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提起娘家人很是高兴，整个人都显得活泼不少。
她认真想了想，道：“你表哥性情柔和，想必山水会很适合他。
呵呵，或者你想绣什么就绣什么吧，他一定都喜欢的。”
这倒也是，表哥是个极温柔的人，他就算不高兴也不会说很重的话，像他那么善良的人，自然对任何事都是包容的。
山水……似乎的确很符合他的气质。
李氏见沈玉锦不介意提起舅舅家的人和事，滔滔不绝和她说了许多。
包括舅舅信中给她提过的关于表哥表姐的趣事。
那些她都是第一次听到，感觉挺新鲜的。
她很想将人和事联系起来，但脑海中浮现的，是表姐愤怒的脸和表哥痴傻的样子……
她很久很久没见过他们了，已经记不清他们鲜活的样子了。
李氏这顿饭吃得很高兴，沈玉锦难得见她兴致这么好，一直陪着她说了很久，直到看见她哈欠连连，才离开。
……
沈玉珠一大早就没见到雪儿，问了人才知，她病了。
想着要给顾青峰送个东西，让别人去她不放心，便让人去叫她。
昨晚还好好的，突然就病了，想必不会太严重。
她怕是想找借口躲懒。
去找雪儿的丫鬟见她都烧糊涂了，根本下不了床，如实禀报了。
沈玉珠不信，觉得她们是串通好的，亲自过去了。
屋子里门窗都关着，开门后有股难闻的酸味。
沈玉珠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等味道散了些才进去。
床上，雪儿满头大汗还裹着棉被，她的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头不安地动着，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
竟是真的病了。
“她什么时候病的？”
和她一个院的丫鬟回道：“不知道，许是半夜吧，昨晚从夫人那里回来时还好好的。”
沈玉珠转头，“昨晚母亲找她了？”
她怎么不知道？
雪儿回来居然也没告诉她。
丫鬟想起雪儿叮嘱不让告诉沈玉珠，暗叫不妙。
怎么就给忘了呢。
沈玉珠问话她不敢不答，只能把知道的都说了。
沈玉珠转了转手腕上的珠子，怎么想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
“去了多久？回来可有说什么？”
丫鬟道：“去得挺久的，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估计回来时着凉了吧。”
沈玉珠将目光投向雪儿，挥了挥手，丫鬟们都退下，她自己走到了雪儿跟前。
“不是我……饶命……”
“你说什么？大声点。”
她俯下身，将耳朵凑近她。
雪儿烧得厉害，灼热的气息沈玉珠都感觉到了，此刻她顾不得嫌弃，仔细分辨着雪儿的话。
“不关我的事……小姐，救救我……我不敢了……
夫人，是小姐不让说的……不要杀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信我没送……我不知道了……啊，别杀我，别杀我……”
断断续续的话听得沈玉珠变了脸色。
杀她……信……？
想到一个可能，她手指收紧，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里。
“你都给母亲说什么了，你说了什么？”
雪儿早就烧糊涂了，怎么可能回答她的话。
沈玉珠暴躁地抓起雪儿的肩膀，疯狂摇晃起来，“醒醒，你给我醒醒，快说，你到底给母亲说了什么？
快醒醒啊！”
无尽的恐惧席卷全身，沈玉珠止不住地开始颤抖。
怎么办，雪儿说了，母亲会不会对她失望透顶，把她送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不要，不要，她还要做世子妃呢，她不能离开。
现在要怎么办？
去找母亲认错吗？
她会不会连见都不想见她？
沈玉珠很想找人出出主意，可除了雪儿，她再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了。
缩着身子，她继续呼唤雪儿，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她更加暴躁起来。
“还不醒是吧……”
她抬起巴掌，发狠般抽了过去。
用的力气很大，她感觉自己的手掌都疼了。
雪儿脸上出现几个手指印，脸上的红色又加重了几分，不多时，半张脸便高高肿了起来。
不知道是脸上太疼睡梦中的她感觉到了，还是梦到了不好的事情，雪儿呜呜哭了起来。
沈玉珠以为她醒了，喊了半天也不见她回应，才知她仍旧昏睡着。
看到桌子上的茶壶，走过去拎起来就往雪儿脸上浇。
冰冷的茶水在雪儿脸上溅起水花，打湿了被褥，也浇湿了她的衣裳。
雪儿终于睁开了眼睛。
沈玉珠将茶壶一扔，就问：“你给母亲都说什么了？啊？”
她瞪大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雪儿，表情扭曲到可怕。
雪儿迷迷糊糊看了半天，最终又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这回她倒是不再说梦话了。
沈玉珠看这样不行，让人进来给雪儿换了被褥和衣裳，并让人去请了大夫。
大夫来后，开了几副药。
沈玉珠从始至终一直守在雪儿身边，她怕她又说胡话，被其他人给听去。
她的举动放在下人眼中，就成了她对雪儿的关怀。
不少人嘀咕沈玉珠看着凶，心地还是很好的。
给雪儿灌了药，快傍晚的时候她总算清醒了。
沈玉珠靠着床打起了瞌睡，情绪大起大落之下，她困得厉害，又不敢回去，就这么熬着。
雪儿一看到她就想起昨晚的事，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稍微一动，沈玉珠便睁开了眼。
“你醒了。”
这半天下来，最初的慌乱和害怕平息了不少。
她一直等着母亲让人抓她，但一直没见到人，她猜测雪儿应该没有全招。
就是不知道她究竟说了多少，母亲又是个什么态度。
“小，小姐……”
沈玉珠开门见山问道：“昨晚母亲叫你过去做什么了？你又对她说了些什么？”
雪儿的手抓紧身下的床单，结结巴巴地道：“夫人，夫人问毛笔的事……”
沈玉珠立马想起了她送给顾青峰的那支，皱紧了眉。
“然后呢？”
“奴婢……奴婢不敢撒谎，就……”
沈玉珠一个没忍住，又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我有没有说过不许说？你敢不听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