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围围绕着几个邓家的小辈,其中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林邓婷,她身后角落里则是邓家川。尽管他更为年长,但因为是庶出,加上母亲身份低|贱不被认可,所以这些年来,他在家族中的话语权并不很重,甚至比不上已经出阁的大小姐。
“爸爸,你要相信阿轩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找相士看过了,他说弟弟没事的。”
赶紧上前一步,林邓婷信誓旦旦地保证着,先帮阿轩探探口风。她已经知道,阿轩前几天就到了香港,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是为了接下来的露面做着最后的准备。
做生意的人十有八|九都信难免有些迷信,邓芝仪尤甚,他早些年险些将祖上基业毁掉,后来巧遇一位风水先生,请了一尊金蟾摆放在家中财位日日供奉,从此后一路富贵。
“什么相士,真的灵验?”
邓芝仪捂着嘴,立即抬起头看向林邓婷,一脸认真,见女儿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他这才脸色稍缓。
“但愿福大命大,祖上保佑。”
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的神色,林邓婷这才松了一口气,之前她还一直担心,如今看来,这确实是个突破口。
将公司和家中的大小事务逐一交代下去,众人退下,护工上前帮着邓芝仪清理身体,服侍他休息。
这间病房是医院里最新扩建后的几间贵族病房之一,在此就医犹如置身在高级酒店中,屋内各种陈设均按照五星级酒店的标准,清洁人员也从各高级酒店重金聘入。
邓芝仪在此住了五天,因他受疾病困扰,加上上了年纪,因此睡眠很不好,夜里经常醒来,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凌晨时候,邓芝仪再一次醒来,一阵心悸,他刚按下床头的召唤铃,忽然窗前的窗帘一阵舞动,一股风幽幽吹了过来。
窗帘后似乎有个人影,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邓芝仪眯着眼睛望过去,大吼一声道:“是谁站在那儿!”
没人回答,好半天,才有个声音微弱地喊道:“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啊!我是阿轩啊!”
邓芝仪脸色煞白,他本能地想开灯,可一想不妥,于是他试着问道:“阿轩?那你怎么不来看我?”
黑漆漆的房间里死静,只有风拂过的声响,黑影似乎叹了一口气,委屈道:“我也想来啊,可是我没有身体了,等我找到合适的身体再来看你吧。”
头皮一阵发麻,邓芝仪心慌极了,他反应过来,儿子这是来给自己托梦了。他赶紧坐起来,颤巍巍下地,伸手去够,就在他刚要碰到窗帘时,忽然门被人推开,刹那间病房里灯光大亮。
“邓先生!邓先生您哪里不舒服?”
听见召唤铃声立即赶过来的护士冲过来,上前扶住邓芝仪,见他脸色有变,也顺着看向窗外。
“什么都没有,您看到什么了?”
疑惑地一把扯开窗帘,只见眼前空荡荡,哪里还有半个影子。
“是阿轩,阿轩来找我了……”
邓芝仪老泪纵横,隐约料到了幼子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幸,一时间血压飙升,眼一翻白又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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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昏迷,邓芝仪的身体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医院的几位主治医生进行了一番仔细的检查,又频频会诊,不得不反复叮嘱邓家的儿女,要避免再让老爷子受到任何刺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去找、找陈师父来。”
醒来后的邓芝仪口齿不清地吩咐着,他口中的陈师父就是当年救邓家于水火的那位高人,只是他常年云游四方,行踪不定,也不像其他那些有名的大师常常曝光,出书立传,而是神秘得很。
传闻说他已经年过八十,但一头乌发面色红|润,走起路来健步如飞,丝毫不见一丝老态。但这几年,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再在香港见到他了。
一旁的邓家子女面面相觑,自然都知道这件事棘手得很,互相看了几眼后,林邓婷硬着头皮挺身而出道:“你放心,我一定请到陈师父来!”
她想好了,如今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万一老爷子撒手归西,这种时候就务必要做到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着,绝对不能给邓家川那一房任何机会。就好比老皇帝驾崩前,谁在眼前盯紧谁将来得势。
邓芝仪想起下落不明的邓轩,浑浊的眼睛里渐渐蓄满泪水,见女儿表态,他点了点头。他想,如果小儿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失踪了,他将来有一天去见早已去世的妻子,又该如何向她交代呢。
就在林邓婷一筹莫展,多次找人四处寻找陈师父的下落时,冯夫人的电话犹如及时雨一般。
事实上,冯夫人对林邓婷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尽管她和邓轩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但对于这个太过要强且性格强势的晚辈,冯夫人并未对她展露出对邓轩的那种喜爱和疼惜。
而林邓婷亦是知道这个老妖精一般的女人很难相处,一向是敬而远之。
“我知道你在打听陈师父的消息,他这几天就会回到香港,到时候会与你联系,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没想到这种关键时刻对方会主动帮助自己,林邓婷习惯了不欠人情,于是直奔主题毫不掩饰地问道:“你想要什么?”
那边,冯夫人也料到了她会如此,叹了一口气,这才放低了声音开口道:“你知道我有多疼阿轩,你虽是他姐姐可到底看不清他的心事,别逼急了他,他是聪明孩子,知道自己要什么。将来,千万别让他为难就好。”
说罢,冯夫人轻轻挂断了电话,林邓婷愣了一下神,微微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