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你怎么能这么说！小耀，你爸不是这个意思，他最近很想你，有的时候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啧，你要用辩证的眼光看待问题嘛。这样获得一个新的契机，重新开始，这不是很好吗？” “那只是青春期的叛逆而已，而且其实就是小耀之前不想联系我们罢了，他也长大了，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我们也很想念他啊？他到了加州之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这让我们做父母的怎么想……” 安德默默地看着眼前开始拌嘴的中年夫妇，嘴角略微浮现出一股笑意。怎么说呢，真好啊，开始有熟悉的感觉了。 不过他还是从杨循肖玉菡夫妻的对话中拼凑出一个事实，那就是杨嘉耀和父母的关系似乎很差，导致他早早地就离开三藩市，离开族人，独自前往加州谋生。 “不好意思儿子，都忘了你在这里了。”终于从争吵中软化脱身出来的杨循充满歉意地笑了，“我和你妈最近老是吵架，倒也不是因为你的事情。总之，工作嘛……” “工作上没什么聊的！”肖玉菡把头别过去哼了一声，“且不说你我都不在一个部门，你看看你们研究的都是什么，世界线跳跃这种理论，二十年之内能出成果吗？” “你看看你又聊这些，没得说了是吗？就你研究仿生人最辛苦，就你们部门最能出成果，今天还要专门把原型机派来在儿子面前显摆一番，没完没了了还。那我研究平行空间怎么了，出不了成果就不值得研究了，那17-19世纪人类都在干什么呢？” 世界线跳跃？平行空间？安德大吃一惊，他都听到了什么？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往下听了，连忙抓住杨循的手臂，“爸，你刚才说你在研究什么？平行宇宙？” “对！没错！你看看，咱儿子还是识货。”杨循得意地扶了扶眼镜，“当然，我们现在也不是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成果，目前进行的前往平行宇宙的实验都只能维持一秒钟左右的效果。” 肖玉菡听了杨循的炫耀，又是“哼”了一声，把头转开了。安德连忙追问下去，“那维持一秒钟之后呢，你们有看到什么吗？比如，那个世界线的景象，还是……” “按照始皇帝的理论，20世纪60年代起人类科技、文化发展的停滞是来源于某个关键节点的问题。我们试图复原21世纪初期的世界线。结果在一次实验里看到了非常华丽的景象： 那个世界的人们就好像生活在未来一样，他们手里拿着微型化却算力极强的超级计算机，还有彩色、高分辨率的图形界面，大街上到处都是高功率、充满未来设计的汽车，天空中飞着巨型的喷气式客机，拖着长长的轨迹云！ 那真是让人难以忘怀啊，儿子。虽然你爸爸只看到了一秒，但是那一秒的景象足以让我相信，只要废土上的人们能团结一心，共同奋斗，也许在几个世纪之后，我们也能那样生活……” 安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自从2275年10月23日来到这个世界起，他就几乎没有思考过回归正常生活的可能性。自己对这个世界太过熟悉、太过留恋，反而让他不再纠结。 直到现在。杨循说得头头是道，他的研究应当具有相当的可行性。更何况，刚才的描述中出现的场景，对他来说还是过于熟悉了。 假如给他一个机会，假如这个机会能让他回到自己的世界线，回到即将被泥头车创飞的那一刻，但是又能让他躲开，他会如何选择呢？ 恐怕，他还是会选择回去吧。的确，他对新维加斯十分熟悉，他现在已经成为了那座废土不夜城的领袖，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忘记那个诞生了自己的世界的美好。 科技，文化，历史，亲人，朋友，时代的潮流。一切的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废土无法比拟的。 即使是被他视为珍宝的新维加斯，如今依然被豪斯独裁统治着。而曾经是全西海岸甚至全北美废土希望的ncr，现在已经千疮百孔…… 他会选择回到自己的世界，生活在一个他不用担心明天是否还能活着的世界。虽然很残忍，但是在冒险和日常之间，他选择后者。 即使这意味着，他要抛弃在这个世界他已经获得的一切：名利，声望，财富，尊敬，畏惧，友情，爱情…… 杨循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面前年轻人的眼中已经失神，仍然在滔滔不绝地讲着。“很显然，那个世界线里人类的发展历程要比我们先进得多，而且更加丰富多彩。如果能再一次看到那个世界，并且亲身经历一番，该是多么美好啊……” 一旁的肖玉菡咳嗽了几声，“听你这意思，是要把我们两个撇下，自己享福去了？” “怎么可能！”杨循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顺便也把眼镜震得下滑一截，“就算真的有一个能到那个世界里生活的机会，我也应该有值得留恋的东西吧？呵，就凭我这个身份的便利，怎么着也要把你们带上好好体验一番……” “得了吧，就你们组天天抢我们其他课题组的资源，我这次去要单晶硅原料又没了。你们这些老头不能干一些对当下有意义的事情吗，比如腾出来一点资源，重建三藩市的交通指挥系统？” 好家伙，安德不禁直呼离谱，三藩市还能整出单晶硅的？下一步是不是要做芯片，他都不敢想了。在废土上的第三个百年开启之际，还有什么是这帮始族人搓不出来的？ “单晶硅……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无非是废土上不好生产罢了。”肖玉菡看了杨循一眼，“哎，要是儿子有什么需求，回头你给你们组长打个报告呗。” 没没没，安德连忙摆手，心说他没这个意思。不过杨循显然是当真了，还细细思索了一番，“那可不行。虽然咱们儿子是新维加斯的，呃……首相？宰相？丞相？总之虽然是一人之下的角色，但是这种工业需求，还是得从长计议吧？” “好像也是，那新维加斯毕竟还是罗伯特·豪斯的地盘。”肖玉菡点了点头，忽然间语出惊人，“小耀，你说你能不能把豪斯干掉了，你自己当新维加斯的政府首脑啊？你看咱们有句古话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不是？” “啧，”杨循不满意地扶了下眼镜，“最恰当的难道不是‘彼可取而代之’……” 眼看眼前的“爸妈”有再次吵架的风险，安德急忙打了圆场“您二位的心情我是理解的，但问题是，这事情不能这么思考啊。难道仅仅是因为我成为了新维加斯的一把手，始族就能因为我是族人，将新维加斯这个种族复杂的城市视为始族的地盘吗？” 这句话瞬间把杨循和肖玉菡整得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杨循才用商量的语气问了一句，“那，儿子，你觉得新维加斯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吗？回头要不你叛变一下，给我们也整点。” 这句话差点给安德干到椅子底下。不是，您要是问能不能整点土特产，那他肯定乐意啊。 但是要说新维加斯有什么有战略价值的东西……自由城的刁民（现在基本没有了）？湖里捞起来的轰炸机？还是脑袋可以360°旋转的医生？呃，抱歉了，米切尔先生，不，亲爱的岳父大人，以后我再也不会随便拿你的糗事玩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