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子染缩回视线,遮掩轻咳了一声,道,“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温良夜也作势打量着牌匾,将百花阁三个字看了几遍,似乎对书法十分在意的模样。
但听尹子染说进去,便立即收回了视线,答了个好字。
杂乱的声音已经预示着里头的场景,与他二人想象中的所差无几。
屏风遮挡,却隐约能瞧见举止亲密的男女。
饮酒寻欢,女子们的衣着要大胆的多,虽对于现代而来的尹子染来说,这样的着装并不算过分,但现在仍是瞧的她耳根隐隐发红。
尹子染偷偷打量温良夜,却见他目不斜视,安稳如山,清俊的面庞微冷,她心中的杂念也跟着消散了。
她二人走进来,自然引起了里头人的注意,负责待客的老鸨热情的凑了过来,但在尹子染身上打量一圈之后,表情却变得十分古怪。
“这位姑娘……也是来找乐子的?”
少有女子出入妓院,尤其是尹子染这般容颜清秀的,更是少见,也难怪老鸨觉得奇怪。
见对方误会,尹子染赶紧摇头,“不,我是来寻百花阁老板的,我在街对面开铺子,名叫曲水阁,劳烦您帮忙通报一声,你家老板一定晓得。”
对方故意挑衅,摆明了就是等她找上门,所以叫老鸨去通报,对方得知她身份,定然会叫她去见面。
那老鸨虽有疑惑,但见尹子染模样笃定,还是顺从的进去叫人了,“二位先坐下,稍等片刻。”
风月场合历练出的人,大多都有几分眼力,这老鸨也一样,不识他二人身份,怕万一是贵客会怠慢。
尹子染从善如流,坐了下来。
但却察觉这百花楼里的视线,都在若有若无往她二人身上飘,而那些视线当中,大多还是来自女子。
温良夜容貌出众,气度卓然,一进门便将屋内寻欢的那些猥琐男子都比了下去,百花阁中的女子又大胆,视线直勾勾的朝温良夜而来。
更有甚者还直接抛媚眼,虽温良夜视线并未乱瞧,但周围的勾~引之意却丝毫未减。
尹子染双手放在桌上,渐渐握了拳,心口一股火气积聚,忍无可忍用力砸了一下桌子,声响不小,那些视线终是收敛了些。
温良夜对方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察,只听她忽然砸桌,疑惑的问,“怎么了?”
尹子染对上他清澈的眸子,满心的怒气都泄了,只能无奈的摇头,随后闷声答道,“没什么。”
没等多久,方才那老鸨便下来了,瞧着温良夜二人的眸光更是好奇。
只因她实在拿不准这二人身份,老板方才一听曲水阁,便叫她将人带过去,但若说是贵客,方才的表情又并不欢喜,实在矛盾。
一路将二人带到顶楼,老鸨小心拿捏着态度,将门打开,“二位里头请,我们老板就在屋里。”
尹子染点头道谢,打量着门内的装潢,一眼望过去与楼下倒是有些不同。
富丽中掺着奢华,但一股不同于楼下脂粉的香气扑鼻而来,许是熏了香,舒服得多。
相较色调而言,屋中摆设要严肃许多。
檀木桌椅,山水屏风,一炉燃着的熏香,香烟袅袅升起,在缭绕飘散,屋中似乎布置了冰盆,哪怕并未开窗,也比外头凉爽得多。
正对门口而坐的男人,想来便是百花阁的老板了,窄长脸型,眉眼狭长,穿一身浅色衣衫,乍一眼望去十分年轻,但那双眸子复杂狡黠,并非稚嫩之人。
她,见到尹子染两人,便勾唇笑,但那笑意总觉不达眼底。
,“尹掌柜亲自拜访,有劳了。”
只一句话,就叫尹子染蹙起了乐眉,她觉得这人视线像是毒蛇一般,让人躲避不及,是以心生防备。
既然对方知晓她来访的目的,那也没必要假装,冷声道,“既是作为酒阁真正的掌柜,于我二人的拜访,想来也并不吃惊。”
那人但笑不语,但那笑容却搀着些许阴冷。
尹子染已然确定,这人对自己有怨,但并不知何时曾与他结仇,若是原主的仇人,那温良夜也应当记得……
将思绪压下,尹子染定了定心神,仍是问,“酒阁并不为赚钱,只是为为难曲水阁而存在,不知阁下目的何在?”
“目的何在?”那人重复道。
好似尹子染说了十分好笑的话一般,竟笑出了声,随后面上笑意尽消。
“尹掌柜贵人多忘事,或许不记得被你毁了生意之人,家兄靠药酒铺子谋生,却被你当面揭穿,受千夫所指,无耐之下关了铺子,但他却受不得这等打击,重病身亡。”
尹子染眉头紧皱,隐约间似乎确有此事。
温良夜第一次带了药酒来镇上卖,有一个无赖说药酒有毒,她当场证明那人是在骗人,并让那人丢尽了面子。
当时听围观者说,那人经营了一家药酒铺子,价格贵且味道差,这么说来,那个药酒铺子的掌柜,是这百花阁老板的兄长?
可百花阁如此规模,钱财无数。
那个掌柜怎会因生意失败而重病,尹子染不信,“你耗费银钱和心思,是为了兄长报仇?”
对面的男人点头,眸光阴狠。
“可你有这些钱财,拿去接济你兄长,什么铺子开不得,或者拿钱治病,何至于身亡?这与我曲水阁何干?”
那人冷笑出声,反问尹子染,“药酒铺子都经营不好的废物,我为何要拿钱给他治病开铺子!”
尹子染被这句话所惊,难以置信的反问,“那你为何又要替他报仇?”
“他再如何废物,仍是我兄长,杀兄之仇不共戴天,如何置之不理?”
尹子染翻了个白眼,已然确定面前这人是个神经病,无法跟他交流,索性放弃。好在弄清了对方目的,虽奇葩但却并不可怕,沉声问他,“所以你不打算关了酒阁?”
“自然。”
“好,那我曲水阁也不会认输,既然是做生意,那便各凭本事。”
尹子染顿了顿,继续说。
“可你欺骗我店铺伙计换了方子,是否该将应允他的事情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