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正确。安德猛地拉开门,雷明顿向前倾身,险些摔倒,但是他的肚子马上又被手枪的枪口顶了回去。
“下午好啊,老板。”安德笑着向雷明顿身后的后院望去,“有什么事吗?我们已经和赛福尔说过了,马上就会走,不耽误你的生意。”
“我知道,我是来催促你们快走的。拜托了,能把枪收起来吗?”
安德耸耸肩,把玛利亚塞回腋下的枪套,“为什么会来催促我们?我们这两天的房费可是一分没少给你啊,哪怕晚上没在。”
“不是因为这个……”雷明顿露出不自在的神情,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您不缺钱,但是在这附近您已经不是很受欢迎了。就在昨天,你们赶着牛车离开之后,傍晚时分,有一伙镇上的民兵集合起来向你们离开的方向去了。”
“是吗?”安德佯作不知,“我们在艾什顿没有碰到他们。我想他们也不会在艾什顿找我们的麻烦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
安德拍拍雷明顿的肩膀,“老板,昨天的事情很抱歉。我除了瓶盖之外,没有什么能补偿你。回头如果拉莫斯家族或者镇长再找你的麻烦,你就把这个给他们,然后发电报联系我,我住在自由城。”
“新维加斯的自由城?”雷明顿眨眨眼,“你不是加州人吗?”
“都是。”安德眨眨眼,“总之,我们准备走了,很抱歉这两天给你惹的麻烦。祝你一切顺利,生意兴隆。”
临走之前,安德特意叮嘱队伍里的所有人,回去之后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们昨天去了艾什顿,不能提起到导弹基地的事情。
最后,他还有一个特别的要求:在离开希望镇时,和来时相反,所有人都要把自己最好的装备拿出来背在身上。无论是突击卡宾枪,还是狩猎霰弹枪,都要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
就这样,弗洛蕾继续坐上牛车,这支队伍顶着开始歪斜的烈日上路。一路上,安德不断在小镇街道两旁看到头顶插着羽毛的民兵,但这些人只是一路盯着他们,并不敢轻举妄动。
或者说,与其在监视他们,不如说在警惕地看着那个在他们背后慢慢地飘浮前进的眼球机器人。在废土上,机器人是很稀罕的东西,一般都意味着强大的武力。
这样的局势虽然有些紧张,但安德仍然保持着镇定,因为现在并没有哪个人愿意突然在街道上开枪,把局势变得一团糟。
再说了,这些民兵的装备看起来也不怎么样,点357口径的马格南左轮手枪弹并不能贯穿他们身上的防弹衣。只要你一枪打不死我,我就会打死你,一旦枪战开始,安德相信自己手下的精锐们会用昂贵而可靠的自动武器压制住对面落后一个世纪的烧火棍。
所以,真正的威胁,恐怕是在离开小镇之后。想到这里,他转过身,“大家都不要太放松,真正的威胁很可能来自小镇以外的路途。”
“放心,老大,他们没法离开太远。”劳尔微微挑起帽檐,“来的路上我观察过了,小镇外面是一片平整的旷野,没法埋伏,除非提前到达那段山路。如果他们还想找我们的麻烦,我们就会在一英里之内碰见他们。”
安德非常肯定劳尔的想法,因为他“俺也一样”。不过,他当然还是希望这件事平安度过的——你看,我都没有把缴获的装备拿到小镇上卖,也没有戴上插着鸡毛的帽子大肆炫耀,给足了你们面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不好吗?
这样一厢情愿的“示弱”当然是不会有用的。正如劳尔所说的那样,在离开镇中心十几分钟之后,在道路的一个拐角,安德撞上了一伙严阵以待的民兵。
不过这帮人也没有动武的意思,他们只是被胡安·拉莫斯大中午的拉到这里,背着牛仔连发枪给他本人壮胆。而这位胡安·拉莫斯,此时正嚼着几枚刚刚采摘的土狼嚼烟,坐在一个破烂的木桶上盯着安德。
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想找麻烦,就直接摇人过来开枪,何必这样婆婆妈妈?你看你手底下这帮傻卵子,看看他们拿的都什么破烧火棍?看看咱这枪,ar15,m870,你那是什么东西?
“下午好啊,拉莫斯先生,”安德笑着站在原地,因为走两步就会挡住队友的枪线。“这么大热的天,你怎么在外面啊?”
“哼,”胡安·拉莫斯抬起头,“我来送你走。”
“哦……好吧,”安德点点头,“那,谢谢?”
“就这么急着滚蛋?”拉莫斯突然抬起手里的左轮手枪,而安德识破了他的意图,几乎是在瞬间同样掏出玛利亚。
随着两个人拔枪对峙,对面那些希望镇的自不用说,劳尔、阿卡德和民兵们也都举起自己的枪,就连弗洛蕾都在安德身后举起aer-14,架在他的肩膀上。
“wtf……”安德咧嘴低声说道,“亲爱的,你不能待在我身后,你需要考虑到一枚子弹贯穿我们的可能性。”
“那怎么办呐,我身前至少有你,你看看对面那些人,都是列成横队,无遮无拦,连防弹衣都没有,好可怜啊。”
安德有点忍不住笑了,弗洛蕾这番看似天真无邪的话语自带大量的嘲讽效果,他发誓对面几个民兵听到这番话之后都抖了一下。他们是该抖,就他们手里那几百瓶盖的破烂货,在新维加斯这边只配上靶场。
当然最可怕的还是会说出这番话的弗洛蕾,她是不是最近看多了黑色电影?还是说,自己之前给她讲过的燕双鹰的装逼台词,她全都融会贯通了?这可了不得!
“所以我们这是在干什么,胡安,展示军火吗?”安德开心地大声喊道,“在我看来,我们这边都是疯子,我,我的未婚妻,我的同伴们,我们都是不怕死的疯子。你呢?你的瓶盖用光了吗?”
“瓶盖?”胡安冷哼一声,视线始终隐藏在帽檐下,“我的瓶盖多得能把你砸死,你这加州的穷鬼。”
“瓶盖,那是什么东西?”安德大笑起来,“你有金子吗?你有金矿吗?双头牛能给你带来的收入,不及我每天赚的十分之一。瓶盖算个屁,我手里的金砖全部融化了,可以把你封死在棺材里。”
一个小提示:他现在还没有黄金储备,但是前往马德雷赌场已经进入他的日程了。
双方继续这样对峙着,头顶的太阳洒下毒辣的阳光,让每个人都开始淌汗。没有哪一方退却,至少现在还没有,但是安德能看到对面那些牛仔的神情——羡慕,恐惧,疑惑。
“所以,胡安,与其拿着那点瓶盖和人玩大篷车,不如做一点实际的事情。看看你的手下,”安德大声喊道,“看看他们手里这些烂玩意。这就是日入五位数瓶盖的人给手下配的装备?”
“我不是那种会把钱花在杀人上的蠢货。”
“说的就是你,蠢货,现在你要把自己害死了。你难道就没想过,点357马格南弹的威力从来就没法与防弹衣的威力抗衡吗?”
“没听说过什么防弹衣。”
“不,你肯定听说过,从我身上拿走的那一件,你肯定穿在身上,对吧?这样在一阵枪声之后,我们这边所有的人都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但是你们这边只有你。你把你的人都害死了,他们死得毫无价值,像垃圾一样,被你随便抛弃掉。”
这样一番话过后,对面有人开始撑不住了,一名牛仔的手开始摇晃。安德看不清胡安的表情,他非常好奇,这个人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可惜他无从得知。
“最后一次机会,胡安,我给你的。放下枪,对你的人给出同样的指令。我保证,我不会在背后开枪。”
那些在帽子上插上鸡毛的牛仔们听到这些话之后,纷纷左顾右盼起来。就算是再固执的人,也该意识到要玩完了,否则他就是一个弱智。
“你赢了,加州人。仅仅是这一次。下一次你来到希望镇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哈,有趣。”安德眨眨眼睛,“你是个很明智的人,勉强保住了你手下人的性命。那么我也给你一个提示吧,就当是职业礼节:下一次我来到希望镇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能把一个人砸死的瓶盖会有多少。”
看着胡安灰溜溜离开的背影,安德非常清楚,拉莫斯家族是不会就此罢手的,此时此刻他们吃亏,将来势必会报复回来。
到那个时候,他也会做好准备,正式地以昨天的经历为借口,在希望镇呼风唤雨、驱雷掣电。
就这样,伴着明亮的日光,安德踏上了回到新维加斯的路,即将回到莫哈维的战火之中。
他到过希望镇,但是很快又走了,似乎没留下什么,像个过客一般。
但是他很清楚,这只是开个头。
希望镇的日子,仍然像以前一样,一眼望得到头,和这伙外乡人来之前一模一样。但是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一天,镇上开始传说,有人在深夜看到数十个不明物体飘浮着从旷野里经过,向新维加斯的方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