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追兵出关来了?”
三日后,雁门关东北,并州平城(今大同)周边,秋风卷着尘土,在广袤的大地上肆意飞扬。
就在马腾军的撤军途中。
马腾身披甲胄,骑在马上,正与军师傅干、长子马休等人商议下一步的行动计划,这时突然接到斥候的急报,脸色顿时一变。
“何人领兵?有多少人马?所到何处?”马腾沉声问。
斥候喘着粗气,回答道:
“回禀使君,追兵打苏字大旗,乃大将军仪仗,应是苏曜亲自领军,约有骑卒三千余,一人多马,俱是精锐,速度极快,距离我军已不足百五十里!”
“苏曜亲自来了?!”马腾闻言,心中一惊,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他虽然料到苏曜可能会来雁门,但没想到对方来得如此之快,而且还是亲自领兵出击。
马腾深知苏曜的厉害,在庆幸自己走的快后心中又不由得生出一丝不安。
这时,马休连忙站出来说道:“父亲,苏曜虽强,但不过三千余骑轻装追击,而我军步骑仍有近三万众,光骑兵就有八千余人,又何惧之有?”
——“休儿,不可轻敌!”
马腾皱眉斥责说:
“苏曜此人勇猛无敌,据传有万夫不当之勇,其最擅以少胜多,每每克敌机先,绝非寻常可比。”
傅干也点头附和道:
“使君所言极是,苏曜亲自追击,必然有所依仗。”
“我军人数虽然占优,但连日撤退,士气有所低落,且步卒行动缓慢,难以与苏曜的骑兵抗衡。若贸然迎战,恐有不测。”
马腾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那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
傅干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缓缓说道:
“苏曜追击虽快,但其兵力有限,且长途奔袭,人马疲惫。我军可采取‘以逸待劳’之策,先设伏击,挫其锐气,再伺机反击。”
“以逸待劳?伏击?先生这是从何说来?”马腾闻言急切问。
傅干集结着,拿出一张极为简略的地图,指着平城周边地形,解释道:
“平城东北阴山道上有一山谷,名为‘鹰嘴峡’,乃是北上草原的必经之地,其地势险要,中路平坦有河谷,两侧则山高林密,正是设伏的绝佳之地。”
“我军可先行将步卒撤往平城驻防,而骑兵则分兵佯退,先取山谷布防,诱苏曜进谷,再以伏兵夹之,必能重创其军。”
马腾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连点头:“妙计!妙计!就依先生之计行事。”
随即,马腾下令全军加速行进,马休带着步兵就近撤往平城防守。
而他本人,则带着傅干和其余将领,率领剩下的骑兵全速前进,赶往鹰嘴峡设伏。
......
“大将军,贼兵分兵而逃,我等该如何行事?”
午后,平城东南,汉军队列中,徐晃请示道。
苏曜闭着眼睛,系统中的地图打开,只见平城与阴山道方向红点密布,与徐晃所部斥候回报丝毫不差,马腾确实分兵两路:
“一军入平城,一军则北遁,诸位以为马腾此举是何用意?”
帐下诸将闻言,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时,首先发言的乃是张飞,他提着蛇矛,抱拳拱手:
“大将军,这马腾就一无胆鼠辈!”
张飞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您瞧他这一路丢弃的辎重,分明就是仓皇而逃。他先把那些腿脚不便的步卒就近丢到平城,不过是想依靠城墙拖延我军的时间罢了,那些步卒就是些没用弃子。”
“而他自己,则带着轻快的骑兵撤离北上,妄图逃回云中定襄等地,真是可笑至极!依俺看,咱们只管全力追击那北遁的骑兵,定能将其一举击溃!”
张飞的话让关羽微微皱眉:“三弟,莫要轻敌。”
“这马寿成虽非智勇双全之辈,但也绝非轻易会丢弃兵马的无能之人。”
“他此番分兵,恐怕另有图谋:我看那北遁的骑兵,未必就是真的要逃走,说不定是个诱饵,引我们上钩,而平城之中的步卒,或许才是他的关键所在。”
说着,关羽指着眼前苏曜提供的精美地图说:
“你看这里,阴山道的山谷距平城不过五六十之里地,轻骑一个时辰左右即可抵达,便是步卒半天时间也能到了。”
“而据斥候所报,之前还在山谷入口处见有骑兵出入,时间上显然是有所拖延。”
“他们在等什么?依我看,那马腾怕是已在谷中布置伏兵,就等着我们上钩呢。”
张飞听了,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二哥,你也忒谨慎了些。马腾那厮能有什么阴谋?他如今被大将军打得丢盔弃甲,哪还有心思设什么圈套?俺可不信他有这等本事!”
关羽摇了摇头,不再与张飞争辩,只是将目光投向苏曜,等待着他的决断。
这时,荀攸微微向前一步,拱手说道:“大将军,以在下之见,关将军所言甚是有理。”
“马腾此番出奇之举,极有可能是想在那北遁的路线上设下伏兵,引我军深入,而平城之中的步卒,一来可作为他的后援,二来也能牵制我军的行动。”
“一旦我们深入谷中,他们伏兵一起,再点燃烽火,便可远远的遥控平城之中的步兵与其联动,前后夹击,我军不可不可防啊。”
“那你的意思是?”苏曜问。
荀攸微微欠身,双目一闪,笑道:“大将军,既然咱们识破了马腾的计谋,那我军自然就不能顺其心意。”
紧接着,在苏曜的眼神示意下,荀攸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以荀攸的计策,眼下重点应放在平城,通过大军围城,布置防线,优先阻断山谷中马腾骑兵与平城步兵之间的联系。
然后,再等待己方后军步卒到达之后稳扎稳打,围攻平城。
届时,马腾若敢来救援,就跟他骑兵决战,以己方骑兵优势定然不惧,当可重创于他。
而他若不敢来救,那就吃掉平城的步卒,然后再北上入谷,步步为营,不给马腾可乘之机。
本次马腾出兵满共就这么多人,若能一次性尽灭其步兵,马腾下来就很难在并州再站稳阵脚,己方就可以从容的一个个拔钉子,彻底将其驱逐出去。
不得不说,荀攸所献乃是一个相当稳健的策略,以不变应万变,成功率极高。
当即,关羽和徐晃等人都纷纷赞同。
然而,苏曜却没有答应,而是反问一句:“如此说来,马腾定然是在那谷中与他的骑兵在一起咯?”
荀攸微微一怔,旋即点头道:“回大将军,依在下推测,马腾极有可能亲自坐镇鹰嘴峡,督率骑兵设伏。”
“一来,马腾深知此次行动关键在于谷中决战,他亲自指挥可确保计划顺利实施;二来,一旦事有不测,他可以从容北逃,不至于坐困孤城,全军覆没。”
苏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咱们就直接杀到那鹰嘴峡去,擒贼先擒王!”
“啊?”
“什么?”
“去鹰嘴侠?”
“大将军你且听我说啊。”
众人一脸懵逼中,苏曜已是长槊一指,策马扬鞭而去。
......
下午,鹰嘴峡。
“哦?他们当真过来了?”
马腾站在鹰嘴峡的高处,眺望着远处的尘土飞扬,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果然不出先生所料,苏曜这厮果然中计了!”马腾哈哈大笑,转头对身旁的傅干说道。
傅干微微一笑,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使君,苏曜虽勇猛,但终究是年轻气盛,急于求成。此番他轻敌冒进,正是我们一举击溃他的大好时机。”
马腾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下去,全军准备,待苏曜进入峡谷,便立刻发动伏击,务必要将他彻底歼灭于此!”
“是!”身旁的将领们齐声应道,随即迅速传令下去,整个鹰嘴峡内的伏兵顿时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
与此同时,苏曜率领的三千骑兵正疾驰而来。
那马蹄声震如雷,尘土飞扬,仿佛一条巨龙在草原上奔腾,直到峡谷入口方才停下。
“大将军,前方就是鹰嘴峡了,恐有埋伏,我等是否先派斥候探查一番?”徐晃策马靠近苏曜,低声提醒道。
“埋伏是必然有的,剩下的问题是怎么破了他们。”
谷口,苏曜骑在马上,捏着下巴,陷入了一阵沉思。
直到望见眼前这地形,苏曜才发现自己恐怕确实是小看了那马腾。
这时,荀攸再次向前一步,神色凝重地说道:
“大将军,这里地势险要,两侧山峰陡峭如壁,中间峡谷狭窄蜿蜒,谷内道路崎岖难行,实乃易守难攻之地。”
“若我军强行入谷,敌军只需在两侧居高临下,以巨石、箭矢相攻,我军必将陷入进退两难之境,即便最终获胜,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众人顺着荀攸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鹰嘴峡两侧的山峰高耸,虽然不及昔日函谷关前山脉险峻,但这里依然山体陡峭,且密林丛生,只有一条崎岖小路可供大军通行。
这道路狭窄处,仅能容三马并行,且右侧就是湖泊,其湖水幽深,波光冷冽,岸边杂草丛生,地势湿滑,马蹄稍有不慎便可能失足跌入湖中。
而左侧则是陡峭的崖壁,崖壁上藤蔓交错,不时还有那碎石滚落,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发出危险的警示。
关羽皱眉说:“大将军,如此地形,我军骑兵优势难以施展,反倒会被敌军所制。”
“若敌军截断我军前后,再从两侧夹击,则我军危矣。”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就连张飞此时也没了往日的暴脾气,显得有些挠头:
“可咱们都到这里了,不能就这么退回去吧?那也太丢人了吧。”
徐晃摇头说:“张将军此言差矣,兵者国之大事,怎能因为面子就强行弄险?”
“我军一路奔波,已然疲惫,而敌军以逸待劳,又占据地利。此时强攻,实非良策,不若暂且后退,寻找机会,再做打算。”
亲自见到了这里的地形后,众人心里基本上已经全部认可了荀攸之前的计策,还是先捏软柿子,拿下平城再说吧。
苏曜见状点了点头,但并未下令退军,而是后退三里之外扎营,先休整恢复一下部队的体力。
......
“这,咱们莫非暴露了?”
且说时间流逝,待到日落西山之时,马腾久久不见苏曜入谷,心中不禁焦急。
“使君莫急。”
傅干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缓缓说道:
“苏曜此人虽年轻气盛,但想来他手下还是有些能人的。”
“如今局势,怕是他们见此地势险要,心中有所警觉。不过,他既然已经率军追至此处,显然是不愿轻易放弃。”
“依我之见,他或许是在等待后续部队,或是寻找其他进攻的路径。”
马腾点了点头,但心中的不安并未完全消散。
这大将军苏曜乃是以多胜少的常客,若是让他找到了破解之法,自己精心布置的伏击计划恐怕就要落空。
“这岂不是要糟?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如何应对?”马腾沉声问道。
“使君勿慌。”
傅干眼中精光一闪:
“只要在这山林之中,我等便已占据了绝对的先手之利。”
“眼下,还是当行以不变应万变之策,加强戒备,密切监视苏曜的一举一动。”
“且不说此地险峻,他一个外地人能不能找到方法破解,即便他真有破解之法,必定会有所行动。”
“届时,我们以逸待劳,从容应对,痛击他的弱点便是。”
傅干说了半天,实际就是一个等字。
对此,马腾自然是颇为有些不满的。
这一路行来,他丢弃了太多辎重,结果就是对面缴获的比他携带的还要多,自己要真在这山林里苦等,就需要后方云中等地转运的粮草才行。
显然他蹲不了太久的坑。
对此,傅干又出一计,若真是苏曜久久不攻,那就派人佯装不耐,突袭出去,然后再诈败而回便好。
至此,马腾才稍稍满意,决定先等两天看看,实在不行就用这诈败之计。
于是乎,马腾一边让伏兵们注意隐蔽,晚上休息时也安排了轮班值守,加派斥候监控,确保不会被苏曜有机可乘;另一边则派人加急催促后方粮草的转运,以应对可能出现的持久战。
不过,他这番努力自然是白费功夫了。
这持久战根本就不可能。
因为,苏曜来了。
......
次日,月黑风高。
苏曜黑衣玄甲,站在湖边,于夜色下几乎不见身影。
而在他身后,包括徐晃在内,隐隐约约足有百名与他相同打扮的勇士站在一起,严阵以待。
“今夜天公作美,不见星月,正是我等搞事之时。”
苏曜微微扬起嘴角说:
“所有人都注意,一会全部都紧随我的脚步,一个脚印一个脚印的走,千万不可偏离。”
“这湖边看似是草地,实则暗藏不少沼泽湿地,一旦踏入,便有性命之忧。”
紧接着,众人在苏曜的带领下,手牵着手,谨慎前进,通过湖边湿地,悄悄潜入了谷中。
......
“关将军,张将军——你们为何不拦着他呀!”
“这月黑风高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大将军若有个意外,那可该如何是好?”
谷口汉军营地,荀攸得知苏曜竟然只带一百人夜袭,还走的是那湖边湿地,顿时惊得他从床榻上蹦了起来。
然而关张两人则俱是苦笑一声,关羽当先说:“我等自是劝过,但大将军的脾气你也知道,定下来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啊,眼下说什么都晚了,咱们还是做好迎敌准备吧。”张飞一拍大腿。
“迎敌?”
荀攸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目光炯炯地看向关羽和张飞,急切地问道:
“张将军,你的意思是……大将军此去,意在引蛇出洞,诱使马腾的伏兵倾巢而出?”
“是啊,大将军总不能是带着一百人去拼命吧。”
张飞急切说:
“临走时,大将军已经嘱咐了,让我跟二哥提前动员兵士,等他信号。”
“今天夜里,马腾贼子必倾巢而出,让我等勿要放跑一人。”
“这......”
荀攸懵了。
就带一百人,想让马腾倾巢而出?这是要捅了个多大的马蜂窝才行?
正经来说,他那区区一百人不都要交代到那密林中不可吗?
荀攸想不明白,但眼下也已无计可施,只得依令行事,关照关张两人做好准备,在谷口周围布置好伏兵。
就在大军悄悄行动的时候,荀攸还在思索大将军究竟要耍什么花招。
而不久之后,当见到了那突然升腾而起的漫天火光时,荀攸才恍然大悟:
“火攻,原来是火攻!!”
“怪不得他要等到今天!”
“今日正是东南风也!”
只见密林之中,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峡谷内浓烟滚滚,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很快就将大片的树林卷入其中。
那火光点亮了夜空,也映照出了马腾军的惊慌失措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