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南斗司司长范世英大人求见,您看?”
“范世英?”
“是。”
“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禀报。”
“传。”皇上并不停下手中的动作。
随即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人身着官服来见,眼尾细长,姿态谦卑却显得有几分小聪明。细细的八字胡,配上特有的奴才笑容,跪地请安:“臣南斗司范世英给吾皇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有何事?”
“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听到这话,皇上才抬起头来看他,却仍没放下手中的毛笔。
“哦?范爱卿,不知喜从何来啊?”
范世英又跪地叩首:“皇上恕罪……”
皇帝被他勾起了兴趣:“爱卿这一会喜报,一会又叩头请罪,给朕绕糊涂了……”
“是这样,臣这几日夜观天象,发现天上木子星隐隐发光,起初并不显眼,后大放异彩,此乃祥瑞之兆,这可是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景啊。且古籍有注:木子星暗合‘母子’二字,恕臣多嘴,微臣听说后宫有几位娘娘怀有身孕,想来必有贵子降临!”
皇帝搁下了笔,追问道:“那这代表祥瑞的木子星已经降临了么?”
“看星象,还没有。”
“哦。”皇帝似乎有些失落,不是皇后所生的和曦公主。
“你继续说。”
“是,这木子星不日便可化为凡人真身,到时候只看木子星悬于哪位娘娘的宫殿居所上方即可。”
“听起来倒是奇特十足,不会是你诓朕吧?”
范世英再拜叩首:“皇上明鉴,微臣不敢。若皇上不信,可静观其变,只待祥瑞降世便见分晓。”
“好!若你诓骗朕,那可是欺君之罪,你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不料,范世英却信誓旦旦,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若有虚言,臣甘愿领罚,任由皇上处置。”
这算是发了誓的,立了状的。
“微臣告退。”待他走后,皇帝轻轻开口:
“常海,你怎么看?”
“奴才不懂这些,只知道祥瑞之兆世所罕见,必定蔚为壮观。若有生之年能有幸一观,也算开眼了。”
皇帝哼笑一声:“你这个老滑头!”
常海微笑着,安静侍立在一旁。
一切尽待谜底揭晓之日,日子倒还算平静。宫外永安王府,也是暗潮涌动。
“王妃,不好了!”一大早春燕就急匆匆地跑进屋子,跪在她面前,头伏在地上不敢动。
“这是怎么了?起来回话。”薛子衿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疑惑的回道。
“奴婢不敢。”
见她这般郑重,薛子衿料定必出了大事,遂坐直了身子,严肃地问道:“春燕,有什么事,你起来回话。”
“奴婢有罪,请王妃责罚。”
薛子衿却哑然失笑:“这倒奇怪了!你这丫头口口声声认错,问你何故,你又缄口不言。说吧,即便是你要认罪,也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不是?”
“是。前些日子王妃生辰因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于是有些醉了。王爷命人将礼物送至您的寝室内,就放在那桌上。后来,奴婢奉命将另一份东西丢了出去……”
“那笔墨纸砚已被云韬送了回来,你并无什么错处。”
“是。只是,王妃当时吩咐奴婢了,将帕子和那黑色玉牌好生收着。今日……今日……丢了……”春燕声音越来越小。
薛子衿笑容顿失,平静地问道:“什么东西丢了?”
“是……玉牌…”春燕头紧紧磕着地面,“王妃恕罪,奴婢该死!”
屋子里静得可怕,薛子衿脑中陡然现出那东西的模样:玉牌上雕刻着蝙蝠图案,一片祥云环绕着。更难得是握在手里冰凉舒爽,没错,是萧序的贺礼。
“那帕子呢?”
“帕子包着那玉牌,因而一并不见了。”
“你可记得放在何处了?”
“奴婢当时把东西就放在您妆奁盒子下方的暗格里的。不知怎么的,竟然不见了……”
“春香。”
“奴婢在。”
“你可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回王妃的话,没有。”
“绿绮呢?”
“绿绮姑娘……”话音才落,绿绮走进屋内。
“小姐,这是?”绿绮打眼一瞧,便知出了事。
“绿绮,灵儿给我绣的帕子你知道在哪么?”
“帕子,什么帕子?”
“生辰那日,姑娘送的。”春燕抬头抢先一步说话。
“哦,奴婢不知。怎么了,小姐?”绿绮赶忙走过去。
薛子衿无奈:“那帕子倒还好办,寻个机会给灵儿说清楚就是了。那玉牌……这可如何是好?”
她本打算将此物交还给萧序,只几面之缘的人,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回礼可怎么回?索性直接物归原主即可。
如今,东西丢了,就麻烦了。
“奴婢该死!请王妃处罚!”春燕再次叩首。
“这是怎么了?”齐天影迈步走进来,瞧着这场景,也并不多问,只自顾自地坐下来。
“给王爷请安。”众仆人请安,春燕又请罪。
齐天影端起桌上的茶碗,不动声色地品茶。他并不在意什么玉牌,尤其是那个萧序送的东西。
“王爷?”薛子衿试探性地问着。
“夫人请。”齐天影笑盈盈地将手里的茶碗递过去。
“你还笑得出来!”薛子衿哭笑不得,根本不打算接过茶碗。
齐天影低头一笑:“是,夫人息怒。”说着,他放下茶碗,正襟危坐。
旋即收起笑容,冷眼看着几名仆人,说道:“春燕自去领二十板子。”
薛子衿才要张口,没想到春燕应声答道:“是。奴婢这就去。”
不一会儿,外头院子里就传来女子痛苦的声音和沉闷的板子声。
“王爷,事情还没查明,怎么就动起手来了?”薛子衿眉头微皱。
齐天影耐心说道:“本王罚她板子是因为夫人的一衣一食皆可要上心,她如此轻率,难道不该打么?再说了,东西是从她手里头丢的,一顿板子也不冤枉她。杀鸡儆猴的道理,夫人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