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能，”张让摇头，“我等受陛下重托，前来赈济灾民。”
“如今赈灾粮出了问题，我等却不作为，那还算什么臣子？”
“此事不但要办，还要办得漂亮，让陛下满意才是。”
赵忠了解他。
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说。
便问道：“你已经有了办法？”
“当然。”张让神秘一笑。
“不过不用着急。”
“鲁瑞那厮，这会儿绝对警惕性十足。”
“我等想做什么事，都逃不过他的视线。”
“横竖他想拖住我等，便让他拖一会儿好了。”
“在这郡守府有吃有玩，随意享受，岂不美哉？”
……
如张让所言。
十常侍诸人确实就这么在郡守府安排的宅院住了下来。
每日便是吃喝玩乐调戏女人，看上去快乐无边。
而暗地里。
他们一直在关注着鲁瑞的动向。
事态发展没有超乎张让预料。
最开始，鲁瑞的确安排了人死死盯着钦差队伍。
但随着十常侍诸人沉溺享乐，开始摆烂。
监视的人便松懈了许多。
经过几次尝试。
他们终于可以完全避开郡守府的眼线。
随意进出宅院。
有了这个机会。
几人也没闲着。
各自出去调查灾情了。
连续好几天下来，他们也弄明白了些情况。
首先。
鲁瑞对整个七江郡的掌控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除了那些遍布整个大梁的大商行。
其他大大小小的势力。
要么与鲁瑞有关，要么本身就是鲁瑞手下的势力。
尤其是那些大发灾难财的粮商。
更是从里到外都是郡守府的人。
他们标着梁都市价三四倍，五六倍的价格，不停地吸着七江郡内百姓的鲜血。
在这洪涝爆发，饥荒横行的时期。
这群奸猾的家伙有着巨量的库存。
以至于张让去问价时。
那看店的小厮都豪横答道：
“只要你给得起钱，要多少粮，我们就有多少！”
“要是没钱，就别在这里浪费老子时间了！”
很显然。
他们豪横的底气肯定不来自于自己。
而是如赵忠猜测那般。
大仓里储存的那些粮米，早就被鲁瑞取了出来。
以另一种微妙的方式。
传到了“灾民”的手中。
而我们的郡守大人，不过是做了些微小的工作，收了许许多多钱财而已。
按张让估计。
这灾情若是再维持半个月。
城里怕是也要多出无数的“灾民”。
至于放粮赈灾？
倒是有做。
不过只是开了几个小小的粥棚而已。
而且，这粥棚施粥的岗位，要是放到现在，绝对是抢手货。
原因无他。
只需每天早上施一些如清水般的稀粥。
持续一个小时，便能直接下班。
但工资却是照领不误。
不得不说，我们鲁郡守，真是个大才。
若是李轩在此，看到他这些举措，绝对会封他一个户部尚书当当。
“现在情况已经明了，证据也已由秘阁收集完全。”
张让淡淡道：“依陛下的性子，这鲁瑞绝对是个立斩不赦的畜生。”
“如何？诸位可有想法？”
“城中诸人，皆是鲁瑞麾下，无力可借，”赵忠端着茶杯，慢慢捋道，“若要将鲁瑞就地正法，怕是得去其他地方借些力量来。”
“调兵？”蹇硕问道，“江东离梁都不算远，这时候传信回去调兵还来得及。”
“不可，”张让摇头，“若是轻易便向陛下要求调兵，那要我们做什么呢？”
“陛下为什么不干脆派一位将军直接接管江东六郡，完成赈灾？”
“那你说怎么办？”蹇硕不爽，“你不是早有定计？何必再问我们？”
“呵，”张让轻笑，“问你们，是想给你们一点表现的机会。”
“免得回梁都向陛下表功时，你们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了！”郭胜不耐烦道，“有什么办法，你就直接说吧。”
“时间宝贵，就别卖关子了！”
张让无奈地摇了摇头。
也没再嘲讽，淡淡指着城外道：
“要说助力，城外那些灾民，便是最好的助力了。”
“灾民？”段珪不屑，“那有什么用？”
“他们若是能反抗一郡之守，城外又岂会嚎哭喧天？”
“哈哈哈，”张让笑了笑，“你千万莫要小瞧了那些吃不上饭的灾民。”
“他们不作乱，只是心里下意识地在畏惧大梁天威。”
“但这畏惧能持续多长时间呢？”
“饥荒这许久，他们的情绪早已到达顶点。”
“距离作乱，只差那临门一脚了！”
“我们要做的，无非是将这一脚，提前踹出来罢了。”
对于他的看法。
十常侍们意见不一。
“这真有用？”
夏恽皱起了眉头，转头看向一旁的赵忠，问道：“赵常侍以为如何？”
赵忠沉默了会儿。
似是在发呆，亦似在思索。
好一会儿，才点头道：“不妨一试。”
见到赵忠与张让达成了一致意见。
其他几人便也不再多话。
郭胜问张让：“该如何起头？”
“分两路行动。”
张让答道：“一路直接出城，潜于灾民之间，煽动领导灾民冲击城墙。”
“另一路，仍留于郡城之内。串联城中不堪剥削的百姓，一同起事。”
“如此内外夹击，方能一举破敌。”
此法听来准备万全。
但郭胜仍有疑虑：“出城几人，势必无法日日回到这宅院。”
“这种异状过于明显。”
“就算盯梢之人再怎么疏于职守，也会发现的。”
“如此一来，留于城中的几人不是会危险无比？”
“无所谓了，”赵忠摆手，“我等计划一旦施行，便没必要再与鲁瑞虚与委蛇。”
“这宅院回不回来也就不重要了。”
“他发现也就发现吧，拿我们没办法的。”
“正是如此。”张让笑眯眯地附和了一句。
然后问赵忠：“你我二人，各带一队，自行其是，如何？”
赵忠淡淡点了点头。
接道：“你去城外，我在城内，没问题吧？”
“呃…”张让顿时被噎住了。
按他最开始的想法，是自己在城内，赵忠去城外的。
毕竟，城外洪涝袭过之后，满是泥泞，看看就不舒服。
而城内虽危险些，却也更加舒坦。
但…如今赵忠主动提出要留守城内，张让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
想了想，他只好答应道：
“也行，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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