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坐在轿子里,虽然看不见面容,可是能够感觉得出来,她应该是个美人,因为那双手,手指细长,光滑细腻如同葱白。
八个轿夫抬着轿子,停下身子,就像是木偶一样,双眼木视前方,毫无神采。
轿子里面的女人让我觉得很熟悉,因为不管怎么看,她就是那个让我成为阴差的红衣。
可是我知道,那并不是她,因为现在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轿子里面的当然也不是她。
那个女人坐在轿子里,不停的对我挥手,好像我坐进去就能跟她拜堂成亲,然后入洞房,有着一股莫名的诱惑力。
我望着她,冷笑了一声,说道:“雕虫小技,也敢来乱我心智!”
话音落下,我在口袋里掏出一张破煞符,朝着那顶轿子就丢了过去。
“天地清明,驱邪破煞,给我破!”咒语念完,符纸也飘到了轿子前面。
紧接着,符纸在空中化作一个火团,然后四散而开,朝着那顶轿子和八个轿夫落了下去。
顿时,八个如同木头人一样的轿夫就被火海包围,身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在火光中,他们都变成了一个个的纸人。
那顶轿子也瞬间被大火吞没,可是我却注意到了,轿子里的女人不见了踪影。
火光熄灭,轿子和轿夫都化作了一地的灰烬,我走了过去,四下望着,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我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高人布置的阵法里面,那人明显是能够操控纸人傀儡的高人。
当年爷爷在东北就曾经碰到过这样一位高人,不过两人并没有动手,只是切磋了一下就各自收手了,当然,也是那人看出爷爷的深浅,不想跟爷爷硬拼。
可是今天不一样,阵法被我看破了,那人并没有收手,似乎想要把我困在里面。
我冷笑了一下,这人的手段虽然很厉害,可是比起爷爷当年碰到的那位要差上很多,要知道当年那位可是在爷爷面前摆下了一个镇子。
而这个人,只不过是重新勾画了一条临风街,或者说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临风街全都是他用纸扎出来的。
虽然他没有爷爷当年见到的那位前辈强大,不过也很了不起了,扎纸术到了这种境界,可以算得上是绝对的高人了。
我抬脚,朝着街口走去,只不过走到街口的位置,我的脚刚刚跨出,身体又重新回到了临风街的中间。
我皱了一下眉头,知道没有办法硬闯出去了,这是那位扎纸匠扎出来的阵法,想要出去只有破掉这个阵法才行。
所有的阵法都有阵眼,我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个大阵的阵眼所在。
“咯咯咯咯,你就那么想出去吗,不留下来陪我吗?”随着声音,一道红衣划破夜空,落在了我的面前,还是那个女人。
我望着她,心中有些震惊,这个扎纸匠人是真的了不起,不光能扎出一条临风街,似乎对于查探人心术法也有些涉猎。
这个红衣女人的形象正是那个让我成为阴差的红衣,现在她出现在这里,是我心里的某些东西被他看到了。
我冷哼一声,心中默念清心咒,防止他再次窥探我的内心。
望着眼前的红衣女人,我毫不犹豫的就是一道符纸丢了过去。
可是她仿佛一条鱼一样,一条红色的鱼,在这个空间里面可以随意的游荡。
符纸还没有碰到她,她的身子就飘了起来,然后嗖的一声来到了我的身前,如同一条身子柔软的蛇,围着我的身子转了一圈,甚至还用手轻轻的摸了一下我的脸庞。
“留下来吧,留下来陪我,就在这里一直到永远。”她的声音轻柔的在我耳边响起。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充满了无尽的诱惑,很容易让人沉迷,可是我的心依旧一片平静,因为我知道她不是红衣,她只不过是这阵中的一个傀儡而已。
等她的身子再次飘到我的身前,我毫不犹豫的伸出手,用指头挑开了她头上的红盖头。
她停了下来,静静的站在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她的脸,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直接后退了两步,因为那张脸太吓人了。
那是一张快要腐烂的只剩下骷髅的脸,脸上都是白森森的骨头,只不过还残留着一条条的血肉,像是破烂的布条一样挂在脸上的白骨上。
一双眼睛嵌在眼眶中,没有眼皮,显得格外的凸出恐怖,让人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这张恐怖的脸,根本不是红衣的。
“你该死!”她望着我,冷冷的说道。
紧接着她张开了嘴,然后一条长长的舌头就铺了下来。
对的,不是伸出来,而是铺出来,就像是刚刚要铺到地上的红毯一样,朝着我卷了过来。
随着她口中舌头的伸出,一股浓浓的腥臭气息铺面而来。
“来得好!”望着那条长长的舌头,我大喝一声,后退一步。
紧接着右手四根手指微微弯曲,只伸出中指,这是爷爷教给我的法决,名为日君决。
所谓日君决,乃是取日月之精气,驱邪伏鬼的强大法决。
“给我破!”抬起手,朝着那条卷过来的舌头就点了下去。
咚!
一声闷响,红色的舌头直接被我给砸到了地上,打不过我的手指微微生疼,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原本以为这个红衣女人也跟这阵法里面其他的东西一样,都是那个扎纸匠用纸扎出来的,可是现在看来并不是。
她的本体不是纸人,而是这阵法中一个独立的存在,跟那些傀儡有着完全的不同。
女人收回了舌头,凸出的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知道,刚才的一击也让她吃了不小的苦头,我的实力让她有些忌惮。
我望着她,不由的笑了起来,因为我已经知道这阵法的阵眼所在,不是某个东西或者某个地方,而是她,她就是这个阵法的阵眼所在!
被困在阵法中的阴魂,反而成为了阵法的阵眼,那位扎纸匠果然好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