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智的表情凝重，再加之殷九华说过的话，让我不得不往坏处想，但我又不能在王德智面前露出胆怯之意，所以我努力地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故作镇定地问道：“怎么个不正常了？”
“首先，这河面上弥漫的根本不是雾，而是聚而不散的阴气，我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吧？”王德智压低声音，快速地分析着。
我冷笑了一声：“何止如此，说阴气都是客气了，那是阴魂。”
见我点头，他继续分析：“但为什么聚集在这条船的周边，你看看四周，这阴气就像是把这条船围住了似的，船上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吸引着这股阴气。”
其次，那漩涡不是自然形成的，我给你解释过了。”
“最后，那漩涡吸附力何其大，哼哼！可船身打横，竟然毫发无损。我敢打赌，这船上必定有重物，可上面两层都是空的，所以，船舱底部应该是有东西的。”
“什么东西？”
王德智冻得说话都费力，只给了我一个眼神让我体会，那意思是“你问我我问谁，你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河面上的雾越压越低，贪婪的漩涡越来越大，仿佛要把周边所有东西都要吸进去。
“铛铛铛……”
气急败坏的长发男隔着四五十米的距离开着枪，好在距离太远，他失去了准头。
我早就憋够了火气，捡起被王德智扔掉的枪就予以回击。
同样，我把子弹打光了也没擦到他的边。
而这时他竟然双手抱肩地对着我跪下了，这反差未免太大了。
我心想，即便如此，老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就在我准备下去看看王德智口里所谓的重物时，舱底的门自内打开了。
“哪个不开眼的提前上船的？还不快滚？”
一个蓬头垢面还披着蓑衣的中老年缓缓走了出来，瞪着我和王德智，那眼神里满带怒意，像是要吃人似的。
王德智见是个大活人，长吁了一口气。
我正准备打个招呼客套几句，嘴张到一半，这老头居然眨眼功夫就到了我面前，不待我反应，肚子上就传来剧痛。
虽然吃了亏，但论打架，我真没怕过谁。
这种疼痛也在我的耐受范围之内。
所以我当即就反击了，弯腰的同时五指张开，急速朝着他的手臂探了过去，然后隔着厚厚的蓑衣在他肩井穴按下。
老头急退，掀开蓑衣的同时，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悍手？”
我警惕地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谁让你们提前上船的？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是吧？”老头朝我杨了杨下巴，眼神里没有了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责备。
这话让我和王德智同时懵圈，我甚至没回过神：“老叔……什么情况？啊不，什么意思？”
老头看着地上的枪又看了看岸上。
我连忙把枪踢得远远的并解释道：“那啥，嗯……这是那些人的。”
“我是问你们是哪一脉的？怎么这么不懂规矩，为什么要提前上船，而且还是两个人。”
我脑瓜子嗡嗡的：“……”
老头眉头更紧了，手托着下巴疑惑地看着我：“你们不是过阴人？”
莫名其妙的话让我再次无语。
这样被一个老头看着，心里确实不自在，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还是王德智脑子好使，谎话说得让我肃然起敬。
“老叔，我俩被刚才那伙人追杀，误打误撞才上了船，您老人家大人有大量，莫怪莫怪！晚辈是相字脉的，我身边这位才是过阴人。”
王德智说的属实，我连忙附和称是。
隔了几秒，我又反应过来了，我什么时候成了过阴人？殷九华还没答应教我啊。
此时，天边传来几声沉闷的雷声，连绵不绝，但声势不大。
就这十来秒的功夫，河心的漩涡竟然缓了下来，在我和王德智惊诧的眼神中慢慢消失，一切恢复了平静。
我正好奇呢。
“咚！”一声巨响，船身一阵摇晃，我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的船舷。
王德智反应终究慢了一点，直接摔在了地板上。
剧烈的撞击让原本哆嗦的王德智再次结巴起来，指着下面就问老头：“敢问老叔，这水底有什么东西吗？”
老头没回话，脸色很难看，半晌对着冷哼一声：“赶紧收起你那吓唬人的一套把戏，我知道有生人下水，不管你的事，可要是他们死在你的地盘，你就说不清了，到时候我可不给你背黑锅，惹来了那个杀坯，不单单是我，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一番话让我惊叹不已：我勒个去，这老头是在跟水底下那东西说话吗？
“那是什么？”王德智突然开口，指着漩涡消失的水域惊问。
“咕噜咕噜……”只见水里冒出一串气泡，跟着立马浮上来了个脑袋。
渐渐地，气泡越来越多，浮上来的脑袋也越来越多。
刚才那被漩涡吞噬的十多个黑衣人诡异地呈站立姿势，头部齐颔露出水面。
由于河水还算清澈，头部以下的身躯清晰可见，这些黑衣人面色惨白，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上，喉咙里发出类似鸽子叫的声音，神情恐怖至极。
原本就不怎么明朗的天空顿时黑了下来，给河面上抹上了一层黑，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淡淡的腐臭熏得让人难受，一股压抑弥漫开来，让人极度不安，王德智嘴巴张得老大却喊不出来声音，紧张得连拳头都攥白了。
我像是醒悟了一般，当即明白自己忽略了些什么，猛地回头看向岸上的长发男，只见他双手抱肩跪在地上，身子极不自然地摇晃着，对着地上一堆筷子似的木条隐隐念叨着什么。
我拍了拍王德智，当他也看到这一幕时，两个眼睛瞪得溜圆。
老头这边也有了反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又短又粗的香点燃。
我认得，这香王德智也有，是引魂香。
“尘归尘，土归土，千冤万怨随水去，一化江河不复返……”老头的咒语让我们揪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原以为这个好似少林寺扫地僧的老头可以轻松地摆平这些人。
孰料，如鸽子般的怪叫声更盛了，这些黑衣人的眼睛也变了，刚出水面的时候，这些人头只有眼白，现在是一片红，红得似乎要滴出血来。
随声怪叫声越来越大，这些黑衣人全身浮出水面，整齐划一地伸出手臂向我缓缓靠近。
“真他娘邪性！”老头歪着脖子，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引魂香。
“当然邪性，这是尸不是鬼，你渡哪门子魂？”王德智拼命似的喊出一嗓子：“这是茅山控尸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