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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看书 > 科幻 > 穿越之月上无风 > 第十一章 漫长一天

御药房,黄昏。

一个身穿白衣的年轻男子正俯伏桌案前,此刻他凝眉静思,接着提笔挥毫,“丁香二钱,苏叶八两,白英四钱,还有”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又好似想起什么般边写边嘴里默念。

那人的身边还站着有一个身穿竹青色锦衣的的少年人,此刻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风先生,在写什么?”

谢子陵注视了一会儿,斟酌着轻轻问道。

“哦,我在写宸妃娘娘要用的冰肌丸的方子。”风阳头也不抬地回道。

“可否把这方子给我也抄一份?”谢子陵轻声询问道。

“哦?谢公子莫非亦有意于岐黄之术?可是就算你有心修习,也要先从辨别药材熟识药理学起。在下试问杏林医术流传至今有已有百余年历史了,它没有被老百姓遗弃,自有它的道理!谢公子此举未免也太急于求成,岂不知秘方乃是一个郎中立身之根本,故在下的方子从不外传!”风阳字字珠玑,疾言厉色。

听完这段话,谢子陵秒懂他的意思,怕自己讨来药方外传,从此断了他的财路。

思及此,谢子陵沉默了一会儿缓缓道:“风先生一番话,令谢某深感惭愧。只是风先生实在误会了谢某了,我有一妹子,你是知道的,她自娘胎里带着一病根儿,打小为着这病伤春悲秋自残自贱,这次我回家乡探望父母,发现她性情大变,亦有了爱惜自己之心,故而我讨方子不为自己,为了讨她欢喜。再者我也不白讨,自会酬金重谢。”

听到这,风阳心里那点不乐意瞬间消失了,本以为此人是个投机之人,却没想到是个重情重义的君子,倒不如做件好事成全其一片爱妹之心。

“谢公子所说令妹之不治之症,可否方便透露?”风阳试探性问道。

“乃是血症,曾有江湖术士来府上,预言吾妹活不过十九。家父家母为此郁郁寡欢。”说起妹妹的病,谢子陵神情悲伤。

“谢公子,你信得过我吗?”风阳玩味笑道,刚刚还紧绷的氛围因着这一笑瞬间化解。

“风先生说的哪里话,自是信得过。”谢子陵正色道。

“那便好”风阳说完找来一块白纸,道:“苦菊四钱、锁阳八钱、覆盆子二两、白芍五钱、地黄三两”写完又递给谢子陵道:“就按着书里这个方子抓药,我保令妹不会。”

谢子陵大喜,恭接接过在将其小心折好放于袖中。

风阳笑眯眯道:“谢公子,你我一见如故,不如自从坦诚相见,你便唤我风阳,我唤你子陵如何?”

“如此,那便失礼了。小弟见过风兄,请兄受弟一拜。”谢子陵轻轻弯腰道。

风阳急忙搀起他道,“子陵贤弟,快快请起,方才是愚兄说话唐突了,还望贤弟莫怪。”

谢子陵温润一笑,似乎并不介意。两人本就脾性相投,皆是出尘厌世之人,此刻竟半点猜疑芥蒂全无,更觉相逢恨晚。

风阳想着既然都是自家兄弟了,又袒露心腹道:“子陵贤弟啊,愚兄可是有言在先,此方只能抑制令妹体内肿疡,恐不能根治令妹癌疾。”

谢子陵轻笑道:“无妨,还是多谢风兄。”说罢面露感激之色。

“要破血症,唯有古法温养,只是”说到这,风阳面露迟疑之色。

“只是什么?还望风兄直言相告,不管多难,我愿一试,哪怕拼上性命也在所不惜。”谢子陵郑重其事道。

风阳连连摆手戏笑道:“哪里就要你的命了?令妹的病情,我倒认识一个人,他就住在这附近,找到他令妹就有救了。只是其人性情古怪,常人难以接近,要从他手里得到根治血症的秘方,恐怕得费一番功夫。”风阳皱着眉,细细思索道。

“若能寻见此人,求得药方,我愿用我所有得一切来换!他在哪里?劳烦风兄速速带我前去!”谢子陵说罢又要施礼。

风阳眼疾手快一把搀住了他,道:“欸,今日天色已晚,贤弟何必急于一时?不如你我在这御药房歇息一晚,休息妥当,明日再出宫拜会那人。”

“风兄,你是说,我们要找的那个人在宫外?”谢子陵皱眉道。

“自然在宫外。清玄子住在城郊的太合山庄。其实出宫对你我来说也不是难事,我倒是知道有一条近路,从玄武门出,至外藩王府,再穿过一个小渔村就到了太合山庄。”风阳胸有成竹道。

过了一会儿,见谢子陵沉默不语,以为他嫌麻烦,不悦道:“刚才不是说上刀山下火海都可以吗?怎么这会儿子又嫌远了?”

“风兄莫怪,并非子陵不愿,只是我们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我有些不放心小妹,留她一个人在宫中,恐要生事。”谢子陵面露忧色。

“欸,子陵贤弟未免杞人忧天?,令妹身边不是有你那个贴身婢女照顾吗?有她在她难道你不放心吗?”风阳拍了拍肩膀安慰他道。

想到可靠的桑莲,谢子陵瞬间定下心神,她一定能照顾好妹妹。

“那就说好了,明日出宫寻清玄子。”风阳笑眯眯。“恭敬不如从命。”谢子陵从善如流道。

上书房。

正在被谢子陵念叨的桑莲此刻正在暗阁内静静候命,皇帝彼时正在批奏折无暇见她。

原来她真正的身份是萧氏一族培养的死士,早在天下大乱之际,彼时萧家还未夺取天下,萧氏一族族长萧乾,也就是后来的太祖高皇帝收养了一百名孤儿,并培养他们成为誓死效忠萧氏一族的死士。后来太祖平定天下创立大月朝登顶九五之后,便着手改建这群死士为听风阁,并规定听风阁只听命现任家主一人。

如今皇位更迭已三代,现今的萧家家主也就是当今的圣上萧权,便遵太祖遗训直接统领这群死士为己所用。

听风阁最高首领称墨剑士,有四人,代号分别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他们佩戴萧氏一族辟邪天禄莲花族徽,手持莲花令,以号召全体教众。这四人极其神秘,听风阁上下谁也没有见过他们,就连皇帝本人也对他们的情况知之甚少,只知道其存在,至于这四人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其使命是:若非萧氏一族国破家亡之际绝不出手。次一等的管理者也称绣衣使者八名,因其身穿各色莲花绣衣得名,这八人直接受命于皇帝,为其执行秘密任务。其余则称校事,他们潜伏在京都各处,蛰伏在京城众官员身边,为皇帝打探有用的消息,最低一等称为为暗卫,他们则分散民间,为皇帝监听天下众百姓。

桑莲正是八大绣衣使者之一,她在教众中排名第五,唯擅长易容术,其余各技能平平,综合实力不强,故而排名第五。

其实桑莲原本也不叫桑莲,死士是没有名字的,一般只会互称代号,为了任务她可以改头换面,变换各种身份,桑莲的名字也是她为了接近谢子陵给自己所取。

此刻,她正在暗阁内站着静待复命,她即将面对真正的主人。

一抹穿着黑金色的朝服的威严身影缓缓走来,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桑莲的心也逐渐紧绷。

就在他走到自己身边的那一刻,仅仅只是见到玄色袍服的裙摆,桑莲便立刻下跪道:“属下见过老主人。”

皇帝只是轻轻一抬手道:”不必行这些虚礼,你平身吧。”

桑莲乖乖起身,可是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地面,并不敢直视面前之人,皇帝慵懒的姿态让她想起丛林里威严霸气且大权在握的老狮王。

“戊使,”皇帝漫不经心道,“朕让你打探的消息?你打探的怎么样了?”

“老主人果然英明睿智老谋深算,城阳王他”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又或许是感受到皇帝投来的凉凉眼神,桑莲立刻改口道:“那反贼已逃往南诏国,而后竟再无半点消息。潜伏在南诏兄弟们也说并未见到过此人。”

“哦?你是说朕的弟弟竟毫无踪迹可寻?想来难不成他一个大活人竟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皇帝语气平淡,可其中蕴含的怒意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桑莲竟是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一个劲地磕头谢罪道:“是属下无能,求主人责罚。”

“难道罚了你?就能找到他将其千刀万剐吗?朕自十岁起被先皇立为太子,在太子位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二十年,自问并无过错,可还是遭奸人所害,父皇听信谗言忌惮朕,一母同胞的亲兄弟觊觎皇位背叛朕,朕什么没有经历过?熬到年逾四十,经历宫廷斗争,方才艰难登基,如今距离当年那场夺嫡之变竟已过去四年了....”皇帝声音悠长绵延,似在回忆过去。

过了一会儿,皇帝似是平复了心情,道:“他怎么样?”

桑莲秒懂皇帝在说谁,颤颤巍巍道:“小主人他原本在青阳山过的很好,只是自回相府后,那谢相大人的女儿实在过于顽皮,公子则为她伤透了脑筋。”

“哦?你是说有个谢岐的女儿是个疯丫头?似乎不对吧,朕怎么听说那小女子因有隐疾在身,整日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皇帝的脸上似有笑意。

“正是呢,属下不敢隐瞒,老主人您去见见那丫头就知道了。”桑莲急得赶紧解释,生怕皇帝以为她在欺君。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忽听殿外内侍禀报有人请求觐见,皇帝只好匆匆结束这场对话,吩咐桑莲道:“戊使,你先回去吧,记得替朕好好盯着陵儿和谢家那个疯丫头。”

桑莲领命后恭敬退去,而后一个转身跃出窗外便消失在皇宫的红砖绿瓦之外。

上书房外,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在两位皇子之间。

“两位殿下稍候,陛下正在里头批折子,这会儿子实在不得空。”廉贞一扬拂尘,赔笑道

“父皇面前,有劳廉贞公公替本王美言几句。”康乐王萧子阳笑着悄悄塞给其一锭金子。

“康乐王殿下,哪里的话,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廉贞眉开眼笑地收下了。

太子却面无表情地静静看着这一幕,原来太子名萧子澄,年十三岁,在皇子中排行最末,素来瘦弱阴郁,沉默寡言。

过了一会儿,皇帝似是处理完公务,便示意廉贞传二人进殿问话。

“阳儿,你从哪里来?朕怎么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皇帝似乎满脸慈爱地向着所疼爱的儿子招手道。

“回父皇,儿臣从康乐王府来。”萧子阳笑意吟吟答道,他今年十六岁,在皇子中行第三位,其实早在其十二岁时,皇帝便为其开府封王以示宠爱。

看到这一幕,萧子澄想起自己自母后仙逝后所受到的不公平待遇,他的心里仿佛在滴血,为什么?为什么父皇的眼里永远只有三哥,好似看不见自己一般?记得他从前并不是这样的呀,犹记得在太子府时,那时自己还小,母后尚在,父皇总是拉着自己的小手骑坐在他的肩头,父子二人其乐融融,为什么自从他登上皇位之后一切就都变了?难道权力真的能异化一个人到的地步?

想到这,太子的眼底逐渐泛红,眼泪竟然簌簌而下。

皇帝则注意到了太子明显低落的情绪,他的心里很难受。

他难道不疼爱这个儿子吗?这可是他和心爱之人崔沅芷在这世间存留下的唯一骨血啊。

想起崔沅芷,萧权就感到心痛,这一刻他放下了帝王的至尊身份,只是一个怀念已逝发妻的可悲丈夫。

但是一想到为了给澄儿铺路,他就不得不心狠。

太子是觉得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待他不公吗?皇帝想,可是他做太子时,不也是被父皇猜忌兄弟陷害?这个位置素来争夺惨烈,当年若不是崔皇后母家和义弟谢岐的支持,现在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如今的太子明显太稚嫩太仁弱了,比起自己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澄儿要想坐上这个位置,不心狠一点他怎能放心?所以,康乐王这个儿子就是他留给太子那把刀,好以此磨练其心性。

想到这,皇帝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你们有谁知道?”他说完,期待着儿子们的回答。

萧子阳立刻抢答道:“回父皇,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倘若一个人不好好读书,只是能吃苦,那么此人以后就是农民的命。相反,如果这个人想当官,想做人上人,那么读书就是他唯一的出路。所以我朝的科举制度就是为了激励这些学子入仕报效国家,效忠君上。而父皇您就是那超乎万人之上的存在,是真正的人上人。”

萧权听完连连称奇,即使他内心不喜这个儿子,也不得不承认其天资比起太子好了不知多少,就是其为人过于酷似他那个恩将仇报的白眼狼兄弟,惹得他平白反感。

“太子有想说的吗?”皇帝将目光投向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

萧子澄却仍旧沉默不语,可是他的神态却很认真,很明显他听进去了异母兄弟的话,也在思考怎样作答,只是他的口才堪忧,表达不出来内心的真实想法。

“父皇,许是太子弟弟太累了,才会连功课都忘了吧。”萧子阳故意挖坑道。

“你武德殿那些师父都是怎么教你的?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皇帝发怒道。

“阳儿,你去弘文馆,代替太子主持本次翰林编修。”皇帝转头就把编书这样加大臣好感度加自身威望的任务交给了能言善辩的三儿子。

即使被训斥太子却依旧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萧子阳心头冷笑,脸上却挂着伪善的笑容,劝道:“父皇息怒,莫要和太子弟弟一般见识,他还小。”

“别说了,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皇帝挥了挥手。

萧子阳见父亲的确一脸疲惫,便忍下要告状的话,也罢,今天已经够太子受了的,他也不好再继续火上浇油。

萧子澄则默默擦着眼泪走掉了。

看着小儿子萧索的背影,皇帝心有不忍想开口唤住他,却终究还是忍住了。

随着二人的退下,桑莲摇着头叹气,然后施展轻功走掉了。

原来刚才她并未走远,只是好奇小主人的兄弟们是什么样的人,没想到却见到这样手足相残的一幕,原来皇家之中,真的不顾念亲情吗?

夜晚,小阁楼。

在漆黑的夜里,听着床上人儿均匀的呼吸声,桑莲站在窗边思绪万千,今天可真是漫长的一天。

“咦,桑姐姐你回来了?”苏晓颜察觉到有人回来了,竟破天荒从美梦中醒来睁开了眼问道,她的眼睛亮晶晶。

“嗯,小姐。我回来了。”桑莲淡淡道,

“我今天去公主那里了。那里的菜真好吃,公主待我也很好,我明天还要去。”苏晓颜迫不及待地分享道。

“你不能去!”桑莲却指责道,“你根本不知道晋安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她会害死你的!”

“你胡说,她才不会害我!不理你了!哼!”苏晓颜说罢将头埋进被子里,显然在和对方置气。

桑莲却再不想理她,她只想知道公子怎么不见了?

苏晓颜见她东张西望就知道她在找自己的哥哥,可恶,她明明想告诉这个人哥哥在御药房,但是,此刻她决定什么都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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