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天气逐渐转凉,树叶开始由绿转黄,一片片地飘落,仿佛一只只着凉的蝴蝶,打着旋在空中起舞,最终掉落在地上。
顾家大院里,秋风萧瑟,凉意袭人。顾北站在院子中央,手里紧紧攥着一封信,脸色阴沉。他突然抬手,狠狠地将茶杯摔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茶杯化作碎片散落一地。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房梁上仅存的两只雀儿受到惊吓,它们扑腾着翅膀,迅速逃向远方。
"整整三天过去了,将近一百匹马倒下,但我们连一点线索都没查到!这些人都是饭桶!"顾北大怒,声音震耳欲聋。
一旁的野鬼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恐惧。然而,尽管害怕,他仍然稳稳地站立在原地,不敢轻易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顾北终于发泄完内心的愤怒,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注视着站在堂中的野鬼,压低声音问道:"城里的马医有没有查出什么端倪来?"
野鬼赶忙抬起头回答道:"今天马医检查了马匹饮水的水源,结果发现水中含有勾纹花粉的痕迹!"
顾北一听,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语气充满了怀疑和警惕:"勾纹花粉?难道有人对我们的水源下手了?"
野鬼点了点头:“这两日马死的症状,也和勾纹花粉中毒的迹象极为相似,味道虽不显,但是两日便可夺去一匹马的生命!”
顾北站起身,眉头皱了起来,从屋内走出来,看向西北方。顾家马场用水,是从山上引山泉走的专用水道,如果要下毒,水源处留下来,毒性早就散光,而如今毒死的马如此之多,那下毒之人,必然是每日都要下一次毒,且在马场十里之内!
“传令,今日起,饮马之水用马车秘密从外引进,不得走漏消息;令传讯马场,即日起,水道之上,每三百米隐藏一日,将投毒之人给我抓出来!”
野鬼急忙抱拳,退了出去,少顷,几只鸽子展翅之声,便传了出来。
顾北坐了一会,想到顾三带着五十枪手追击数日,却毫无消息,向着身后喊道:“老四,顾三可有消息?”
黑暗中一全黑黑袍的男子走了出来:“三哥数日前传来消息,发现那群小贼的踪迹,正在全力追击!”
顾北手轻轻的敲击着椅子,自吴江县追击,如今已经数日过去,按照那些人的行程,怕是已经出了平安县。
“平安县,平安县,那只龙的地盘!”
顾北一念及此,急忙向顾四说道:“去万宝楼打探一下,平安县中的那条龙,如今是否还在威海卫?”
黑袍抱拳一拜,转身便走了出去,少顷,马嘶之声便响了起来。
*
平安县内,天色渐渐暗了几分,张雨意随丁爷来到后院之中,绕过竹林,便到了一个小山之前。
十五个小队,皆持枪佩刀陈列在沙滩之上,见到丁爷来,将枪一正,带起一阵烟尘。
丁爷缓缓扫过每一个小队,熟悉的脸庞再次浮现出来,似乎回到了两年前绞杀贩卖人口当时的情形。
“诸位兄弟,国家动荡,吴江县内出现食仓硕鼠,近日查实,十余年贪污走私军需竟然高达百万两白银,如此行径之人,不杀之而后快,我等枉为持枪之人!”
“今日起,我欲请诸位兄弟,随我共赴吴江县,清缴国之硕鼠,以你我手中刀枪,斩乱臣贼子!诸位可愿?”
三百银枪,皆拍枪看向丁爷,一股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即使如此,那便开始出发。十五小队的队长何在?”
雷老虎等十五人,齐声呵道:“在!”
“十五小队,带好佩刀与干粮,即日出发,乔庄起来,分散进入吴江县。两日后,在吴江县万宝楼汇合!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一众银枪队大声吼道。
坐山虎见状,看向丁爷:“爷,只带佩刀的话,我们的枪支是否已经提前运进了吴江县?”
丁爷微微一笑:“待你们到了万宝楼,自然会有人给你们准备好枪支弹药!”
一众人闻言,相视一笑,见到丁爷挥手,便开始一队分散开来!
张雨意见到银枪队这般威势,且进退之间,比之威海卫守海老兵,有过之而无不及,看向丁爷的眼中,更多了几分亮光。
丁爷看到张雨意眼中的变化,低声说道:“这些人,都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只是后来因为一些事,便随我落在了平安县内!若有战事,他们便会再次出山,还是大清的猛虎!”
“如此队伍,组成军阵,可以一当十!”张雨意看向丁爷,郑重的说道。
*
许是入了秋,本该天高气爽,秋实高挂的季节,落星山下的农田中,耕作的农夫似乎比往日更多了几分。
见到有人从落星山中出来,那些耕作的农夫似是受到惊吓一般,簇拥着便向村道之上跑去,及看清来人模样时,才放下心来,重新回到农田之中。
见到雷老虎一行人穿着破烂的衣服,腰间虽然挂了刀,却是沾满了泥土,不由心生几分怜悯,将刚扒出来的花生送了一些。
“诸位可是逃难而来的?吴江县,不是可以谋生计的地方!”
雷老虎闻言,却是笑着说道:“多谢兄弟,我等已经逃了数日,只想着进入县城,谋一份押镖运送的行当!”
“若要谋这等生机,吴江县却是万万去不得的!前几日一队三十人的镖车经过,便被人截杀在小石镇外,尸体如今都还在山上挂着!听说,那时吴江县吴家培养的一支山贼,专挑尖货下手!”
“县衙之人,怎会与匪盗之流合污,老丈怕是说笑了!”
“世间万般,还不是为了一个钱字!那吴家做这事,已经不止一次两次了!都是苦难兄弟,若听劝,倒不如去平安县谋一份生机!”
雷老虎几人闻言,却是笑着对那农夫抱拳致谢,随后便向吴江县方向走去。
“哎,年轻时总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怎知,这南墙一撞便舍掉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