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柏怎么也想不出拒绝的词。
男生见余柏没有反应,抱歉地放开他:‘是我太突然了, 你还有事就……’
‘不。’余柏径直朝排球场走去, ‘没事。’
‘洲洲,快点!’同样穿着体校校服, 有一对招风耳的男生催促着,‘上次我客串二传的, 这次该你当了吧?’
‘好!’
招风耳见到余柏,有些迟疑:‘队伍还缺一个攻手,他……’的个子能打攻手位置吗?
‘人家愿意帮忙凑人数就很好了!’被叫做“洲洲”的男生揽着余柏直接上场,‘别把竞技气氛带到这里来呀。’
‘也是……你好,我叫宁洋,他叫宁洲。’宁洋笑出一口白牙,‘你呢?’
余柏朝他们轻点下巴,什么都没有回答……
余柏不习惯和陌生人建立联系,即使是团体项目,他也要独自“生存”。
他知道像自己这种人不受别人待见,但宁洲并没有减少给他的球量。
宁洲应该是想让每个人都有参与感,均匀分配传球。
对方拦网都在一米七以上,余柏不想被拦,别扭地拐手腕,扣不擅长的线路,连续好几球失误。
虽然只是没有计分的小比赛,余柏也能感觉到好几道嫌自己菜的目光……
‘不要把进攻都扛在自己肩上,让我帮你分担一部分吧。’
宁洲低头与他说悄悄话,气息吹得他耳朵痒:
‘适应这个位置的扣球了吧?接下来传球会加一点速度,咱不怕他们拦网!’
余柏扣球真的变得轻松起来。
传球像是被施加魔法,球飞来球网上方,对面拦网却不跟来。
余柏进攻视野变得宽敞,他畅快地扣向发力线,小小身体爆发出钉地板重扣……
宁洲第一个鼓掌:‘好球!发力线扣得真好啊!你力量足,可以多扣发力线,很帅。’
余柏心想:原来他喜欢扣发力线的攻手……
从那之后,余柏在宁洲面前,只扣发力线。
‘饶命啊宁洲!’初中排球队的学生们被宁洲晃得苦不堪言,‘你们体校的动真本事,我们只能被碾压!’
宁洋大笑:‘想看到洲洲真本事,还早得很呢!’
听到对方的抱怨声,余柏恍然:
宁洲原本没想加快传球,他不愿余柏受到轻视的目光,才为余柏提了速。
余柏记不清那天他和宁洲配合了多少球,只记得宁洲离开前,与自己碰了碰肩:
‘明天再一起打吧!’
余柏目送宁洲背影,决定明天就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但宁洲失约了。
第二天,余柏在那个球场旁徘徊了好久,听到排球队讨论:
‘宁洋宁洲他们怎么没来?’
‘听说他们家里爆发了大矛盾,有关二传自由人什么的,反正很严重,直接转校了。’
‘啊?所以他们以后不会再来了?’
‘肯定的,他们之前只是溜过来玩,他们的水平和咱们不是一个层次的,成年后说不定要进国家队……’
余柏最后看一眼排球场:
‘果然,所有人都不能依靠。’
他庆幸自己没有与宁洲交换名字,两人只是打过一次排球的临时队友,没有任何联系点……
初中毕业的暑假,余柏开始蹿个子,身体渐渐附上肌肉,成为高中篮球队的支柱球员。
他打球风格很独,习惯单枪匹马往对面篮筐下冲。
好在他身体能力足够强,球风独也能得不少分,从升入大学起,就有篮球俱乐部教练询问他是否有职业意向。
但那些教练不知道,余柏只把篮球当作自己的主项,他还有一个没舍得丢掉的“兼项”——
打排球,这是他与宁洲仅剩的联系点了。
随着时间流逝,对宁洲的记忆反而愈发清晰,清晰到余柏那天受邀参观排球队大集训,一眼就认出了宁洲。
可宁洲根本没想起来他是初中那个戴着黑框眼镜小不点。
鸽了自己,还忘了自己。
余柏选择原谅他。
为了“宁洲队友”这个久违的身份,他正式参加大集训,把罗教练高兴坏了……
但很快,罗教练为挖来的“好苗子”头疼不已——
余柏性格我行我素,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团队竞技”的反义词。
拽前辈衣领警告、当着教练们的面威胁其他球员、练习赛直接动手打架……
罗教练数不清找余柏谈了多少次,严厉训斥、循循善诱、以理服人,所有方法都改不了余柏的风格。
孤狼,是无法用缰绳套住的。
“哔——”
世锦赛八进四,第四局,27:26,华国队的局点。
余柏刚刚发出一颗惊爆球场的ACE球,逼出B国队的暂停。
现在,他又站到了发球位置。
罗教练、白魔、Sara、西装教练……现场所有教练将目光汇聚在余柏身上。
只要这匹孤狼还脱离在华国队之外,他就无法成为属于华国队的球星。
华国队双核心,永远无法相互融合!
“笃、笃。”
华国队场上,宁洲用鞋尖磕了两下地板。
“孤狼”机敏地竖起耳朵,看向宁洲,辨认他在背后打的暗号:
变落点,发给莱杰起不到效果了。
要变落点,余柏只能收力发球。
但攻手们都是为“暴力”血脉偾张的生物,体会一次全力发球的爽快,身体叫嚣着“不要减力”……
‘不要把进攻都扛在自己肩上,让我帮你们分担一部分吧!’
在VNL的赛场上,宁洲说了和余柏第一次见面相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