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岭一战,山贼全军覆没,唯有许岑锦带着不省人事的召玉逃了。
宋雪辰前脚刚踏进京城,皇帝赵允便派人去侯府传了话,要他即刻前去宫里复命。
柳氏替他更了衣,望着他阴沉沉的脸,低着头不多话。
“羽儿的身子......我会尽力,我已经差人去寻了。”男人边整理官服边对着柳氏说道。
原本还在强撑着的柳氏听他这样说,再也忍不住掩面哭了起来。大夫死了,血源也死了,现在除了那只还未找到的金蟾,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这一路颠簸,羽儿的身子已经是吃不消了,最坏的打算,这两日便可能去了,她实在是没法儿不伤心的。
宋雪辰没了素日里的耐心,眼下他也实在是心烦,头一遭没理会伤心欲绝的柳氏,命丫鬟给他戴上官帽,便急匆匆往宫里赶。
柳氏瞧了眼他的背影,有一瞬间的错愕,甚至忘记了哭泣。
他到底是怎么了?他原本......从不会对我这么冷淡。
柳氏不是没有感觉,两人之间,怕是再难回到从前了。只是这当中究竟出了哪些岔子,她一时半会儿也理不清楚。
罢了,赶了许久的路,途中又受了惊吓,她该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片刻了。
御书房里,宋雪辰跪在中央,赵允已经这么晾着他半个时辰了。
批完水利监工的奏章,赵允这才将视线转移到跪着的那人身上,嘴角扯了扯。
“爱卿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才是,朕现在是上了年纪了,记性不好,批着奏章竟将爱卿给忘了,呵呵呵呵。”
“陛下,臣有罪,臣是来负荆请罪来了。”
“哦?”赵允捋了捋下巴上的那一撮胡须,玩味地看着他,“爱卿何罪之有啊?”
“臣的爱子身中剧毒,若不在短时间内赶回京城则必死无疑。请陛下责罚臣擅离职守之罪!”
“如此......”
赵允突然站起了身,朝着宋雪辰缓缓走来,直到站在他前方,他复又停了下来,俯视着男人。
“雪辰呐,朕虽知你事出有因,可擅离职守可是重罪,你人还未到京城,扬州官员弹劾你的奏章就已经送到了朕的手里,说你在扬州治理运河期间,流连于烟花柳巷,不务正业,如今,更是擅离职守——”
顿了顿,皇帝接着道,“你叫朕,怎么处理好?你可是朕的左膀右臂,但若不惩治,朕怕难以服众啊......”
“陛下,”宋雪辰抬头不卑不亢地望着宋允,“臣请罚一年的俸禄,交出治理之实权,并且,禁足侯府半年思过,给大家一个交代。”
赵允面上一喜,立即上前扶起了双膝已然麻木的宋雪辰,“爱卿你能这么想,当真是能替朕堵上悠悠众口,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委屈你了?”
“......无妨,是臣失职在先,理应受罚,还请陛下恩准。”
“这......诶,朕也想不出什么对策,且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陛下成全。”
“爱卿快回府好好将养,朕听说,你在回京的路上遇到了山贼,受了伤,可有什么大碍?”
“启禀陛下,臣受了些轻伤,不碍事。”
“对方是何来路,可有线索?”
宋雪辰面不改色道:“......臣无能。”
“无妨,朕已经派人下去彻查此事,一定替你报仇。”
“多谢陛下,臣先告退了。”
宋雪辰缓慢而又谨慎地出了皇宫。
走出玄武门时,他的步子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