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黑,婉姨想换掉花瓶里的花,推开门才看见不知道在小花园旁呆坐了多久的阿轩。
“哎呀你来了怎么也不敲敲门,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婉姨赶紧去拉他,阿轩站起来,刚迈步就踉跄了一下——坐得太久,腿脚都感到阵阵麻痹,不大听使唤了。
“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孩子怎么跟傻了一样……”
跟在阿轩后面,看着他摇摇摆摆地上了台阶,后面的Bingo也垂头丧气的,婉姨不禁喃喃自语。
冯夫人正坐在书房里看书,手边是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香茗,听见声音,头也没抬。
“谁给我们轩少爷气受了?”
阿轩鼓着腮帮子,不发一言,走到书架前,东摸|摸西看看,摆|弄着上面的各式小物件。
冯夫人合上书,端起杯来吹了吹水面上的茶沫儿,两眼里满是通透,她啜了一口,这才不慌不忙地微笑道:“是上次那个苗小姐?”
不自在地咳了一声,阿轩鼻孔里哼了哼,算是默认,被冯夫人看穿心思,他脸上犹有一丝尴尬的红晕。
“那算了,找我也没用,你们年轻人的事,我这个老太婆可是一窍不通。再说了,男人要是连哄老婆的本事都没有,那可比窝囊废还窝囊废。”
冯夫人皱皱眉头,把茶杯放在书桌上,一贯优雅的她难得地吐出几个不甚高雅的词汇来。
“谁要娶她了?我们邓家的儿媳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阿轩嘴硬,见冯夫人不打算帮自己,干脆回敬过去,其实他面对苗佳禾时的左右为难,不仅仅因为自己和林邓婷想要通过她算计邓沐,更主要的是,即使没有这一层原因,按照苗佳禾的出身和资质,恐怕也不会入邓家人的眼。
要知道,近些年来香港豪门确实也接纳了几个明星嫁进来做媳妇儿,但邓家不同,他们的观念还稍微保守一些,对儿媳的要求很高,除了要自身优秀之外,最看重的便是门当户对。和何家这样的家族联姻,恰恰证明了这一点。
“你们邓家?我要没记错的话,邓家的小少爷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吧?阿轩,就算我信,可你能说服每个人都相信你的遭遇?说真正的你出了意外,然后醒来之后就成了现在这副模样儿?”
冯夫人脸上浮现出担忧之色,她并不在乎眼前这个孩子到底能继承到多少家产,她只想他平平安安。
被戳中痛处,阿轩沉默不语,手抚摸着一本书的书脊,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是啊,就算冯夫人和姐姐能相信,其余人呢,邓家的每个人都各有算计心怀鬼胎,一块蛋糕,越少的人分就越有利,也许他们都巴不得自己死了才好。
他醉酒后开车,撞到了隔离带上,等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医院,刚刚被抢救回来。
“车祸?不、不是,你是那个……”漂亮的小护士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最后还是说出口:“你是服用了过量的万|艾|可,就、就是伟|哥,导致休克,然后被送到医院来了……”
他这才明白,自己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出卖|身体,会所里专门伺候阔太太们的男|妓。
好在他没有签卖|身契,算是自由人,等到好不容易养好身体出院,邓轩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了另一个人的事实。
“现在她回北京了,和我姐姐预料得差不多,下一步就是旁敲侧击,让老爷子同意邓沐去北京那边掌管大陆的分公司,我……”
冯夫人摆摆手,打断阿轩的话,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上他的面庞。
“你们家的事情我不想听,你也不要同我讲。”
她慈爱地看着他,像是一位母亲般,细细叮嘱着:“你母亲去世得早,你自己在国外长大,难免性子坏一些。但我知道你本性是很好的,不要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因为你刺痛别人一刀,将来那些刀子迟早是要还到你身上来的。”
说完,冯夫人就绕过他,喊着婉姨,让她整理房间,让阿轩先住下来。她走出书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严肃,苗佳禾的老家是北京,那么也许上一次她真的没有认错人。
只是她现在还尚且有些不确定,必须要去查一查才好,如果真是她猜想的那样,事情就没有现在这么简单了。
阿轩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反复地咀嚼着冯夫人刚才的一番话。其实,他只是不承认罢了,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已经遭到报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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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佳禾回家后才知道,三年多的时间里,父亲苗绅就在全国各地拥有了十几套房产,北京的家也换了几次,早已不是她离开时的那套老旧洋房了。
独门独栋的欧式别墅,座落在京郊某著名别墅群,财政部的职位都是肥得流油,苗绅又位高权重,房子车子票子早已不在话下。
只是他很忙,除了回京那天在饭桌上见了一次面,苗佳禾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又或许,他还有其他的住所,只是不回这里来罢了。
别墅里健身房影视厅酒窖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不小的游泳池,出门就是一个只面向业主开放的私人高尔夫俱乐部,苗佳禾想,即使是一年不出门,她可能都不会感到无聊。
于是她真的闭门不出,反正缺什么只要随口说一声,过一会儿就有人送过来。
母亲白洁对此很是不悦,她大概每三五天回来一次,匆匆来匆匆走,走的时候会亲自去酒窖选几支好酒。
有几次苗佳禾瞥见,楼下等她的车里,似乎都坐着不同样貌的男人,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帅气年轻,几乎比自己还要小上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