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打手势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岂料他丝毫不在意，没事人一样对我问长问短。
见他皱着眉头不停地对四周嗅着嘀咕着是不是有死老鼠时，我指了指自己的枪伤说道：“子弹涂了尸毒。”
“我靠！尸毒？那你岂不是……”
我连忙打断他：“殷九华搞定了，贯穿伤，没伤到骨头，不过依我看，这外伤一时半会是好不了的。”
王德智竖起大拇哥：“牛！子弹上抹尸毒，这绝对不是国内邪派的路子。”
当我赞叹龙山警察雷霆出击的时候，他眼睛一眯，捂着嘴笑：“你想多了，你刚刚不是说殷九华扬言如果那帮人不走的话，会都死在这里的时候，我就长了个心眼。”
王德智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音乐播放器的画面。
“根本就没警察来，是我把警笛声录在扩音喇叭里，然后设置了延时，怎么样？够聪明吧？”
这下轮到我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了，我压着声责骂：“你傻啊？那帮人个个身手不凡，而且都有枪，没有警察，你指望谁帮我们退敌？”
王德智见我责怪他，不服气地反驳道：“我傻还是你傻？殷九华对你说的话你这么快就忘了？他怎么说来着？那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这里有危险，很大的危险，大到不分敌我的危险，懂吗？我带越多人来就死的越多。”
这话差点将我的CPU干冒烟，我追问其意，他却岔开话题：“哥们，跟我说说，殷九华是不是要收你为徒啊？”
这……哪跟哪啊，我一时语塞，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把殷九华差点废了我的手指的事告诉了他。
“哇！这是要收你为徒啊，哥们，你以后有本事了可别忘了我啊！嗯……不对，你以后要是找搭档，一定得找我，行不？”王德智激动得语无伦次，让我迷惑不已。
“你能不能正经点？那帮黑衣人才是当务之急，他们已经发现我了，刚被我用石头砸下去一个——”
像是为了验证我未说出口的话，两个黑衣人的手已经搭上了路沿，紧接着就是“啪啪”两声枪响。
好在这是投石问路，谨防我再次用石头砸他们，是吓唬也是警告。
“我靠，他们还真敢开枪，他娘的……”
枪一响，我就拽着骂骂咧咧的王德智往寨子方向跑。
还没跑出十米。
冷不丁的一阵强风裹着沙土刮过，吹得我睁不开眼，但脚下的步子没停下，闭着眼又跑了十来米。
树叶还是杂草已经分不清了，擦着脸生疼。
睁开眼时，我和王德智同时停下了脚步，愣了好一会。
“这是哪？（这是哪里？）”我俩异口同声地问道。
我看了看这段有人工开凿痕迹的羊肠小道，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情绪波动，刚想开口却被王德智先声夺人了：“上次咱们怎么……？”话说一半，他自己把嘴捂住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掠过，我和王德智同时收声，看向身后比人都高的杂草，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第二波脚步声过去后，王德智才眯着眼，打量着这条路。
突然他拍了拍我，指着路边靠斜上方一处突出的石头。
石头上的殷红楷字看起来年代有些久远但又清晰无比，我不禁然地默念起来。
“求生莫入此山涧，黄泉路前紧思量。
有死无生终难免，不入轮回怎怨它。”
我是默念，而王德智却是轻声读出来的。
我们四目以对，同时懵圈。
好半天，我才试探性地问他啥意思，他压着嗓子怼了我一句：“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知道啥意思的？”
这时，身后传来叽里呱啦的人声，不知道是哪里的方言，反正听不懂。
王德智打着手势，那意思应该是此地不能久留，然后就猫着身子朝前面走，我紧随其后。
走的时候我又多瞥了几眼那石头上的字，不知道怎么的，越看心越堵。
一边是山壁，一边是几百米的悬崖，对面山峦起伏，我却无心观景。
一分钟不到，王德智就换到我身后了。
没过多久他又跟我并排了：“走在前面心慌，走在后面就觉得背后凉飕飕的，还是一起好。”
“刚才那人说的是泰国话——咦？什么味道？”王德智皱着眉头嗅了嗅，然后和我一同回头望去。
“不好，他们要放火烧山。”我失声道。
王德智也是气得咬牙：“他娘的，真是无法无天了。”
见我拖着伤腿就往回跑，王德智脸色骤然一变：“你要干嘛？”
我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知道山火有多恐怖吗？”
紧接着我掏出了判官笔，安慰道：“就算是打游击，我也要一个一个废了他们，哪怕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这群丧尽天良的败类如意。”
就在我下定决心要除掉他们，即将扒开枯草出去的时候，王德智的手机响了。
他吓得一抖，手机掉在地上。
铃声此刻就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星，给那群黑衣人指引方向。
脚步声临近，我和王德智本能地拔腿就往回跑。
半分钟不到，枪声就开始在这片山谷回荡，子弹擦着身后的地面发出“囧囧”声。
王德智不知道是不是中枪了，突然一个趔趄差点掉下悬崖，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了我受伤的腿。
我也是被吓了一跳，还好我的神经在这几个月被磨得无比坚韧。
生死时刻，我双手抠住地面，单腿奋力一挑，将他整个人重新甩到了山壁上。
他抚了抚胸口，吐出一口老长的气，然后重新跑了起来，边跑边指着悬崖下面激动地喊：“哥们，下面有条船，咱们去那，不但能甩掉他们还可以把他们引出八毛寨。”
果然，顺着王德智的手指的方向延伸，一条蜿蜒的小河呈现在视野，河面上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隐约能看到河面上有一艘船，不过距离太远，分不清是渔船还是杂货船。
不得不说，这群黑衣人的身体素质真的是很可怕，我算得上是个练家子了，百米冲刺的成绩在高中时那是同学们望尘莫及的，而此刻的他们仅仅在一分钟不到就追到我身后四五十米的距离了。
我可不敢忽视他们手里的枪，特别是那涂了尸毒的子弹。
王德智的小身板此刻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紧绷的神经加上逃命的心态，狭窄的悬崖小道，我们跑得飞快。
十几个黑衣人如跗骨之蛆一样，虽然距离拉开了些许，但还是边追边对我们开着枪。
万幸的是，这条路还真的通到了河边。
所谓一览众山小，现在终于体会到了。
在山上还只觉得是条小河，身临其境时才发现河面很宽，最窄的地方都有二十来米。
奇怪的是，这河水竟然浑浊得有些发红，离船越近的地方，那颜色就越深，甚至有种粘稠的感觉。
乍一眼看上去像是船上的漆将河水染了色。
不过，后有追兵，我们实在无暇多想，王德智撂下一句“我会开，你去解缆绳”然后率先登上了这艘货船。
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寻了个遍都没看到缆绳和锚链，根本想不通它是怎么固定在岸边的。
更怪的是，王德智刚窜上驾驶室，都没听到发动机启动的声音，船就开始缓缓离岸向着河中心驶去。
“当当”两声金属碰撞声传来，溅起的火花让我大惊失色。
来不及开船了，我叫王德智先藏起来，两个黑衣人以冲刺的速度向着船尾跃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