。
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天的胜负不在于骑兵,而在于步兵。
眼见条顿重步兵进入预设距离,他下令后方弓箭手射箭。
密密麻麻的箭矢,通过抛射如蝗群一般飞向敌方中军。
与此同时,西方联军方阵内也有大片的箭雨,向着金帐汗国的中后军飞来。
至于为什么双方都只是中军而不是前军……
前面已经说过,大兵团作战军阵尤为重要,谁的军阵先破谁输。
而处在军阵最前列的士兵,恰恰是军阵的锚点——后排士兵都是跟着他们走的。
前军乱,后军也会跟着乱。
为了保证前军的存活率,大家都会给他们叠甲。
所以,步兵方阵前军基本都穿着厚甲。
这也是维陶塔斯让条顿士兵放弃战马,充当步兵方阵前排的原因。
这种甲弓箭是射不透的。
有经验的将领也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两军交战互相抛射箭雨的时候,都会射击中军和后军。
因为后边的将士,往往只穿着皮甲,甚至不着甲。
不过虽然中军和后军将士叠不了甲,条件好的却还是会准备一些盾牌的。
金帐汗国和维陶塔斯双方都是精锐,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金帐汗国一方准备了木盾,就是木板上面贴两层牛皮。
维陶塔斯一方的盾牌堪称奢侈,木板裹铁皮。
不过对弓箭的防御力都差不多。
大部分箭矢都被盾牌抵挡,只有一些倒霉蛋,被从缝隙里射进来的箭矢命中。
几轮箭雨射下来,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大。
就在弓箭互射的时候,双方前军已经只有二十丈远。
条顿重步兵都举起了手中四米长枪,锋利的枪头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一团团灼热的光芒。
忽格鲁特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下令道:“火铳手,射击。”
事实上,燧发铳的有效射程,已经达到了四十丈距离,不过破甲能力严重不足。
所以忽格鲁特才会放敌人进入二十丈距离。
在这个距离,铁甲和纸糊的没有什么区别。
随着他一声令下,列成三排的火铳手,开始交替射击。
“砰砰砰……”巨响伴随一团团黑色烟雾升腾。
走在阵型最前方的条顿重步兵,只感觉自己被重锤砸中一般。
一股巨力传来,让他们前进的身形都忍不住顿了一下。
然而更致命的是,他们发现自己赖以为傲的重甲,轻易就被射穿。
一名名重步兵,带着不可置信倒了下去。
“砰砰砰……”又是一阵火铳声响。
又一群重步兵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倒下。
远方维陶塔斯也听到了声响,只看动静就知道敌人使用了火铳。
他不禁嗤之以鼻,火铳对其步兵杀伤力很大,可对重甲兵几乎没有什么效果。
连这玩意儿都拿出来了,金帐汗国技穷矣。
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了异常,前军似乎有些许骚动?
莫非金帐汗国的火铳威力能破甲了?
他先是一惊,但马上又无所谓起来。
看动静金帐汗国的火铳并不多,双方就隔着二十丈不到的距离,就算杀伤一部分人又能如何。
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想,条顿重骑兵阵亡四百多人后,双方步兵终于接触杀作一团。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幕出现了。
火铳手依然在射击。
谁说火铳只能远距离攻击?有队友缠住对手的情况,近距离火铳的威力会更大。
而金帐汗国明显进行过专门的演练。
重装步兵在前方缠住敌人,火铳兵全部散开,三五一群找各种机会开火。
原本用刀枪都难以击破的盔甲,在火铳下反而成了棺材。
当然了,这期间火铳手也有伤亡。
可是比起来,条顿重步兵的伤亡更大。
随着重步兵损失越来越多,极西联军逐渐无法维持阵型。
如果有人能从天空俯视,就能看到金帐汗国的阵线,正呈弧形向极西乱军碾去。
而极西联军的阵线,开始一点点后退。
维陶塔斯也发现了这一点,心中大惊,立即道:
“传令鞑靼人,不要再等了,马上出击援助条顿骑兵团。”
命令很快传达到鞑靼人那里,鞑靼军队开始调动。
然而紧接着却发生了谁都有没有想到的一幕,鞑靼兵没有去支援条顿骑士团。
而是调转方向,朝着维陶塔斯所在的方向冲杀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维陶塔斯脸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表情,鞑靼人反叛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我丝毫都没有察觉?
然而此时明白已经晚了。
他只能拼命催促部下前去抵挡。
但事发突然,又哪里抵挡的住,很快他所在的地方就被攻陷。
主帅大旗也被砍倒。
接下来的事情就无需赘述,忽格鲁特趁着敌方大军生乱,选择了全军出击。
一举击溃了失去主心骨的极西联军,之后就是骑兵追杀。
除了维陶塔斯率领三十余骑逃走外,五万联军全军覆没。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噩耗传来。
忽格鲁特背后中箭危在旦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