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帐篷里出来,看到胡俊杰在洞口坐着,桌子上摆着食物,他在那边自斟自饮。月光把外面照得特别亮,我甚至能看清桌子上摆着一只烧鸡。我很好奇,这烧鸡是哪里来的,我不记得有人带烧鸡,但是又一想,也许是胡俊杰带来的,毕竟人家带啥也不可能都告诉我。我看看表,夜里一点半,我出来之后一边走一边说:“还喝呢啊,我去解手。”他扭头看看我,没说话,然后又拿着酒杯喝了起来。我去撒了泡尿回来的时候,他还坐在桌子旁边喝呢,坐得很直。我走了过去,坐在了他的对面,抓起酒壶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笑着说:“睡不着?”他还是不理我。我笑着抬起头看他,由于我们都是侧对着洞口的,所以,月光能照在我们半边脸上。我这一看不要紧,胡俊杰竟然没有脸,满脸都是黑乎乎的。这下可是把我吓得浑身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头皮发麻,就像是过电了一样。我再看地面他的影子,很小的一个影子,一看就知道这不是人,这像是一只狐狸的样子。我看我的影子,长长的一条,这才是一个人影子的样子。我看完了影子,再看他。他就坐在我的对面,用黑黑的一张脸对着我,我眼睛看着他,试图看透这黑色的脸后面藏着的秘密,我慢慢地把头伸出去,往前探着。在我面前的这家伙,看体型就是胡俊杰,但是很明显,现在我面前的不是,这是一个狐仙。陈俊儒是遇到过狐仙的,当时的陈俊儒被狐仙害得不轻,大脑受到了损伤。我现在为止,还是有清醒的头脑的,除了我看他是个人之外,其它的好像都没受到影响。我说:“你是谁?”他不说话。我说:“能问你个问题吗?太和镇在什么地方,你知道吗?”他还是不说话,就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我抓着酒壶,给他倒了一杯酒,我说:“我知道你是狐大仙,交个朋友。”他还是没说话,但是把酒杯抓了起来。我把酒杯举起来,伸出去。他竟然也抓着酒杯伸出来,我看到了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我俩这酒杯刚碰上,突然就听一旁胡喜梅说了句:“大半夜你不睡觉,和谁喝酒呢?”我一扭头看向了胡喜梅,她从帐篷里钻了出来。话音刚落,就听当的一声,他手里的酒杯落在了桌子上,酒随即全撒了。我再回过头的时候,这狐仙已经不见了。胡喜梅这才走了过来,她看着我说:“你没事吧,一个人喝酒怎么还弄得有来有回的?”她抓起来桌子上的酒杯,拿在了手里,然后坐在了我的对面。她一伸手抓起了酒壶来,倒了一杯酒。然后看着桌子上的熏鸡说:“哪里来的小鸡儿啊!”她拿起筷子扎了几下,随后回了帐篷,拿了马灯出来,这马灯放到了桌子上之后,再看这小鸡儿,竟然是一只生的。胡喜梅看着我说:“你没事吧,你从哪里弄来的小鸡儿啊,这是一只山鸡吧!你这是要生吃吗?”这小鸡儿的毛拔了,内脏也都掏了,但它是生的,摆在桌子上的一个盘子里。这盘子也不是我们带来的,这是一个粗瓷盘子,蓝边,白底儿,是个清朝时候的民用盘子,不值钱。胡喜梅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啊?驴子,你让我有点搞不懂了。”我说:“我在和狐仙儿喝酒呢,结果你一来,把狐仙儿吓跑了。”胡喜梅听了之后呵呵一笑说:“你开什么玩笑,这么说,我打扰你和狐仙儿约会了,是吗?我看你是疯了吧。”胡俊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他说:“驴子没疯,是你打扰了驴子和狐仙儿的酒局了。”胡俊杰走到了桌子旁,坐下,他说:“你确定是狐仙儿吗?”我说:“基本能确定,我看到影子了。这里邪得很啊!”胡俊杰呼出一口气,然后看看外面的林子,这里看出去,林子在我们脚下,一片林子,绵延出去几十里,他说:“这林子里,就是一个新世界,里面藏了很多秘密啊!”胡喜梅说:“爸爸,你相信有狐仙儿吗?”胡俊杰说:“肯定有啊,这种事上,驴子从来不会说假话。”胡喜梅说:“你就这么相信他?”胡俊杰说:“我要是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能带着你就跟他来这里吗?一个不小心,我就会被他杀了,但是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做。驴子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胡喜梅哼了一声说:“这么多年了,也许他变坏了呢。”胡俊杰说:“我不会看错人的,你就别再质疑驴子的为人了。其实你心里比我都清楚,驴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我看着胡喜梅说:“我和狐仙儿刚碰杯,你就出来了,本来很好的气氛都被你破坏了。”胡喜梅说:“也许喝了这杯酒,你就跟着狐仙儿走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得感谢我救了你。”胡喜梅哼了一声,把手里的酒杯一放,起身回去了。胡俊杰随后坐在了我的对面,他拿起酒杯来闻闻,然后喝了一口。他看着盘子里的小鸡说:“这盘子是放祭品用的,这小鸡应该也是祭品吧。”我说:“看来是啊,这狐仙儿是跑来我们这里找酒喝的,这小鸡是拿过来换酒的。我倒是觉得这附近应该有个大仙庙。”胡俊杰说:“按照西南文化,我觉得应该叫大圣庙。狐大仙在那边应该叫狐大圣。狐狸这种动物,还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啊!”我说:“据说秦岚就是九尾狐。”胡俊杰摆着手说:“不一样,九尾狐那是神兽,甚至比人类还要古老的多。他们和龙凤一样,不能简简单单归于狐狸一类。倒是和人颇有渊源。”我说:“你相信山海经里说的那些吗?”胡俊杰死死地盯着我说:“山海经是一本神书,里面记载的世界,不是我们的世界,那是仙界而来的记载。”我点点头。胡俊杰这时候朝着外面看出去,他说:“风水这东西我不懂,但是对精怪的认识,我比你深刻。我觉得刚才来的狐仙,不是来害人的,他就是来换酒喝的。喝完酒他就会离开,把小鸡留在这里,这是酒钱。”胡俊杰用筷子夹着小鸡的头拎了起来,说:“这小鸡儿挺肥的,有口服了。只是这酒没有喝到嘴里,鸡留下来,这恐怕不行,我们必须把酒送去才行。不然这狐仙儿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情来。”我说:“能找到吗?”胡俊杰说:“这林子里,肯定有庙。天亮后我们去找,我觉得一定能找到。”我说:“你怎么这么肯定?”胡俊杰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酒壶,他说:“狐仙是闻着酒味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