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余安拉住顾林萧向大门两侧闪躲。
几乎在两人闪开的同时,实木大门便被暴力破开。沉重的实木门发出了凄厉的呻吟声,砸落在服务员身上。
一只手从破碎的门缝中伸了出来,在空中胡乱地挣扎了几下,最终无力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上。血水从门底下渗出,即便到死,服务员都没有发出一点惨叫。
一行人走了进来,他们冷漠地踏过木门和那只伸出的手臂。
陈余安略微点了一下人数,至少有十五人。
队伍在站位上已经表明了一行人的优劣尊卑。排头的人穿着一身黑袍,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后面跟着一个怒目圆睁的中年人,再往后就是两排神情麻木,身穿安保服的手下。
“混账东西,差点让你坏了好事!还敢说组织的坏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这个逆子!”顾承雄越过黑袍人走到顾林萧身前,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是的爸,我只是想……”
“闭嘴!混账!”顾承雄瞪了他一眼,大骂道。
顾林萧浑身一震,低着头不再吭声。
看着顾林萧这怯懦的模样,顾承雄冷哼一声,转头瞥了一眼的陈余安,转过身朝着黑袍人谄媚地说道:“特使大人,这里就是为您准备的所有材料了,您看如何?整整三百个!”
“不错,你的表现组织都看在眼里。这批材料交上去,再加上你以往的贡献,足够你再申请一次改造实验了。”有黑袍的阻挡看不清里面人的动作,但是从语气可以听出他颇为满意,“外面的安排妥当了吗?”
“特使大人放心,一个星期前我就包下了这一层楼的所有房间,并且秘密安排人手搬入了实验器材。我已经跟酒店负责人打点好了关系,楼道入口处也有保安看守,今晚即便是蚊子也飞不进来。”顾承雄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准备收菜吧,尽快解决。另外那个小子留给我。”黑袍特使的目光锁定在陈余安身上,似乎对他有着特别的兴趣。
顾承雄有点诧异,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高中生,居然能让特使点名。
他挥挥手示意手下们将这些学生带出去,同时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特使大人,这小孩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小子险些坏了我们的计划,不如将他交给我,我有一万种方法能让他痛不欲生!”
黑袍人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向陈余安,自顾自地说道:“不受‘凡人醉’的影响,你是稷下学院的人吧?怎么,这是想学无间道以身入局?可惜,你碰到硬茬子了!”
他解开黑袍,露出了一个普通至极的三十来岁男人的面容。下一刻,灰棕色的绒毛从衣服中爬出,身躯开始膨胀扩大。四肢修长且而充满力量,指尖延伸出弯曲的爪子,头骨收缩,鼻子和嘴巴凸出,尖锐的耳朵在头顶两侧竖起,只能隐约看出一点原先的人类面目。
“如果能把你带回去,组织必然会奖赏我一支c级基因!”他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眼中满是贪婪之色,“我们早就收到情报,稷下学院近些年来就没有颁布有关白鹿城的任务,即便是来巡逻执勤的人也不过d级。你的实力也不过如此吧。”
顾林萧不懂什么稷下学院,什么d级,但是他很清楚被带回组织意味着什么,那是比死还要痛苦的折磨。
他冲到狐人身前跪下,身体剧烈地抖动着:“特使大人,他是我的朋友,就一普通高中生,是我提前给了他‘凡人醉’的解药,是我想救他,您就高抬贵手放他一马吧。念在我这些年为您收集实验材料的份上。”说完,他立刻朝着狐人磕头,每一次磕拜,额头都会用力地撞击地面,发出“砰砰”的闷响。没一会儿地面上就出现了一个鲜红的血印。
然而狐人对此不为所动,只是冷漠地看着眼前如败犬般的顾林萧,眼中的凶光更加炽烈。他绷紧了肌肉,双手成爪状,冷声说道:“我只说一次,让开。”
见状顾林萧转头向自己的父亲顾承雄恳求道:“爸,我从没问过您要什么,这一次,请您帮我这个忙,向特使求个情,儿子求您了。”
他的额头再次猛烈而迅速地撞击地面,希望能打动他的父亲。
顾承雄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特使,同样开启兽化,变成一只牛首怪物。只是他的兽化似乎并不完整,两只新长出的牛角略显短小,身上的肌肉也远不如黑袍特使强壮。
一脚狠狠地踹在顾林萧的腹部,将他踢飞到角落。似乎对这一脚还不解气,顾承雄又追了上去,用牛蹄踩住顾林萧的头,将他死死地压在地上。
“特使大人,是我教子无方,回去后我一定会好好地教育这个逆子。”
无视了父子俩的行为,狐人继续走向陈余安,姿态轻佻,眼神挑衅:“陈余安是吧,你是自己把手绑起来跟我走,还是让我把你打个半死不活再拖回去?”
这一幕让陈余安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高考第一天的那个下午,只是这次他没有再被吓得六神无主,失去分寸。
“回回回,我回你奶奶个嘴!像扔垒球一样,他把手机砸出去,随即转身向门外逃去。
狐人对此不屑地笑了笑,右脚一个蹬地,像是鬼魅一样闪到了门口处,壮硕的身躯将出口牢牢挡死。
“可笑,你甚至不能运用血继灵能嘛?是不会用?还是灵能太垃圾,不好意思用出来丢人现眼?”他以一种调侃的语气说着,“再或者,你不是稷下学院的人,你是野生的混血种!”
陈余安没有回应,只是转身一路朝着宴会厅内部逃去。
此时所有学生都已经被“搬”出去了,偌大一个宴会厅只有他们四人。
这狐人给他的压迫力远不及狼人,但仍不是他现在可以对付的,而且对方速度奇快无比,让逃生也成为了一种奢望。但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不断地寻找翻盘的可能性。
看着陈余安手上的小动作,狐人轻笑道:“你想玩吗?正好他们提取大脑神经也需要一会儿,我就勉为其难陪你玩玩。”
他一步步接近,摊开手掌,舔了舔爪子,像是向陈余安展示他的“军火”,。
而陈余安则开始利用周围的一切可用之物作为武器,酒瓶、酒杯、餐刀、餐盘、餐叉、椅子……所有能投掷的物品都被陈余安一股脑地扔了出去,像是另类版的“暴雨梨花针”,在空中织成一片细密的网。
“嘁,雕虫小技。”狐人不屑地撇了撇嘴,双爪在空中挥舞,将投掷物一一击飞、切割。
他不做一点闪躲,似乎是有意去打击陈余安的信心,想要从心理层面将他彻底摧毁。
他耸了耸鼻子,狐须抖动,毫不掩饰他的挑衅和嘲弄。
“你装你妈呢?”
“希望等会你的嘴也能这么硬。”
通过连续的战斗,陈余安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热流要喷薄而出,自己的身体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某种变化。他的肌肉更为紧实有力,动作迅捷而精确,力量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巨幅提升。
他开始尝试投掷一些大重量物件。
摆放食物的实木长桌,大圆桌面,玻璃转盘,圆桌底下的金属支架,百八十斤的东西都被他当做了投掷武器。
这一回狐人也收起了玩弄的心态,不再硬接陈余安的攻击,而是猫着身子在大厅内快速地拉回闪躲。
狐人其实不是天生的混血种,他跟顾承雄一样也是火蛾组织基因实验的产物。只不过他接种的是d级狐妖基因,而顾承雄和顾林萧植入的则是人工合成的人造妖兽基因,是完全不入流的试验基因。
接种了狐妖基因的他继承了狐狸的机敏和灵巧,全力冲刺的情况下速度能够达到了20米/秒,但相对的在力量方面的增幅就没有那么恐怖。而陈余安此刻在力量方面表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他的力量极限,把至少80公斤的圆桌像丢飞盘一样甩了出来。
然而越是如此,狐人就越是激动和兴奋。空有强大的肉体力量和极佳的灵敏度却不知如何使用,即便是投掷武器也完全依靠蛮力,毫无一点技巧可言。
这种种表现全都指向了一个明确的结果—陈余安绝对是一个野生的高血脉混血种,而且血脉高到足以让一个完全没有接受过丁点战斗训练,甚至不会使用血继灵能的高中生单纯凭借肉体的力量对抗接种了d级妖兽基因的半吊子腐化者。
只要将陈余安带回去,他甚至有机会直接申请b级妖兽基因。到时候他即便无法动用高级妖兽的血继灵能,但是仅凭借肉体也能轻易地撕碎寻常的c级混血种,到时候,他就能在组织中获得更大的话语权,金钱,美人,权力都会涌到他的身边。
陈余安一边丢东西,一边观察着局势。他明白,单纯的投掷已经无法对狐人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了。
只有近身搏杀,才有机会。
他的目光投向了宴会厅的吊灯。他想起这些吊灯除了装饰作用外,其实每一个都是精密的机械装置,能够进行不同程度的移动和亮度调节,这个功能在宴会厅的演出中经常使用。
狐狸天生不喜光,甚至是畏光。这家伙狐头狐脑,也许可以尝试一下。
陈余安在一根装饰柱后找到了隐藏的操控台。他记得当时林楠表白,灯光亮起来的时候,那个经理就站在这个位置。
他快速识读着操作界面上的图形和小字,双手飞快地划过几个开关和旋钮。
狐人见状,嗤笑一声,随即加速冲向陈余安。
游戏玩腻了,他要结束这场闹剧。
整个宴会厅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了,接着是一阵刺眼的闪烁。不仅如此,吊灯开始无规律地移动,创造出不断变化的光影和错综复杂的动态环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狐人稍微停顿了一下。变化的光线让陈余安的身形变得难以琢磨,使是他,也无法在如此复杂的光影变化中立即找到陈余安的位置。
陈余安利用这个机会,隐匿在阴影之中中,他的呼吸近乎静止,以免被狐人敏锐的感官捕捉。在这短暂的混乱中,他必须迅速找到一个逆转的机会。
突然间,陈余安注意到狐人对光的变化相当敏感——每当强光闪过,狐人的瞳孔都会不自主地收缩,而瞳孔收缩往往会出现短暂的视力模糊。
这骚狐狸果然继承了狐狸的天性。
又一次强光闪过时,狐人的瞳孔再一次不由自主地收缩。
“就是现在!”
陈余安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刻,他将一张大圆桌甩了出去,随后自己也从阴影中蹿了出来,掏出之前在土耳其烤肉架上拔出来的大马士革小刀冲了上去。
“纳命来,畜生!”陈余安大吼一声试图给自己壮胆。
狐人迅速反应过来,扭着身子,贴着桌沿躲过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然后自下而上一掌挥向在空中无处借力的陈余安。
“砰”
陈余安应声被拍飞,重重地砸在一张圆桌的桌沿,整个人在半空中几乎折成反弓形。他跪倒在地上吐出一大口血,双手握拳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呼吸着。胸口四道血淋淋的抓痕不断往下滴着血,一瞬间,海量的疼痛感几乎要淹没他的意识。
小刀插进了狐人的胸口,可惜并不致命。
他咳出一口血,咬着牙,将小刀从胸口拔出,伸出舌头将刀刃上的血迹舔舐干净。
“小家伙还是嫩了一点啊,这刀要是再插深一点还真就让你赢了。可惜你没有第二次机会了。”他走到陈余安身侧蹲下身子,一手把玩着手中的小刀,一手挑起他的下巴欣赏他痛苦的表情,“我真是越来越期待了,你到底是什么等级的血统。又能为我带来什么。”
陈余安挤出一抹扭曲的笑容,瞥了狐人一眼,“tui。”
狐人似乎早就料到陈余安会使这一招,一个偏头就躲过了飞来的唾沫。
“啧啧啧,就喜欢你这幅宁死不屈的模样。”他轻轻拍了拍陈余安的脸颊,似乎对他的反抗感到愉悦。
站起身,捡起陈余安最早丢出去的手机,又走回到他身前,“我知道你还不服气,没关系,我给你报仇的机会。用你们学生那些常见的把戏,打电话给老师告状,向你的爸妈求救,或者……”
狐人顿了顿,故作神秘地说道:“或者你可以试试看打电话报警啊。不过这里的信号被屏蔽了,不知道你能不能打得通啊。”
他放肆大声地狂笑着,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忽然他猛地向一侧翻滚,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狼狈站起身,而在他原来位置上,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坑。他目露凶光地看向门口的位置,那里站着一个绝美的女人。
“你是谁?”狐人厉声呵斥。
“哎呀呀,没打着。”
“这声音,诺姐?”陈余安惊讶地抬起头,注视着门口的俏丽声音。只可惜灯光昏暗,看不清她的容颜。
女人将手中的mp5微型冲锋枪别在腰间,从手腕上解下一根紫色丝带开始打理那有些散乱的紫色长发。
“不是你说要报警的嘛,罪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