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亦城想着想着，居然掀开被子，一个人离开琅轩苑，去到了之前他和顾夕凝所居住的凝夕阁。
这阁楼，是他为她改造的，所以很自然的用了她的名字。
她很喜欢。
冷亦城的记忆里，顾夕凝是一个妄有才名，实则蠢笨又白痴的女人，无论他送给她什么，她都会露出乡下女人般没见过世面的惊奇与惊喜。
真真是虚情假意。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她是假装，冷亦城却还是会忍不住送给她东西。因为每一次看着她眼中的欢喜，他的心都会莫名的安定。
安定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一个词。
顾夕凝的欢喜，为什么会让他感到安定？
冷亦城的心中生出一股烦躁，他突然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内心，那里时不时就传来的刺痛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侯爷。”
守着凝夕阁的家丁，远远的就看到了身着玄青色衣衫的男子。
本以为是看花了眼，却没想到真的是冷亦城。
家丁很是莫名，自从前夫人被休，侯爷就再没踏足过这里，之前还听人说，侯爷要把凝夕阁重建……
难不成——
侯爷这是要来看看，在推倒着凝夕阁前，有没有在里面落下什么东西？
家丁不敢多问，只战战兢兢打开伞，撑在冷亦城的头上，然后执着灯笼一路将冷亦城引进。
“你去吧。”
冷亦城赶走了家丁，独自一人拿着灯笼，走进了凝夕阁。
他将房间里的灯一一点亮，将整个阁楼都呈现出温暖的橘黄色调子。
可冷亦城却还是觉得冷。
一种从心底深处泛出的彻骨之冷。
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比琅轩苑还要冷？
明明涂了厚厚的椒，明明做了好多保暖的措施……
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刺骨的寒冷。
“郎君……”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冷亦城突然震住，然后遏制不住的涌出一股激动和狂喜。
他瞬间转过头去——
门外，一袭青衫白裙披羽衣的顾夕凝，正扶着门框静静的凝望着他，微微上扬的桃花眼里满是思恋与深情。
冷亦城一瞬怔愣，下意识上前触碰，却哪还有顾夕凝的影子。
这是他的幻觉？
还是她的冤魂不散？
冷亦城紧锁眉心。
他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鬼魂，如果有，他倒真希望她变成鬼魂来找他。
这样，至少可以让他把他欠她恩义都还回去。
这样，他也不至于如此的心神不定。
只是——
他如此的魂不守舍，真的只是因为他对她欠下了恩义吗？
莫名的，他自己这般问了自己。
可是再谈论这些，又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她已经不在了，而她的消失和惨死，都是他复仇路上，早已刻画好的结局。
只是期间出现了小小的意外罢了。
他会放过她的家人，他会还掉她的恩情，他对她不会再亏欠。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哪里？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冷亦城神色慌乱，影卫看见情况不对，连忙现身关心：“侯爷，您怎么了？”
是啊。
他怎么了？
他究竟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