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林北觉得四周淅淅索索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动来动去。
林北心中大骂,难得睡个安稳觉,怎么就有人跟自己过不去?
他有心起来理论一番,可是那股子睡意怎么都阻挡不了,当下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一阵凉意袭来,伴随着湿哒哒的感觉,林北睡眼惺忪的醒来。
宿醉的感觉就是头痛欲裂,这种感觉林北并不陌生,他干呕了几声,深呼吸几下,慢慢的睁开了眼。
已是天色微亮,天边呈现淡淡的乳白色,那轮朝阳躲藏在地平线下,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一蹦而上,给这个世界冲来带来一丝希望。
原来自己昨夜大醉,竟是醉倒在野外,稀里糊涂的睡了一夜。
林北坐在地上抖了抖被晨露打湿的衣物,掏出手机看了看,已是早晨五点二十左右。
看到手机通话记录里的未接来电,原来是昨晚九点多钟母亲的来电,林北心中又是酸又是痛。
酸的是双亲已是70多的老人,还在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操心。
尤其是母亲,知道林北平日里工作不容易,主动挑起了照顾孙子的重任,每天早送晚接、含辛茹苦。
由于婆媳关系不和,母亲索性在附近租赁的一个两居室,平日里照顾孙子,也总是牵挂永远长不大的自己儿子。
痛的是自己昨夜醉死在路边,除了母亲竟是无一人关心自己,自家妻子更是毫不关心,只当没自己这个人存在。
林北心中大恸,只感觉人生如梦,一切都是虚幻,什么情啊、爱啊,统统都是狗屁。
林北强忍着睡了一夜地面、身体带来的酸痛,强撑着站了起来。
他举目四望,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到了崇山峻岭吗?
一道高不可攀的峻山在远处拔地而起、直插云霄,林北发誓从来没见过如此挺拔、高不可测、气势恢宏的山峦,这是要捅破天的架势。
林北把视线拉回,一棵参天巨木耸立眼前。
身高一米七多的林北,在这棵巨木下竟然只到根部,大树裸露在外的根茎如同围墙一般挡住了林北的去路。
在参天巨木不远处,竟然是一片茂密的丛林,无数高大的树木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簇拥在一起,相互之间竟然连丝毫缝隙都没有。
林北的脚下是无数足有他脑袋大小的石块,其中一块从泥地里翻开,看来正是昨晚绊倒自己、并让自己在此昏睡一夜的罪魁祸首。
林北不可置信的晃了晃脑袋,他闭上双眼不断地深呼吸,心中告诫自己:“一切都是幻觉,这一定是喝多了。”
虽说林北被生活压力所迫,有过想死的念头,却是没真的打算一走了之。
如果自己发生任何意外,原本已经脆弱不堪的家庭,恐怕立马迎来灭顶之灾。
年迈的父母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林北自己一死倒也罢了,如果连累父母有任何不测,那真是万死不恕。
林北再次睁开眼睛,眼前一切如故,他甚至能看见远处熟悉的小区大门,如今如同天国之门一般巍峨耸立。
“这是穿越了?”平日里闲来无事喜欢阅读玄幻小说的林北,脑中登时出现这样的念头。
“可为什么周边如此的熟悉?这绝对不是穿越到什么类似异界或是古代。”
一阵沉重的践踏声传来。
在震耳的声音中,一个巨大的人影从小巷拐角处闪现。
此人如同林北身边的巍峨高山一般,一身橙色的装束让林北彻底惊呆。
这是晨起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
联想到远处的冲天山峦和眼前的参天大树,林北恍然大悟。
“原来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而我,却是变小了!”
林北惊骇的发现,参照身边的物件,如今的自己恐怕不比一只老鼠大上多少!
他完全不明白昨夜到底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喝了一顿酒,怎么一觉醒来就物是人非了?
自己没有死,结果却比死还可怕。
“贼老天,我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不如让我去死啊!”
林北痛苦的无以复加,生活的重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中的不甘与愤恨达到了顶点。
林北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他想要问一问这老天:“为何如此对待自己,自己一介良民,不偷不抢、规矩纳税、安心做事,怎么就落了个如此下场,这操蛋的人生为何就如此的艰难。”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想来是林北的灵魂呐喊惊动了这位兢兢业业的环卫工人。
林北来不及继续悲痛呐喊,自己如今的状况实在不宜被外人知晓,他闪身躲进了大树根下的一处孔洞。
环卫工人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绿化带,一棵三人高的樟树长势喜人、一旁的红叶石楠花丛绿意盎然。
只是刚才那声喊叫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自己幻听了?
他再次仔细看了看樟树,树底下的一颗石子滚落在一边,他轻轻的用脚将石子踢到树根附近,石子与裸露在外的树根相撞,发出微不可闻的闷声。
林北却是被这闷声惊到,在他面前,足有脑袋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撞击了自己藏身的树根,发出巨大的轰鸣,震的林北蹲在地上捂住耳朵,同时掉落下来的碎屑落了他一身。
环卫工人用竹枝扫把将树根附近清理了一下,然后再次离开。
扫把与地面的摩擦声震耳欲聋,巨大的竹枝差点没捅到林北,他如同受惊的鹌鹑一般,整个人蜷缩在孔洞里,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天地虽大,却无自己容身之处。
天地虽宽,却容不下渺小而卑微的自己。
林北万念俱灰,他紧咬着牙关,想要宣泄心中的不平与愤恨,又怕再次被人听到,难以抑制的矛盾、焦灼与不甘的情绪混杂在一起。
林北心中呕血,心灵上巨大的痛苦让他身体不住的发抖,一丝丝血迹顺着唇角滑落,他咬紧牙关、嘴唇出血。
远处的绿化带中,一双泛着微微绿光的细小眼珠,正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