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还要不要继续追鞑子？”副官策马来到杨洪身侧说道。
杨洪抬眼看向不远处。
在他们身后便是宣府，土木堡。
而宣府里，有他的儿子在那里。
“穷寇莫追”杨洪淡淡的说道。
他已经老了，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儿子。
副官点点头应道：“明白，属下这就去安排”。
说完，副官对着这位自己跟了大半辈子的将军，抱了抱拳，然后便策马回到军中。
“哎”
杨洪看着远处，口中幽幽一叹。
他能不想将瓦剌人全歼于此吗？
奈何，这一路跟着鞑子，他发现对方根本没有作乱的意思。
哪怕是劫掠了一二处，那也是如同割草般迅速。
好似在一门心思的逃命。
杨洪心里觉得古怪。
这也先为何没有做出什么，继续劫掠的打算。
若不劫掠一番。
他们的冬天，怕是不会好过。
“自己管鞑子的死活做甚”杨洪摇摇头。
鞑子在冬天死尽，那才是件大好事。
杨洪一时间想不明白，也先的打算。
这位一生都在边关待着的将军，突然有一瞬间，看不清自己敌人的打算了。
“真就这么跑了？”杨洪越想越觉得奇怪。
回到军中后，他便让斥候继续打探瓦剌的消息。
从传递回来的消息来看。
也先根本没有在大明境内逗留的打算。
他这是要立刻回到草原。
“这是为何？”杨洪摊开地图，目光扫过草原的部族。
“也先这么快的想要回到草原，难道是想....”
杨洪眼中亮光闪烁，片刻后，他微微的笑了笑。
算了，就让这些鞑子狗咬狗吧，老子回去看儿子了。
宣府。
“将军今天快要回来了吧”站在杨俊身旁的副官欢喜的说道。
杨俊点点头。
今早他便收到两个消息。
其中一个便是，自己的父亲快要到宣府了。
自己父亲要来了，他这个当儿子的当然要去迎接。
没过多久。
明军的铁骑踏出的烟尘，淹没了刚刚出现的黄昏。
“是将军！将军回来了！”
“将军！将军！”
整个宣府的守军顿时欢呼雀跃。
他们都是跟着杨洪一起拼杀过的人。
这些人或许不知道朝堂的皇帝叫什么，但他们一定知道，自己的将军叫杨洪。
“儿郎们！可安好！”
杨洪策马来到宣府城墙下，大声的喊道。
“安好！安好！”
“将军可安好？”
宣府内的守军大声的回应。
“安好！安好！”杨洪带着军队快速的进入宣府。
“父亲！”
杨洪刚在营房中卸了甲，杨俊就赶紧过来见自己的父亲。
“好小子”杨洪笑着拍了拍杨俊的肩膀。
听到父亲的夸奖，杨俊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父亲这次还要回朝堂吗？”片刻后杨俊开口问道，语气多少有点担忧。
杨洪无奈的点点头：“怕是要回去”。
“当今的陛下志向不小，怕是不会放过我等这些老臣”
听到父亲的解释，杨俊无奈的点点头。
也是，父亲这样的人，朝堂只要不瞎，那就会重用。
片刻后。
杨俊开口说道：“父亲，朝堂的御史快到土木堡了”。
“怎么了？”杨洪诧异的看向自己的儿子。
朝堂的御史来了，就来了，怎么自己的儿子是这般模样。
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朝堂的事情，自己的儿子....
“没有，儿子只是想问问，是不是要去看看，毕竟..”杨俊吞吞吐吐的说道。
听到自己儿子的话外之音，杨洪点点头说道：“是该去看看”。
在土木堡死去的明军，也有他杨洪的部队。
“父亲，我听说，现在京城都称呼您为杨王”杨俊开口说道。
杨洪深深的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消息挺灵通的啊”。
“父亲，儿子只是担心朝堂不放过父亲”杨俊担忧的说道。
“哎”
杨洪摇摇头说道：“这个你放心，咱们的这个陛下不是卸磨杀驴的性子”。
“你爹活着大半辈子，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一旁的杨俊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哎，也不让人歇息片刻”杨洪有些抱怨的说道。
杨俊开口解释道：“儿子今天早上才收到的消息”。
杨洪摆了摆手说道：“赶紧准备准备，莫让还活着的将士寒了心”。
“认为我杨洪，不拿人当人”
“是，父亲”称了声是，杨俊便下去准备去往土木堡的事宜。
等自己儿子走了。
杨洪痛苦的闭上眼睛，想到土木堡的情况，他每每都感到浑身不舒服。
若是在半途中，他没有离开。
自己怕是也要死在那里。
次日，土木堡。
王文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不忍心的别过脸。
虽然战场之上的盔甲军械已经打扫过。
但明军的遗骸并没有收拾。
从土木堡之变，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五个月。
在地球另一面吹来的寒风，先是让这片土地化为冻土。
有些日子的回暖。
又让明军的尸骸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么一折腾，这个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一丁点好看。
说难听的，有点恶心。
灰蒙蒙的天空中，零星的飘落下几片白点。
片刻之后，已经是满头的风雪。
“王御史，祭祀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随行的礼部官员开口说道。
王文点点头说道：“那就开始吧”。
礼部官员拿出祭祀用的祭文，开始在这片让大明伤心的土地上，准备开始祭祀。
在纷飞的大雪之中。
哪怕刚刚已经整理了一些尸骨。
但死在这里的明军实在太多太多。
他们这些人手，根本来不及清扫干净。
“御史莫急！”不愿处传来一声喊叫。
王文狐疑的看过去，只见杨洪带着人马赶了过来。
“还请御史莫急，先让人清理尸骸为好”杨洪来到王文跟前说道。
王文点点头：“劳烦杨王了”。
刚刚他只是没人手，不是不愿。
现在杨洪来了，那也好。
“哎，哪有什么劳烦”杨洪摇了摇头。
在这里，真正要劳烦的是死在这里的明军。
是大明对不起他们。
甚至让他们暴尸荒野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