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以往，恍如隔世。
从当初小小的桃花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好像也从未有过什么宏图伟志，所念所想，只是想顾住自身，保全家人。
可偏偏恶人当道，为了保护住在乎的人，两个人竟已经走到这样的地步了。
如今想想，还是觉得如梦似幻。
饭过中旬，姜如月问熊殷：“话说，若你修炼大成，你想做什么？”
她洞察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言语中有三分试探。
那些从疾苦的地方一步一步走上来的人，大多嫉恶如仇，甚至很容易剑走偏锋，变成一个极端的人。
这样的人长大后，很容易变成当初伤害他的仇人那般的恶人，甚至过之而无不及。
她可不想以后救一个白眼狼。
这样的事情，在历史上实在是太多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她更是自小熟知。
如今，她想知道熊殷最真实的想法。
熊殷的修为低，精神力也低，但毕竟是熊族的，且血脉纯正，卫宴不好探视其内心，但也能多少听到一些。
他也静静的看着熊殷，两个人都在等着熊殷说话。
熊殷一双眸子清澈，但是却如同浓重的夜色，眸子里满是迷雾一般，浓厚的让人看不清他的眼底神色。
只是，他看着姜如月时，眼中满是尊敬和感激。
“姐姐，若我真的有朝一日修为足够，我想立刻手刃仇人，为父亲报仇，为自己报仇。”
姜如月点点头：“还有吗？”
熊殷停顿了一下后说道：“若是真的可以，我想开创一片盛世，大家都能吃饱穿暖，衣食无忧，大家都可以修炼，不修炼的也不会低人一等，而是力所能及的做着自己能做的事。”
“哪怕当个废柴，每日待在屋内闭门不出，也不会有人强硬的把他拉出来，逼迫他去学习那些他不喜欢的事。”
“每人为自己的未来负责，为自己的决定承担后果，是输是赢，是好或坏，全由自己一力承担。”
“不管是劳作的妖，或是废心力的妖，又或者是修为强劲的妖，都是受人尊敬的，没有真正的阶级尊卑之分，只是大家各司其职，全为了未来而努力。”
姜如月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他的脸上，看到他神采奕奕的脸，还有满脸的坚定，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话。
她无法说出来，这个小男孩现在的想法太过幼稚。
她也无法说出那些现实的事情用来反驳。
为什么要反驳呢？
他以后会自行长大。
现在告诉他，只是打击他的自信，或是打破他的心愿。
没必要。
姜如月笑了笑：“你的想法很好，只是……有点难啊。”
熊殷认真的说道：“这很难，古往今来从未成功过，是人就有私心，自身强大了，自然会想从别人身上捞点好处。”
“世风如此，想改变自然很难，可是，万一成了呢？就像恩人姐姐你说的一样，努力至少有五十的希望，如果放手不做，大家一味如此，那就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姜如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在以德报怨。
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却没有变成偏激的样子。
虽然他现在的想法还很幼稚，但是，很值得尊重。
她见过很多人，经历了一些坏事之后，就彻底改变了自身，从单纯善良的人，变成了遇事之前先害人的利己主义。
他们还美名其曰，说这是吃一堑长一智。
可实际上，最终变成了他们曾经害怕厌恶的样子，如此循环往复，经久不息。
姜如月眨了眨眼睛，打消了脑海中的那些想法。
“罢了罢了，能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你就放手去做，万一成功了，那可是要载入史册的大人物。”
熊殷腼腆的笑了笑：“我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不想以后还有人如我一样。”
卫宴转过头，看着姜如月，慢慢的点头，这说明熊殷所说的全是他的真实想法。
姜如月就彻底对他放下防备了，没必要时时刻刻警惕，害怕自己养一条白眼狼出来。
回到屋子里之后，她用一个清洁术，把屋子里的蜘蛛网，还有地上脏乱的尘土泥巴全部都清理干净。
然后，她从空间里拿出来干净的床被褥子。
“睡吧。”
姜如月指了指放在角落的那个小床。
熊殷捏着身上的衣服，又摸了摸自己油烘烘的脑袋：“我先去洗洗，不然，就把床铺弄脏了。”
就在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他经常打水来洗盘子什么的。
姜如月挑眉：“普通的井水没那么凉，但是你这院子里有那样一棵树，井水冰凉镇骨，你若是洗澡，这条命也就洗没了。”
熊殷还是犹豫。
姜如月用清洁术给他清洗了一下：“行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