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猛地睁开眼睛。他仍然坐在电瓶车上,手里的手枪微微颤动。
发生什么事了?
他向前看去,只见大萨尔已经倒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那把点22口径的中折式左轮。死了?被自己打死的吗?
安德想要就势下车确认,突然间,一股温热的、有颜色的液体从自己的额头上滑落。他瞬间就睁不开左边眼睛了,这股红色的液体很快就把视线的一半全部糊住。
“安德,你中弹了!”
几乎是在瞬间,三个人都从之前那木偶一般的状态里醒悟过来:安德用左手袖子捂住了额头上的伤口,劳尔伸手把他压在座位上,对着大萨尔的尸体就是两枪,而后排的甘农则是趴在座位上,静静地等待着结果。
“是死了吧?”
“应该是死了。”
此时安德开始感觉到额头上那撕裂般的头痛,不过这也让他松了一口气,至少不是脑袋缺了一块的感觉。甘农对他的伤势进行了初步的确认,同样给出了比较轻松的回应:
“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刚才你下意识地一转头,子弹从你的额角处划了过去。包扎就好了,不过要注意别留疤。”
“哦,”安德无奈地回应道,“呵,反正,咱们还没离开自由城呢。”
这次枪击事件中,安德最严重的损失是这件夹克,必须要好好地清洗一遍了。至于头上的伤口,缝了几针,疼得他呲哇乱叫。
“我今晚是不是就不回家了?”躺在病床上的安德失落地对旁边的劳尔说道,“弗洛蕾看见我这副样子,绝对会大呼小叫,‘这又是怎么回事’,‘你又干了什么’之类的,她绝对会这样说。”
劳尔耸耸肩,“我不谈恋爱已经很多年了,阿sir。不过要我说,你要是真的不回去,直接住在赌场,她反而会怀疑你。”
“怀疑什么?怀疑我在外面找女人吗?”
“难道不是吗?你都已经订婚了,却不在家里住,这难道不可疑吗?”
这倒也是,安德心说道。总之现在他的头上已经缠上了绷带,伤口缝了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回头就等着痊愈、拆线好了。
然而就在这时,他似乎听到了弗洛蕾的声音,就在帐篷外面。
“他在哪儿?就在这个帐篷吗?”
啊?为什么她会知道的?是谁走漏了消息,是朱莉医生吗?安德下意识地从床上惊慌地坐起,下一秒,帐篷的帘子被掀开了,面色铁青的弗洛蕾踩着重重的脚步走进帐篷,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怎么搞的?”
“没事,真没事,有人想要刺杀我而已,已经都解决了。”
弗洛蕾目光上移,当她看到安德头上的伤口位置时,怒气瞬间就被点燃了。“这个位置……你知道你多幸运吗?再偏5毫米,你就要做手术了;再偏1厘米,我就只能来给你收尸了!”
“我一直是很幸运的,这你得相信我——”
弗洛蕾气得咬牙切齿,抬脚就往安德的小腿上踢,吓得他赶紧躲开,“这是怎么了?稍微注意点,这儿还有人呢——”
“劳尔,你先出去,我和他有话要说。”
得到命令的劳尔如释重负地冲向帐篷出口,挑开帘子就不见踪影。弗洛蕾气得原地打转,突然之间又抬起腿,这次安德是终究没躲过,屁股上挨了一脚。
“知道错了吗?”
“这不是我的错,是世界的错——嗷!”
“现在知道错了吗?”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哼!我警告你,安德,”弗洛蕾瞪了他一眼,“珍惜你自己的生命,即使是它只属于你的时候。再有这种事情,我就取消订婚。”
“这都能取消吗……”
“这是重点吗?我怎么能把我的余生交到一个‘视死如归’的人手里,换了是你你会愿意吗?难道还要真的等到你出了什么事,我跑过来给你拉上尸体袋的拉链?”
安德只觉得脸上滚烫,视线已经不知道该往哪儿看了,只能尴尬地低头研究自己的靴子。弗洛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长叹一声,向前走了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少来这套。”
“晚上回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死人会做饭吗?”
“我这不是还没死呢。”
“你就不会说点好听的?”
“‘好听的’。”
“臭不要脸!”
“小声点,这帐篷隔音性能很差的……”
本来就因为大萨尔的出现而耽搁了很久的任务,现在因为弗洛蕾的出现耽误得更久了。最终,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朱尔斯派来了四名民兵跟随行动,还送来了一件防弹衣给安德穿上。
幸亏她没把状告到豪斯那里,要求豪斯调动一台保安机器人跟着他……就在安德这样想着的时候,他忽然发现一台保安机器人顶着豪斯的头像,歪歪扭扭地朝着他开过来了。
“你的警惕意识太差了,安德瑞斯·杨。别忘了,某种意义上,你是我的资产的一部分,我每个月都在给你投资,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我恐怕就死了——啊啊!疼疼疼……”
如果不是因为只有他知道瑞普康总部的情况,豪斯真的会因为弗洛蕾的抗议而换其他人去执行这个任务。但无论如何,安德现在都要开始考虑培养一个“分身”,代替他去执行一些危险的任务。
他也是时候该为自己的身心安全着想了。但问题是,这和文书工作无法相比,没有人比他更懂莫哈维。
载着七名乘客的电瓶车一路在95高速上平稳行驶,在日上三竿的时候抵达了瑞普康总部附近。和游戏里一样,这座建筑建在一座丘陵上,所以从停车场到门口的这段,他们只能步行。
“打手机器人?”
安德顺着甘农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台灰色涂装的机器人从身体下方的喷口不断喷出热气,正从不远处向他们飘浮过来。不过,这台机器人似乎对他们没有敌意也没有兴趣,只是说了几句广告词就飘走了。
“看起来没有设定敌我识别程序啊,”安德感叹道,“对了,你怎么知道它叫打手机器人的?”
“啊?”甘农愣了半晌,随即挪开视线,“听我同事说的。”
真的假的,又是听人说的?安德不禁在心里暗笑,橄榄色涂装的军用款才叫打手机器人或者打手先生,银灰色涂装的是家用型,叫管家机器人或者管家先生。
大夫,你还说你是一般人,你这马甲都掉了不止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