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他想起在游戏里做过的那个支线任务之时,安德就已经想好要怎么帮助弗洛蕾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抗生素的储备,从加州运来的药物在分发到各个营地之前,都储存在麦卡伦机场。
鉴于天启追随者和ncr的关系越来越差,很多药物都停止供应给自由城,在机场的仓库里堆积如山。
现在在莫哈维还没有什么大的战事,伤员病患并不多,如果有一个相当诱惑的条件,徐少校想必会答应他的要求。
这个要求,就是用两箱抗生素去换一条重要的情报。
而这条情报,则是麦卡伦机场的军需官康崔莱斯在私售军火。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安德便开始联络维加斯西区的民兵队伍。克拉马斯的鲍勃和他的民兵朋友们最近吃了大亏,在听闻了安德想要合作干掉蝎子帮的计划之后,一口应允。
为了搞明白小偷的行动规律,安德和西区的民兵就住在一起,轮番值夜。而白天他还要在维加斯附近四处找活干,筹集资金,过得十分辛苦。
这次突袭行动中用到的部分装备,包括盾牌、可以移动的公交车和土制的烟雾弹,都是他改造出来的。
至于那枚威力惊人的定时炸弹,则是出自米克和拉尔夫的手笔。为了得到这枚定时炸弹,安德不得不把那把限量款 bb枪抵押给米克。
虽然有些心疼,但是他相信自己很快就会有足够的钱把它赎回来。
毕竟,作为一名奇珍异宝的收藏家,他确信这把bb枪应该会成为一件了不得的藏品。
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周密,而最终几个参与方也是皆大欢喜。
ncr抓出了内鬼,收缴了一大批黑金,追回了售给蝎子帮的军火;蝎子帮的小金库完好无损,以八二开的比例平分给西区和安德。
所以他赚了吗?安德很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从收支的角度讲,他绝对没赚,前期的准备和筹划耗尽了他全部积蓄,从蝎子帮手里收回来的那部分只有他支出的一半。
但是如果把视角抬高,他得到的东西远远不能用金钱衡量。
他收获了来自西区居民的尊敬,来自天启追随者的感激,来自徐少校的道谢,以及值得一提的,来自弗洛蕾的无以复加的崇拜。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他内心的满足。
安德永远没有忘记他的初心,这两箱抗生素能拯救包括玛丽太太在内的许多人,把它们交到天启追随者的手里,比堆在仓库里吃灰更有价值。
“ncr的武力足够强大,如果你直接通知他们军火被卖给了蝎子帮和毒蛇帮,他们也许会直接把那栋公寓炸塌。你不想这么做,是因为不想让ncr的影响力扩展到西区吧?”
弗洛蕾的眼神清澈而明亮,她抛出的这个尖锐问题的确问到了安德的心坎里。
他突然觉得这女生比他想的要聪明得多,自己站在上帝视角,看过游戏攻略才能想明白的事情,她居然一眼看穿了。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ncr在维加斯的侵占几乎成为定局,直到下一个强大的势力打破莫哈维的平静,不管是出自维加斯内部,还是来自外部。但无论如何,这种占领将持续很长时间。”
安德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楚地看到过维加斯城的全貌,他和弗洛蕾现在正站在自由城里一座废弃公寓的天台上。
虽然时常会被温暖干燥且夹杂着沙粒的风吹得脸疼,但是风景确实赏心悦目。
“我以前还以为ncr是一个理想的势力,一个废土上的人们期盼的理想国。现在,也许我不能说我错了,但是事情似乎越发复杂起来。”
弗洛蕾转过身,背靠着天台的围栏,沐浴在夕阳的余晖里。“安德,你觉得……莫哈维废土,真的会迎来一个有能力统一所有聚落的势力吗?”
会吗?安德转身看向高耸的幸运38赌场,那个住在高塔里的奇人也许已经对这片他曾经保护了的土地生出觊觎之心,但是等到他能实现计划,恐怕还要很久。
最重要的是,罗伯特·豪斯也不是一个合适的管理者。
在游戏里出现过的所有新维加斯的归属,没有一个能让大多数玩家满意,甚至有玩家调侃新维加斯的结局,说它们不过是在死亡方式中选一个罢了。
“维加斯是幸运的,”他抬头说道,“没有被核弹击中,这里就有无限的可能性。如今,不同文明的车轮已经朝着维加斯压过来了,哪一个先过去,维加斯就会留下一条截然不同的车辙印。”
安德不知道,如果他能获得一个选择并决定的权力,他会选让哪支势力入主新维加斯。
他并不能看到自己改变游戏时间线的可能性,在他看来,自己恐怕也将是这个世界的过客之一。
ncr的奖章,刻着自己头像和功绩的军团金币,幸运38赌场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们都是不错的结局,可他偏偏不喜欢。
“那两箱抗生素,我拿走了三个疗程的量,余下的都交给朱莉了。希望三个疗程足以治好我妈妈的病吧,希望是这样。”
安德点点头,“一定不会有事的。”
弗洛蕾和他对视一眼,这个天性乐观的女生在经历了几天的煎熬之后,终于露出了一个甜美的微笑。
“其实,我感觉我在天启追随者能做的事情越来越有限了。你有这种感觉吗?”弗洛蕾看向远方,“无论是农业,还是医疗,科学研究……似乎我们所做的这些,都没法根本地帮助到人们。”
安德一直很敬佩天启追随者们,他觉得他们已经做得够多了。在西海岸的废土上,没有人不感激这个团体的慷慨。
弗洛蕾苦笑着摇摇头,“如果慷慨能换钱就好了。我真的很想看到一片地区里的人们在我们的帮助下摆脱苦难,至少不再为生存所困。”
“也许我有点悲观,弗洛蕾,但是天启追随者的处境只会更艰难。就拿自由城来说吧,这里现在还没有人来找你们的麻烦,但是万一有,ncr是一定不会来帮助你们的。”
“哈,”弗洛蕾偏过头去,“如果真像你说的,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能够真情实意地帮助我们推行我们的服务,那么天启追随者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任人摆布。”
也许这样的情况也不会太久了。安德虽然没有统治废土的野心,但是他很清楚天启追随者需要怎么样的助力。
就在不久前,他在自由城里结识了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这个人精力充沛,有领导能力,在他的身边团结了一批人。最重要的,这个人非常关心自由城的民生。
哦对了,这个人还喜欢上上上世纪一个叫埃尔维斯·普雷斯利的流行歌手。
“时间不早了,”安德习惯性地抬起手腕,又一次发现自己并没有手表,“准备一下你的东西吧,从自由城到清泉镇要走很久。”
说着,他便准备下楼去。不过当他走到楼梯口时,他被弗洛蕾叫住了。
“安德?”
他转过身,只见弗洛蕾尾随着他走了过来。她全身沐浴在夕阳里,散发出温暖的光辉,身上的白色大衣在微风中轻轻飘扬。
在那一瞬间,他确信,如果他有一台相机在手上,他一定会记录下这难忘的风景。
弗洛蕾的眼神中似乎暗含许多心事,她微微张开了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我……嗯,算了,没什么事。”
有时候含蓄是最优良的美德。安德的心跳很久没有这么快过,但是在太阳即将隐没在远处马德雷山脉下的这一刻,他也选择了含蓄的方式。
“回去准备一下吧。明天,我带你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