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她,尹子染眉头紧皱,也大概猜出,在她与小慧说话的过程中,冯姐一直就待在那边,所以她们之前的对话,她应该是全部都听到了的。
被忽如其来的状况弄晕了头脑,尹子染转头看向小慧,将她方才那句话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你这是什么意思?目的又是什么?”
察觉到她冷冽起来的语气,小慧面带愧疚,“抱歉,我现在所做的事须得步步为营,容不得半点差池,不然我二人皆会粉身碎骨,所以我才这般谨慎。”
这番辩解,来的倒是真诚,尹子染面色也缓和了些,方才刚看到冯姐的那一瞬间,她只当小慧向大当家出卖了她,但现在看来,恐怕并非那样。她定定的瞧着对面并肩的两个女人,眸中的疑惑丝毫不加掩饰。
小慧也并不隐瞒,拿出了十足的诚意,“你现在可能还不了解我与冯姐为何会结盟,但你听完我接下来说的,应该就明白了,冯姐其实并非大当家的姐姐,她其实是大当家妻子的姐姐。”
大当家的妻子?尹子染在脑中将混乱的信息点整理清楚,那个答案呼之欲出,她眸带震惊的看向冯姐,“可……可大当家的妻子不是……”
冯姐见她知晓了,惨淡一笑,将话头接了过去,“我的妹妹,便是那个被他杀了的妻子。”尹子染眉头紧皱,想不通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原本只疑心小慧与大当家有仇,却没想到,连冯姐都被牵扯其中。
月色清浅,给每个人的面上都笼了一层若隐若现的白纱,尹子染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却能听到她略沙哑的嗓音,“你莫瞧我现在落魄,但自先皇在位,我冯家便已颇受重用了,这一任皇帝登基时,我父亲军功赫赫,又辅佐新帝有功,更是名扬天下,那时他是我兄长的伴读,无父无母,但却十分聪颖,我父亲给他赐名,冯旭峰。”
尹子染自然猜得到她话里的他是谁,只静静的听着。
“时间飞逝,直到他长成翩翩少年,父亲才知家妹已心系于他,二人成婚,也曾是一段佳话,父亲提拔,他一路成了将军,可他的野心竟也随着高升而膨胀,后来竟挟持皇子要夺权,父亲于陛下一片赤诚,当即带着兄长去捉拿他,可他竟冷血到用嫣儿做人质……”
“啪嗒”一声,隐约是泪滴砸在了草地上,后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尹子染已经隐隐猜到了,但她仍有疑惑,“那你又为何……”为何跟在了杀害你全家的凶手身旁。
“我也是,身不由己,我父兄顾忌嫣儿性命,不敢动手,可陛下听了奸人谗言,又生性多疑,竟怀疑父亲与那狗贼勾结,下令将我父兄乱箭射死。而他,却从枪林弹雨中毫发无伤的逃了出去。”冯姐咬牙切齿道,“只可怜我的嫣儿,我爱美的妹妹,却落了个千疮百孔,死无全尸。我当晚骑马追寻父兄,在半路从马上跌落,醒来便失了记忆,那时是他捡到了我,谎称我是他亲姐,这才跟着他一路逃亡。”
月亮的位置变了,尹子染顺着月光瞧过去,这才看清对面女子脸上的泪痕,“所以你,现在恢复了记忆?”
她点了点头,“我姓冯名然,你也可以叫我然姐,你与我家嫣儿,差不多大。”她声音仍是涩涩的,带着方哭过的意味。
到了这时,尹子染想起那日在她房中发生的事情,忽然便明白了她那日的怪异表现是为何,只默默想来,她的妹妹嫣儿,可能也不擅长裁衣,爱极了阿姐亲手做的桂花糕。
小慧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故事,但面上的神色也十分悲伤,抬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安慰道,“一年不行就两年,两天不行就十年,我们总会替他们报仇的。”
冯然点了点头,抬手抹净了面上的泪水,昂首而立的时候,通身皆是将门女子的英朗气度。
但小慧的话,也提醒了尹子染,她这才记起她今日过来的主要目的,说道:“其实我今日来找你,额,你们,就是有了一个计划,但需要你们配合才能成功。”
冯然身上的确有将士骨气,方才刚哭过,现在便可神色如常的聆听尹子染的计划,“说来听听。”
尹子染捋了捋思路,轻咳了一声,“我略通些医术,配置了些药粉,能叫意识混乱之人吸入,短暂的产生幻觉,但药粉效力有限,须得在被用药者精神脆弱之时才能生效。”
身边没有提纯的工具,尹子染通过现有的手段,实在是无法再增强药粉的浓度了,这也是为何,当她得知冯旭峰月圆之时梦魇,才敢开展这个计划。
她瞧见了对面两人面上的惊喜,想了想,还是将用药的限制着重说了出来,“不过用药的时候,必须得确认对方精神状况脆弱,并且确实将药粉吸了进去才行。”
冯然顿了顿,似在思索其中利害,试探着说道,“也就是说,要在月圆之夜他梦魇时刺激他的精神,并且将药粉带在身边确保他吸入是吧。”
尹子染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些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些。”问完之后,她便瞧见小慧和冯然一同摇头,“比起我们二人无尽头的等待,你这法子才是真的给了我们希望。”
小慧神情激动的开始策划,“月圆之夜他定会唤我去陪他,到时候我将药粉带上,想办法叫他吸进去就是。”
而尹子染还有些不在状况,疑惑道,“你们这就同意了?”此事危险,她本以为小慧会多考虑些时日。
小慧摇了摇头,“我恨他入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伤他的机会,更何况,你这法子已相当好了。”
尹子染忽有些怔忪,想到她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温良夜冷眼置她于死地的场景,他那时的心态十分也是这般,恨她入骨。
她还在发愣间,听冯然问,“染儿,你脖子上戴的那枚玉环,是何处得来?我瞧着十分眼熟,像在何处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