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有些蒙蒙亮了,十六个人里面,只剩下我和冷丁丁还没有讲故事。
老铁让我讲一个,我说女士优先,让冷丁丁先讲吧,我来收尾。
冷丁丁也没有推辞,直接就讲开了,她说:“我是新疆人,新疆非常辽阔,发生在这片土地上的古怪事情也不少。
我先说一个故事吧,故事的主人公是我老舅。
我老舅是开长途货车的,专门给林场运输木头,是个老司机,这件事情是老舅的亲身经历,是他在酒桌上给我们讲出来的。
那是在90年代中旬的一天,老舅拉了一车木头,从林场出发,目的地是和静县。
当时林场的路非常不好走,大都是砂子路,还有数不清的便道,七拐八拐,货车又走不快,所以司机往往要开夜车,才能在第二天一早到达目的地。
这一天,老舅当然也是赶夜路。
出林场的这条路本来走的车就不多,晚上更是没几辆车,茫茫的戈壁只有老舅一辆车开着大灯在黑暗的路上走着,这些老舅跑得多了倒也习惯了。
开到凌晨2点多,老舅突然看见前方有一辆车的尾灯在闪烁,忽隐忽现,老马也没在意,心想可能是碰见同行了,于是踩了油门准备追上去打个招呼。
前面的车越来越近了,老舅凝神一看,发现这不是一辆拉木头的车,而是一辆中型的巴士车。
老舅有些奇怪了,林场到和静的客运巴士,没听说过有夜班车的呀?
但想想也就算了,说不定最近新开通的自己不知道罢了。
那辆巴士越来越近了,老舅已经可以看到车牌,新M,是巴州的车(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林场也属于巴州管辖。
老舅跟着巴士走了有十分钟,老舅嫌开得慢,准备超车,于是按了喇叭,巴士倒也机灵,缓缓让开一条道,让老舅超车。
老舅一加油,超了过去。
车走到与巴士并排时,老舅瞄了一下那辆巴士,里面没有开灯,黑洞洞的,不知有多少乘客,可能都睡了吧,老舅想。
老舅超过巴士后,继续走着,一路上再没看见其它车辆。
凌晨3点,老舅又隐隐看到前面有一辆车,车灯忽隐忽现,挺熟悉的,老舅也没有细想,就开了过去。开得近了,老马看见了车牌,新M……
老舅眉头一挑,感觉这个车牌好熟悉啊,好像在哪见过?
不对!这不是刚才超过的那辆巴士吗?!
老舅脊背顿时有些凉,怎么可能?刚才明明超过那辆车的啊?
这条路老舅走了好几年了,没有什么近道,车不可能从别的路上超过来,那它是怎么就到前面去了呢?
老舅越想越觉的不对劲,按了喇叭,准备超过去看看司机是何许人也。
等到货车再此与巴士并排,老舅望了望驾驶座,灰蒙蒙什么也看不清。
老舅又按了下喇叭,把车开得近了些,再仔细一望,驾驶座上,竟然没有人!
老舅感到一阵凉意,全身都僵住了,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猛踩油门,飞速得超了过去。
当超到再也看不见那巴士时,老舅松了口气。
回忆刚才的情景,越想越后怕,老舅是信一些鬼神的,觉得今晚不宜再跑了,于是就从一个岔路上拐到乡里过了一夜。
从那天起,老舅就再也不开夜车了,他说,晚上再走那条路,还感到后怕。
后来,老舅专门找人查了一下那个车牌号,发现那辆车早些年出了车祸,一车上都死光了!”
冷丁丁说到这里,喝了口饮料:“再讲一个吧!我老舅有个战友,叫老陈,这个故事的主角就是老陈!
老陈从前在南疆的叶城当汽车兵,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把必要的物资从基地运送到昆仑山上的神仙湾哨所。
八十年代末,老陈他们连队奉命在年末封山前,把做后一批物资运送到哨所。
老陈的车很不幸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跑过山路的人应该知道,车队里最后一辆车往往是最容易掉队的。
但毕竟是命令,老陈也只有执行了。
于是,他带着副驾驶小何一起出发了。
年末的喀喇昆仑天气及其恶劣,海拔低的地方,风刮着漫天的石子,整个天都是黄色的。
而到了海拔高的地方,风又夹杂着无尽的雪花,整个世界又变成了白色。
车队缓缓行了两天,来到了海拔3500米的山间。
这个时候,积雪已经越来越多,天气也越来越冷。老陈紧握方向盘,极力跟着前面的车。
忽然,挂起了一阵猛风,比之前一直刮的大许多。
狂风夹杂着雪片,完全遮住了前方的道路,老陈什么也看不见了。
这种状况下,要是还开下去无异于送死,老陈不得不停了下来。
过了近一个小时,大风渐渐平息了,路又显现出来,但经过刚才的风雪,路面已经被雪盖得差不多了,老陈与小何不得不下车,先铲一下雪再走。
大概铲了半个小时,路上突然起了浓雾。
老陈觉得不能再耽搁了,于是和小何又上了车,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老陈忽然看见浓雾里缓缓地走来一个人影。
老陈第一念头就是,战友找过来了,看来前面的车应该离这里不太远。
老陈大喜,赶紧下了车,朝浓雾里的影子走去。
待老陈走得离那影子七八米的时候,觉得不大对劲,那影子特别高大,足有两米多高。块头也很大。走路时左右摇摆,双臂很长,不像是人,更像一只猩猩。
可是,老陈很疑惑,昆仑山深处哪来的猩猩啊?
那影子好像发现了老陈,突然加快了速度,朝老陈这里走来。
老陈听见了呜呜的低鸣声,吓得魂飞破散,这什么鬼东西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老陈撒腿就跑。
那东西块头大,所以跑得倒不快。
老陈顺利爬上了车。可要命的事情来了,车发不着了。
这也难怪,那么冷的天气,车开动总得有个预热的过程。
也就在这时,那东西已经……爬上车了!
只见那东西站在驾驶室旁的踏板上,握着门把手,想打开车门,老陈赶忙把车门从里面锁死。
那东西不死心,突然用头撞起了门玻璃。透过玻璃,老陈看到了他一生都不会忘记的脸。
确切的说,那不是真的脸,而是一张人脸,被贴在了那东西的脸上,就像戴着一个面具。
也许是人脸太小,那东西的头太大,人脸被扭曲得不成样子。
此时的情形,说不出得诡异和恐怖。
这时小何倒是很冷静,他从车座后拿出刚才铲雪用的铁锹,递给老陈。
老陈不顾那么多,迅速摇下窗玻璃,使出吃奶的力气,将铁锹向那东西砸去。
那怪物被砸中,呜呜得狂叫,跌下车去。
老陈又赶紧发动车,这回车发动起来了。老陈一踩油门,以最快速度离开了这里。
惊恐未定的两人仔细得看了看后视镜,确定没有跟上来,这才长松了口气。
很幸运,两人赶了半天,终于在天黑前找到了车队,顺利完成了运送任务。
这件事在叶城的汽车连里流传很广,昆仑山里碰见怪兽就很奇了,而怪兽头上戴着人脸面具,更是匪夷所思。
怪兽哪来的?人脸又是哪来的?怪兽为什么要戴着人脸呢?
老陈在不久之后,就申请退伍,后来做了生意,发了不小的财。
而小何在第二年的进山任务中发生了车祸,连人带车跌进了山谷里,至今尸首也没有运出来。
老陈说,至今他还时常梦见那张脸,那张诡秘的,琢磨不透的,恐惧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