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海中,张九阳的元神缓缓从观想图中飞出,眼中露出振奋之色。
刚刚他竟然通过吕祖的观想图,元神与万里之外的纯阳宫吕祖神像遥相呼应,产生了一种冥冥之中的共鸣,进而化身吕祖于庙中显圣!
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经历!
他似乎发掘出了观想图的新能力!
张九阳平复心绪,又仔细复盘了一遍,觉得这个能力的产生,也和他元神的不断变强有关。
因为以前也有灵官庙,可他在平时就无法通过观想图来沟通王灵官的神像,只有请神降临时,才能以浩瀚的神力强行沟通。
而这一次是因为他本身的元神足够强大,引得观想图主动呼应。
老实说,这个能力对张九阳而言非常有用,通过人前显圣,便可以快速积累起香火,从而加快获得传承的速度。
就比如刚刚他显圣之后,纯阳宫获得的香火一下子暴增,百姓们变得更加虔诚了。
除了隔空显圣外,张九阳还发现了一个好处。
他轻抬指尖,上面荡漾着一缕精纯的香火神力,若是将耳朵凑近,还能听到那虔诚的祈祷声。
“恳求吕祖治好小民的肺痨,小民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走投无路了,请吕祖保佑……”
这是那个中年男子的祈祷,后来就是他出钱买了小汤团,被张九阳治好了肺痨。
这缕香火之力在观想图中转了一圈后,竟然又飞了出来,而且变成了淡金色,异常纯粹。
随着张九阳心念一动,它出现在了指尖上,如一条淡金色的丝带般旋转流动。
他隐隐有种预感,这缕香火之力已经完全由他操纵,成为了他的东西。
而且这不再是普通的香火之力,而是经过观想图改造后的香火神力,蕴含着纯阳帝君的某种特性,妙用无穷。
欲得神力,先善其事。
张九阳心中浮现出一缕明悟,身为神明,想要获得香火神力,就要先完成信徒祈祷的事情。
拿人香火,替人消灾。
当然,神明不是说每件事都会去做,若所求过于贪婪,或是不义之人的祈祷,那么香火上的因果之力就太重,神明亦不会应允。
另外就是信徒的祷告实在是太多太杂了,哪怕是神明,也未必全都能听到。
刚刚张九阳的元神和吕祖观想图融为一体时,就听到了密密麻麻的祈祷声,让他头都大了,脑袋都有些晕乎乎的。
或许正是这个原因,观想图才会对他的元神强度提出了一定要求,直到现在才算是勉强达标。
当然,即便是元神强大无比的真仙神佛,也无法听清每一个信徒的祈祷,但张九阳发现了一个规律,越是虔诚的人,其声音便越响,越容易被听到。
比如那个患病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便十分醒目,才让张九阳一下子注意到了他。
只是他不喜欢无条件满足别人的要求,才故意化身老翁去卖汤团,考验了一番其善心。
贪小便宜者,往往会错过了真正的机缘,只有常怀善心者,才值得吕祖去度化。
缓缓睁开双眼,张九阳感到精神有些疲惫。
看来以他现在元神的强度,这样的事情还不能做太多,而且也不能每次都是他显圣去解决问题,那样消耗太大。
能不能有个取巧的法子,比如雇人替自己去做事情?
要知道,庙中那些厉害的神佛,哪一个不是座下有着许多得力干将?这样一些简单的事情就不必亲力亲为了。
想到此,张九阳灵机一动,想起了两个天选打工人。
剑阁传人,裴乾霍和裴青池!
他们两人再合适不过了,看来要找个机会,把他们挖过来给自己当庙祝。
“姐夫?”
“你不会是修行出了问题吧,要不要我立刻去联系姐姐?”
岳麟看到张九阳目光有些失神,不禁出声叫道,有着几分担忧。
姐姐给他讲过,修为越高,反而越发如履薄冰,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就有可能摧毁万丈高楼。
修行本是逆天路,越到高处越危险。
张九阳回过神来,笑道:“无妨,其实我刚刚不是在修炼,而是去了一趟扬州。”
扬州?
岳麟一副别看我很弱,但我不傻的表情。
扬州距离此地数万里,刚刚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怎么可能走一个来回?
除非你是第九境,成仙了!
张九阳淡淡一笑,也不说话,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岳麟见状连忙跟上。
“姐夫,等等我!”
“这虎妖可真沉,等下咱们先找个地方放一下,再去给大夫人和我娘买礼物吧。”
“不必了,我已经买好了。”
“啊?姐夫你不会是想说,你刚刚去扬州买了宝应梨吧?”
“聪明。”
“呵呵,姐夫你真逗!”
……
冀州,国公府,迎松阁。
定国公岳江早已摆好了家宴,一边看着兵书,一边等着。
岳元帅虽然只有六十多岁,但看起来竟然已经满头白发,只是身躯十分魁梧,面容硬朗,目光炯炯,哪怕是在看书,都充满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指挥万军,纵横沙场的大帅气度。
特别他还是一位武艺超凡入圣的五境修士,气势十分彪悍,纵然满头华发,却还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扑面而来的熊熊气血,如火炉,似大日,强横无匹。
这便是大乾镇守北境的擎天一柱,正是他的存在,才让凶悍暴戾的北辽铁骑止步于通天山脉。
以一州之力挡一国,而且一挡就是数十年。
有这位传奇人物坐镇,宴会上的那些小辈们都不敢放肆,纷纷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哪怕是叔伯辈的岳家亲眷,此刻也十分拘束。
唯有两人例外。
一个是岳家主母沈红侠,沈夫人坐在丈夫身边,衣着简朴,面容素丽,不施粉黛却自有风华,她自顾自地刺绣,竟是在缝补一件衣裳,眼睛不时抬起,望一下门外。
另一个则是位衣着华丽的男人,面容儒雅,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脸上透着一丝玩味的笑容。
岳元帅治军严明,最不喜铺张浪费,国公府中的人穿着都很朴素,连主母沈红侠都是一袭素衣。
可这男人却穿金戴银,衣袍华美无比,不仅在岳元帅的气势下镇定自若,甚至位居客位之首,显然地位极高。
不知过了多久,华服男子淡淡一笑,似有深意道:“定国公,令千金难请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张九阳……竟然也这么难请?”
“这都半个时辰了,竟然还没有到,我看您这位冀州兵马大元帅,也没有被那小子放在眼里呀。”
声音带着笑意,似乎只是调侃,但其中的拱火之意,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岳元帅翻书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说话。
沈夫人则是不慌不忙地停下手中的针线活,娴雅一笑,道:“大统领也知道我那女儿难请,她那脾气谁能料得到,一忙起来谁的面子都不给,兴许现在不知道拉着张九阳去了哪呢。”
“妾身就替小女先给大统领赔个不是了。”
这番话不卑不亢,既礼貌客气,又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岳翎身上,为张九阳撇清了干系。
被称为大统领的华服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却并未发作。
看来沈夫人更偏向于那个张九阳,这有些不太妙,他可是清楚,这位沈夫人在岳元帅心中的份量。
就在他准备张嘴说些什么时,突然神色一变,厉声道:“有妖气!”
宴会上的人纷纷诧异,国公府中有妖气?
“这妖气……好像是山君!”
大统领站起身来,他深吸一口气后,瞬间睁开双目,神情变得格外凝重,如临大敌。
哗啦!
山君这两个字,犹如一块巨石砸入了水中,溅起了巨大的水花。
人的名,树的影。
这些年山君在通天山脉称王称霸,常常派妖魔下山食人,有时还相助北辽兵马南下,让整个冀州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在冀州,山君之凶名,甚至可止小儿夜啼。
因此听说山君来了,宴会上的人纷纷慌乱了起来,各自拔出刀剑,乱糟糟的一片。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铿锵有力,沉稳如山。
“慌什么,肃静。”
岳元帅放下了兵书,缓缓抬起头,一双虎目雄视八方,让许多人都羞愧地低下头来。
“你们中有很多都是带兵的,应该知道为将者,当万箭临之而面不改色,一个山君就把你们吓成了这样,以后别说是冀州的兵。”
他的声音不大,却振聋发聩,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中。
刹那间,众人心中的惊慌全都消失不见了,望着那道不动如山,稳坐钓鱼台的魁梧身影,只觉得一阵心安。
似乎只要有大帅在,就没有迈不过的槛,打不赢的仗。
“不会是山君,他若来国公府,那是自找死路,本帅不怕他来,只怕他不来。”
“诸位坐吧,料想是客人到了。”
众人将信将疑地坐下,而后听到了外面下人的惊呼声,似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一些人握紧刀柄,紧张得直冒汗。
就在这时,一道庞大的身影被扔进了殿中,那是一只死去的白虎大妖,妖气冲天,煞气十足。
“爹,大夫人,娘,累死我了!”
岳麟满头大汗地走了进来,十分兴奋道:“这是山君的儿子,被姐夫给宰了,姐夫说,要将它送给爹做贺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