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呢?
“小恬儿……”迟希问,“我到底死了没有?”
夏恬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背部松垮地驮着,到床脚坐下。
“别说话了,说话影响你心肺恢复。”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能不能好好活,就看这几个小时了。”
“好。”迟希听话地闭了嘴。
夏恬陪她度过了三个小时。
在病房里,看到旭日东升,烈阳高照。
没有人再说话。
期间,有人来叫过夏恬,但夏恬充耳不闻。
谁又能说什么呢?人现在是她救回来的。
夏恬也还顾忌什么呢?反正她已经发疯了,何不疯个彻底?
夏恬看着迟希,平稳地度过最危险期。
有人来,她就移开,饿了去吃个饭,臭了去洗个澡。
然后再回来。
夏恬是想,就这么等着,等到她的处罚结果下来,让迟希也听听。
结果没等到。
一连三天过去,小姨和小姨夫都回来了,医院竟然没个表示。
眼看着,迟希安稳的被送出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
夏恬终于等来了结果。
暂时停职。
好的,其实就是没结果。
而且后来,来看望的人也变多了,庄家不少亲戚也来了,夏恬本来想抽身此时也是抽不开,被按着又认了一遍亲。
等到迟希的胸骨长好,病房里才算安静了些许。
六月已到,高考已过。
夏恬生日要到了。
6月8日晚上,朋友们是想谋划一下怎么过,但夏恬嫌烦。
指着迟希,就一句话,“这么惨烈的画面你们竟然也庆祝的下去?”
丁然和江叶双双傻愣。
病床上的迟希拍拍胸脯,“没事的,我能动了。”
“哦。”夏恬给她竖大拇指,“您可真是厉害!”
迟希赔笑,“可这是你的生日哎。”
“我生日重要吗?”夏恬像在问一个高深的学术问题,“我怎么没发现呢?”
好不容易从剧组赶来的江叶无奈地低下了头。
偷偷说了句,“看来是火山爆发了。”
丁然挪到她跟前,也悄悄侧身,“怎么说?”
“你不懂。”江叶苦逼地抬头,“夏夏动了真火。”
“你怎么知道?”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癫的样子。”
“……”丁然沉思片刻,“那咱跑吧?”
只需思考三秒,江叶站起身,“有理,走。”
两人相视一点头。
丁然摸出了手机,若有其事地划拉,声音突然放大,“哎呀,对了!我今天约了个B超检查,我得去看看。”
“怎么个事?”江叶配合道,“怀了啊?”
“啊。”
“那快走。”
“是我失忆了?”床上的迟希问道,“昨天刚做过检查的不是你?”
丁然的脚步停住,生硬地回了下头,“哦,哈哈,昨天不是没有吗?再去看看,说不定今天就有了。”
而后二人出门。
迟希在床上一阵乐。
病房里只剩她们俩人。
夏恬就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看了她会,她就不乐了。
“迟希。”
夏恬叫她。
“嗯?”
“我问你个事儿。”
迟希看着她,眼神明亮,“好,你说。”
“你觉得我厉害吗?”
迟希笑了,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真心,像回到了少年时的炽心,“当然了,夏恬是最优秀的外科圣手。”
夏恬却冷笑了一声,“扯淡。”
她说,“我他妈就是个普通人。”
夏恬的话那样的平淡,那些不入流的字眼掺和进去,竟然一点都不俗气。
她说,“你以为我是什么?”
迟希回她,“没错,你是个普通人,可你做的事它就不普通。”
“是我想做的吗?”
夏恬完全黑了脸。
她越生气,语速越慢,话音越重,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生气起来什么样。
“我问你,你和人赌命,我可以理解成是你自负,你觉得没人赢得了你。可最后放松了是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后背露给一个十足十的恶人?想找死?”
“我……”迟希不知道是被惊吓的还是怎么,她本能是找合适的措辞来解释,坐不起来,闲着的两双手挥舞着,做着一些难懂的肢体语言,试图让自己清晰一些,“我不知道,小恬儿,你别生气,那人是有点本事,但我感觉他没想真动手,而且都到车边了,所以我才……”
夏恬大口的叹气,人也从松垮地坐着,变成了弯着腰,支着腿,埋下头。
这些重要吗?
不重要。
此刻,她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也明显变了。
“你以为我很强大是吗?”
迟希急得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床抱抱她。
“你以为我有多强大?”
迟希伸出手,想要去抓她,可惜她没法动,夏恬也看不见。
“我没有那么勇敢,我没有那么冷静。我没你那么高尚,可以为了别人去死,我就是一个自私的人。”
这样的话说出来,夏恬真的有了一种破罐子破摔,撒气的架势。
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看见迟希的眼睛,她三步走近,抓住迟希快要垂落在地上的手,将其放到床上,按的死死的。
跪在她身边。
夏恬拿额头盯着迟希的鬓角,将自己埋进她的枕头边。
她想起了那场手术。
那颗心脏就在她掌心,好像怎么用力都捂不醒。
凭什么啊?
夏恬哽咽道,“你凭什么这样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