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家医院的三人病房内,发出了令人恐惧的呢喃声。
渎神的呢喃声及其低沉,也极其微弱,但医院的所有人都能听见这种低沉的呢喃声,而且听的很清楚。
“从那些混沌黑暗到那些星空之渊,从那些星空之渊到那些混沌黑暗,永远是对伟大的赫尔,您的赞美。一切都是,吾等愿为您献上吾等头颅,并真切渴望得到您的恩赐。
耶!伟大的赫尔!始终让我们保持着伟大的神性!
恐怖!恐怖!极度恐怖!高特求您发发慈悲,拯救我们于恶魔手中!高特求您发发慈悲!
耶!那支配万物,守护宇宙大道的无比尊贵的高特!愿您庇佑我们!”
就是这段话,一直被重复,扰的其他病房内的病人一直睡不着觉,只好叫护士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然而,当护士推开病房查看的时候,她看见了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
两男一女坐在各自的病床上,双手抱着头,歇斯底里的颤抖着身躯,嘴中不断的呢喃着那些话语,眼睛睁得几乎快要掉出来了,并且眼球正在以一种接近疯狂的状态转动着。
这一切显得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亵渎。
护士尖叫的跑出了这里,很快,这三个病人被转到了精神科。
第二天上午,阳光洒满了病房,白色得床单有些亮眼,路霓裳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一个白大褂站在她的病床前,路霓裳十分不解,她很庆幸自己还活着,但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活着。
医生已经从她那又懵又呆的眼神中看出了她的想法,于是开口解释道:“你们很幸运。你们掉进去那个时空紊乱区之前,船夫就发出了求救信号。但当救援船赶到时你们早就掉了进去。”
路霓裳问道:“今夕是何年?”
医生笑了笑:“时间依旧。我知道你们受到了相对论效应的影响。但你们坠入的那个时空紊乱区,怎么说呢,有些像一个虫洞,但又不是。
它的外部是一个强引力场,而内部的时空极度紊乱,你们从一头坠进去,又从另一头出来了。就像荡秋千那样,荡起来,又荡下去。
当你们从另一头荡出来的时候,被救援船捕获了。而且你们出来时经过了一个与你们坠入时完全相反的强引力场。它的两头都是强引力场,只不过这两个强引力场完全相反。导致造成的相对论效应刚好彼此抵消了。说实在的,你们这种情况都够让一群博士水上好几年的论文了。
并且由于极端的时空紊乱,导致在它的外部,形成了一条贯穿它的闭合性时间曲线。
简单的说,你们出来时不仅仅经历了一个与坠入完全相反的过程,还顺着一个闭合的时间曲线绕了一圈,回到了你们坠入的时间点。但是因为时空紊乱和强引力场干扰的原因,你们并没回到坠入时的空间点,而是出现在了掉出来了的位置。
但至于你们为什么没到几万年后,有人说是相反的强引力场起了作用,也有人说是因为你们走了个闭合的时间曲线,但我想这应该是二者的共同作用。
就好比说,一个蚂蚁在一张自由落体的纸上绕着一个圆走了一圈,回到了原点。但蚂蚁只是相对于纸而言回到了原点,在我们的视角里,因为整张纸都在向下坠去,所以它不过是向下运动了一段距离。
但至于你们到底在那个时空紊乱区域内经历了什么,我们就不知道了。”
路霓裳看了看旁边的林赋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看着全息报告单:“他睡着了,还没醒呢。
你们三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上的脑损伤,精神有些不太正常,昨晚一直嘀咕着些奇怪的话。不过医疗型纳米机器人为你们修复了。现在你们都并无大碍。”
路霓裳点了点头:“我们还得多久才能出院?”
医生指了指楼下:“去楼下做个脑部ct,再拿给我看,没有问题就问题就能走了。”随后医生离开了病房。
路霓裳看着医生的离去,先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地址,现在自己还在斯佩契纳星。
确认好位置后,她从床上跳到林赋的床前,拍了一下林赋的脸。
林赋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路霓裳。
路霓裳没等他开口,就把医生的话和他复述了一遍。还说到一会儿去楼下做个脑部ct就可以走了。
林赋听完后,虽然不是很清楚,但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他指了指一旁的老李:“不管他了?”
路霓裳苦笑道:“谁说不管他了!趁着他没醒,咱俩赶紧说说咱俩之前看到的东西怎么回事儿。”
林赋努力的回想着,只想到了几个片段,不可描述的白骨,混战,伟大的身躯,闪烁的繁星。
路霓裳问道:“你还有印象吧?”
“当然!”
“你说咱为什么会看到那些东西?”
林赋摇了摇头。
路霓裳:“你不是有你们那个物理系第一的,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状元的微信吗?你问问他呗,有这人脉你不用。”
林赋一拍大腿,才想起来还有个赵舜,在林赋的眼里,赵舜那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似乎一切的现象他全能给出解释。
林赋赶紧打开全息面板,找到和赵舜的聊天框,随后开始发问。
远在尔斯星京城的赵舜几乎是同时接到了林赋的消息,他认真的看了林赋发的消息,随后回复到。
“说实在的,你这种现象真够一群博士生水好几篇论文的了。其实道理就是很简单,医生比喻的很恰当。一个下落的纸面上的一只蚂蚁,然后在纸面上走了个圆,回到了原点。但因为纸面在下落,因此蚂蚁实际上是往下运动了一段距离。
你们就好比这只蚂蚁,闭合性时间曲线就是那个圆,空间就是那个平面,而你们穿越的强引力场,可能是因为空间曲率过大的原因吧,就相当于纸面下落的距离。
但是,你说你看到了那些东西。其实我想这些东西和画面也许真实存在过。
内部的时空是极其混乱的,你不妨这样想,时间线现在不是直线,而是一条波纹一样的曲线。而你们没有顺着弯曲的时间线走,而是走了条直线,这样你们与时间线就产生了许多的交点。
而这些交点,也就是你们看到的那些画面的时间了,在这些时间节点上,你们能看见与之对应的事件。这也就是你们为什么每次看见的画面都是一瞬间,因为你们和时间线并不重合,而是相交。
就好比说,一只蚂蚁在一个水波纹上,它正常来讲应该随着水波纹摆动,但它现在却静止在一个点不动。只有当弯曲的水面砸在它身上时,他才能身处水的表面并看见这个平面内的细节,而至于其他的时间,要么在水面外,要么在水里,自然是看不见水面的。
你们就好比那只蚂蚁,而水波纹就是那个时间曲线。懂了吗?但至于你们看见的那些画面为什么不可描述,我无法理解,可见光以外的波段,也就是你说的人从未见过的颜色具体是什么样我也无法理解。你说的那些画面我都无法理解。
但我敢肯定,那些画面都是真实的,可能是过去的某个时间节点的事件重现在了你们的眼前。”
“好的,我知道了。”林赋发送完这条消息之后关掉了聊天框。
路霓裳问道:“他怎么说?”
“他说我们看见那些东西,是因为时间线是扭曲的。他还说,我们看见的那些东西都是真实的。”
路霓裳有些不可置信:“真实的?”
林赋点了点头,怕她不相信,于是又补充说道:“赵舜说他敢保证这一点。”
路霓裳回到了病床上,坐了下来,陈思了良久,低声道:“真实的事件......
等等!”她突然一改往常可爱的面容,以一种极为严肃的神色盯着林赋:“《高特圣言》中怎么描述高特形象的?”
林赋想了想:“高特本体为多端变化的云雾,其规模约为数光年。颜色圣洁至人类无法理解,若视之便沾高特之神性。”
路霓裳拍了大腿,发出了啪的一声响,恍然大悟道:“对!就是这样!还记得那个我们从没见过的一团色彩吗?
记得布德老人说过高特和赫尔之间有一战吗?
想一想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布德说完便给了我们那个位置,我们进入之后,又看见了和《高特圣言》之中极为相似的描写。还有那团无限混沌,虽然我无法描述他的形状,但我知道,他的外形和斯佩契纳本土神话之中的赫尔形象极为相似。
这些你都还记得吗?你认为这些都象征着什么?我们见到的还都是真实的!真实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林赋!”
林赋恍然大悟,瞳孔放大:“你的意思是,我们那时看见的的就是高特和赫尔!”
路霓裳点点头:“对的!”
“但这不合理啊,他们即使真的存在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
“不!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正好走了个闭合的扭曲的时间曲线?而且我们所处的时空非常的混乱,可以这样讲,和一团乱麻没有区别。在那段区域航行时,我们穿越过去,回到未来,最终又重返现在。”
“嗯......你说得对。似乎确实是这样。”
“所以,完事儿了!就是这么简单,我们穿越过去,看见了高特和赫尔那场战斗,然后又回到了现在,不是吗?”
“那这样问题变得更加复杂了!”林赋盯着路霓裳说道。
“为何?”
就在此时,林赋身后的老李不合时宜的醒了过来,很明显他什么也不知道,一脸问号的打量着四周。
路霓裳看了眼林赋,随后收起了自己认真的面容,笑着对老李说:“那个,具体怎么回事儿你问医生吧,我俩先去缴费了。”
随后,路霓裳牵着林赋的手走出了病房,确认房门关好了后,看着林赋的眼睛:“好了,你为什么那样说?”
林赋摊开双手:“你是不是忘了高特圣言里面的一段话——蜥蜴人为人类之罪证。那么如果高特真实存在,蜥蜴人怎么就成了人类的罪证了?难不成蜥蜴人莫非是哪个人类变态和一只蜥蜴交配之后剩下来的杂种吗?”
“有没有可能是证人呢?”路霓裳揣测道。
“那我们也得先清楚一下人类犯下了什么罪?现在我们先理所当然的假设高特存在,人类究竟犯了什么罪?”
路霓裳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如这样吧,我们先离开这里,然后回到拉斯维亚,再细细研究此事。”
林赋表示同意,随后二人离开了斯佩契纳,一同回到了拉斯维亚星。但很明显,二人都对于此事束手无策,林赋和路霓裳都在网上寻找了大量资料。
期中有一篇文章倒也挺有意思,说是什么蜥蜴人就是人类和蜥蜴交配诞生出来的产物,文中举出了一大堆实例来证明他的猜想,而且他甚至给出了打破生殖隔离的办法。
后来路霓裳也向沈妤涵请教过相关方面问题,但沈妤涵却说文章的作者是在扯淡,他给出的办法不可能打破生殖隔离。不过,这也让路霓裳感觉文中的可能性很大。因为,她从沈妤涵那里得知,生殖隔离不可打破,是自然界的金科玉律,就仿佛造物主在创物之时为物种之间的乱伦行为挂上了一个神之锁。
这会不会是真有某个科学狂人打破了这道神之锁,从而招来了高特的神罚呢?因为高特就是维护宇宙大道的存在,这种行为无疑触犯了高特的底线。
但这种猜想也过于荒谬了。
这个谜题二人踌躇很久却依旧没有进展,殊不知,会在他们一场意外之旅当中引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