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人的呼吸,胸口就会像火烧了一样的疼。”
“听到人的声音,脑袋就跟扎了针似的。”
宋枝瑶的眼神空洞无神的盯着房梁。
“我是这么跟翠声说的,不过估计那丫头太急,把这些给忘了。”
她无力的扯动着唇角,“不过她若是如实的跟你说了,你怕是也不会相信,会闯进来看一看。”
宋枝瑶眼神晦暗,“于我,你从来就是这样的人啊。”
傅霆深想了很多的说辞。
什么“你是本王的人”,“你的一切都是本王的”,“本王说的话不得忤逆”之类的。
可是现在嗓子就好像被针给堵住了一般,一句话也说不出,咽唾沫都疼。
宋枝瑶看着房顶:“王爷,你不承认我的付出那就算了,坚持了这么久我也累了。”
“奴家只希望,若有来生,不要再让我遇见你了,王爷。”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将眼神转向了屋顶,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意。
清风察觉到气息不对,忙上前去探她的鼻息。
他呼吸一窒。
“王爷,她死了。”
傅霆深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宋枝瑶红着脸蛋,娇嗔叫“王爷”的模样在他眼前浮现。
她那个羞涩的模样,满心满眼的都只有他一人,仿佛她的整个世界,都是为她而生。
他唇嚅动,伸手试图抓住这样的宋枝瑶。
可手一挥,一切都化成云烟,只剩下床上毫无声息的尸体。
“不可能,这不可能,她怎么会死呢?没有本王的命令,她怎么能死!”
傅霆深眼睛一下子变得通红。
紫色蟒袍显的他更加狰狞,那周身疯狂的气息,连清风都被吓了一跳。
“王爷,您身体刚好,切莫再动怒。”
清风上前提议,却被傅霆深甩了一巴掌。
“滚开!”
他踉跄的来到宋枝瑶床前,瘦骨嶙峋的手摸着抚着她的发丝。
“没有本王的命令,你怎么能死?你是本王的人,你一辈子都要服侍本王,你怎么能死。”
他黑漆漆的瞳孔似是深情,但更多的是疯狂,是执念。
那是本来属于自己的东西,脱离了掌控之后的歇斯底里。
翠声冲过来试图将自家主子从他手里抢过来,却被一巴掌扇到了一边。
他举起了宋枝瑶的手,贴在了自己脸颊边,看着翠声满是漠视。
“一个婢子,也敢动我的人?”
翠声胸腔像是着了火似的,烧的难受的要命。
“姑娘死了,你知道她是你的人了,早做什么去了”
翠声也是急了,敬语都不用了。
傅霆深却只是轻蔑的瞥了她一眼,对清风示意。
清风这个一心服侍傅霆深的狗,就算被打了也激不起他的半点反叛之心。
他腰间佩剑出窍,冰冷的向着翠声走去。
看这架势,是要杀了她。
翠声心生绝望。
她看向床上安静躺着的人,喃喃道:“是奴婢的错,您临死前,奴婢应当给您留一片清明。”
她的眼泪要流干了,此时闭上酸涩的眼睛,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只是闭着眼许久,想象中的疼痛也没有传来。
翠声朦胧睁开眼睛,看见一道月牙白袍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自己身前,两指夹住了清风的剑尖。
“陆状元……”
陆今安抬起袖子轻轻咳嗽,羸弱的样子好像一吹风就会倒下。
但清风的剑尖却再也无法向前一步。
他淡漠的瞥了清风一眼,指尖轻微用力——
“嗡”
剑身一声铮鸣,断裂在地。
清风看着地上的碎片,满眼震惊。
这个病秧子,竟然这么厉害?
陆今安淡漠的从他身边路过,手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清风“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一口鲜血喷出。
“刀剑可以对死敌,不能对妇孺,江湖规矩,看来你只学了一个愚忠。”
这句话声音轻的旁人只听见蚊子“嗡嗡”声,却清晰的传进了清风的耳朵。
他瞳孔猛的瑟缩。
“你是……”
声音出来的同时,陆今安已经到了床边,轻而易举的就将傅霆深推到了旁边。
傅霆深这次没有再耍他那个王爷脾气。
他整个人挡在了床前头,不让陆今安接近。
陆今安见状只是轻声嗤笑:“人死了,你开始装上深情了。”
傅霆深身子一颤,“她是我的人,你不能带走她。”
“是吗。”
陆今安面色陡然变沉,手扣上他的脖子,将他的脑袋狠狠磕在床檐。
他的后脑渗出血迹,顺着窗沿染进床榻,在床上开出深红的花。
陆今安手掐的更紧。
“王爷难不成想用您这高高在上的地位留住她?”
怎么可能。
他若用身份压人,这事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怕是会说他沉迷女色。
若这事传到忠勇王的耳朵里,更会直接说他没有能力,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他这尊贵无比的身份,在留住宋枝瑶这件事上,毫无用处。
傅霆深被掐的脑袋嗡嗡作响。
眼睛半睁半眯的看着眸光狠辣的人,声音沙哑。
“我留不住,你就能留得住?今日得罪我,朝中再无你容身之处。”
“在我二人第一次见面之时,不就已经得罪你了?现在我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陆今安像是扔垃圾一样,将他脆弱的脖颈扔到一边。
转而躬身,轻柔的用双手抱起宋枝瑶,将她整个圈进怀里。
他转身离开,每一步走的都坚定,挺直的背诉说着他绝不可能将宋枝瑶的尸体交给他人。
背影在傅霆深的眼里,是对他的挑衅,更是对自己的无能产生厌烦。
“你会后悔的。”
不甘的声音响起。
陆今安不为所动,瞥了一眼地上的翠声一眼。
“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翠声愣了愣,见他要带着自己主子离开,忙从地上爬起来跟了过去。
陆今安看似走的缓慢,可每一步翠声都得小跑着才能跟上。
一前一后上了府外备好的马车,还不等翠声反应,陆今安久一记手刀劈在宋枝瑶的脖颈处。
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人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颗棕色药丸,苍白的面容也开始恢复血色。
“姑……姑娘……您这是……回光返照了?”翠声咽着唾沫往后头缩了缩。
她是想自家姑娘活着,但她也不想自家姑娘诈尸。
宋枝瑶白了她一眼。
“看在你刚才哭的稀里哗啦的份上,不与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