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真次郎此时的世界一阵轰鸣,那一脚力度太大,他依然没有缓过劲儿来。他茫然的盯着自己头上那刺眼的灯光,这让他想起一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不由得嘲笑起自己来。
那是一个家庭并不富裕,父母都没有稳定工作的家庭的小孩。他不喜欢理发和洗澡,在日本北海道寒冷的冬天里,身上的棉衣也因为穿了两年而破破烂烂,他头发对于一个男孩子来说太长了,乱糟糟的。第一次转学从乡下来到城市里还被老师给认成了女孩。
冬天他被冻得感冒了,黄色的鼻涕不受控制的流下来,流到了嘴唇上。本来就身上有一股异味的他毫无疑问使得班级里的同学们更加厌恶他。
在这个冬天开始前,老师让孩子们给班级捐赠一些扫除用具,他的妈妈因为小气就让他之后把捐赠的扫把拿回来。本来就内向的他听话的向老师如实说道。老师的回答是:“这样啊,反正你是转学过来的,压根就不是我们班的学生对吧?那你就把你家的东西拿走吧。。。。。。”
八岁的他并没有理解老师的意思,把扫把拿回家又和妈妈讲了一遍,他想不到的是妈妈还是打了他——“你这孩子!真是笨蛋!老师的话你听不出来吗!?”他忍受着母亲的殴打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他当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已经按照母亲的话去做,还是会挨打。考试成绩不好会挨打,没有听妈妈的话会挨打,和爸爸开不合时宜的玩笑也会挨打。。。。。。
等这个孩子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挨打的时候,已经是高中了。他被学校里的恶霸带到天台,打的遍体鳞伤,只是因为瞟了一眼校霸的女朋友。他性格内向行为古怪,在这里没有一个朋友。当然也没人帮他,老师也是视而不见,反而校霸经常和老师们见面打招呼,聊得红光满面。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不善交际,更是因为自己连一点儿零花钱都没有。
不同以往的是他回到家里不用再害怕自己的妈妈,因为他已经长得比他妈妈更高大更强壮,在他妈妈一次又一次质问他为什么成绩越来越差,是不是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的时候。
他会反抗,会和他的母亲不停地吵架,如果他的妈妈拿起扫把要打他,他会把那扫把夺过来一把折断!然后看着坐在地上的掩面痛哭的母亲冷漠的返回自己的房间。
后来他当然没有考上大学,他不去上学也不去工作,每天都在家里睡到大中午,玩电脑玩到三更半夜。这期间时不时就会和父亲大吵一架,起初只有他被打的份,但他想想这比学校的恶霸打的轻多了,而且自己也敢反抗就能接受很多。
他本想就这样度过自己的人生,可最终天空还是坠落了下来,他们家闯进了小偷,在那个恐怖的凌晨,小偷和起夜的父亲扭打在一起,最后被小偷用匕首刺死在客厅的中央。望着血泊中的父亲和已经被吓晕的母亲他和那小偷对视了几秒钟。小偷颤抖着身躯,惊恐地就要掉头离开,他大脑里突然回想起一句话“这样就死了,挺好。”
他头脑一热对着小偷的背影冲了过去。“杀了我吧!杀了我吧!你这个混蛋!”
后面的事情他自己也记不清了,等他有记忆的时候是在楼道的拐角处,他浑身是血,手里拿着一把血液不断滴落的匕首。姗姗来迟的警察正在检查他的受伤程度。他面前,那个小偷,死状狰狞凄惨。
后来这件事上了新闻和日本的报纸头条,他最终以正当防卫的理由当庭释放。尽管如此直到二审结束他还是在警察局里呆了足足一个星期。
等他回到家里,只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一个人等着他。因为他也杀了那个小偷,所以他们只得到了相当少的赔偿。当那叠日元放到他的手心的时候他想到的是:“两条人命,就值这么一点儿钱?”
父亲的葬礼办的相当简谱,来吊唁的人也只有那么寥寥几个,尽管人们都在劝他要节哀顺变,但他没有感到一点儿悲伤。有的只有冷漠,和面无表情。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依然重复着父亲出事前的日子,只是偶尔会看一看卧病在床的母亲。
他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叫喊着,因为她没法利落的起床去上厕所。他最终还是一声不吭的放下游戏,去搀扶自己的母亲上厕所。直到有一天他妈妈把尿尿在了床上,搞得满屋子骚气冲天。他愤怒的把母亲从床上扯到地上,大骂她是笨蛋!为什么要把尿尿在床上!你是三岁小孩吗!
他妈妈只是害怕的打颤,低声的呜咽。
看见这一幕,他突然想明白了什么,这个家里已经没有比他更强大的人了。
当天晚上他做了个噩梦,梦见父亲遇难那个晚上,他又回到那个恐怖的凌晨。可却一点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那天的结局,他回想起了一切,他从后背抱住那个小偷,两人撞出了家门,一并倒在了楼道里。小偷手里沾满父亲鲜血的匕首在这过程中脱出小偷的手,掉在了地上。
他目标明确一把捡起匕首对着小偷疯狂的刺。小偷哀嚎着,求饶着,他全然不顾。为了刺的更顺畅,他把小偷压在身下,用双膝压住控制小偷的双手,又是惨无人道的乱劈胡砍!在鲜血淋漓中他开始狂笑,笑的愈发病态,猖狂!
翁的一声!他从睡梦中醒来,嘴角还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他又听到一些稀稀疏疏的动静,就和父亲出事那天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