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应该很认真、很坚定的告诉他——不!
但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她从来不是一个不能拒绝他人的人,但是面对这样可怜兮兮的他,她却无法坚持。
罢了,就当作是可怜他吧,不过丑话得先说在前头,「好吧,我再帮你做这件事,你下回若是再挟恩索报,我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在仅有微亮月光的榻间,她完全没有瞧见他脸上那抹狡狯至极的笑容。
「寰寰……」掩去了笑意,他声如呢喃,幽幽沉沉的透着一抹迷离,接着,他的双手又开始蠢蠢欲动,彷佛有些不经意的落在她的胸口,然后俯首,又不经意地衔着那姜角似的丰润红唇。
沐琅寰一开始还能拒绝着他的打蛇随根上,但很快便弃甲投降,只能任由他为所欲为的带着她攀高……落下……
云氏搬进郡王府之后,平素她的两个媳妇和沐琅寰都会去明慈堂请安,有时连何青衣也会来凑个热闹。
但今儿个也不知道是不是约好了,人到得齐齐的,沐琅寰含笑听着她们婆媳之间闲话家常,偶尔才会开口说几句话。
直到瞧着了春雨在门口朝她颔首,她这才笑意盈然地开口朝着几个女眷说道:「婶娘屋里的古董都找回来了,等会儿婶娘过目一下,看看是不是还少了什么。」
这事别说云氏意外,李氏更是吃惊不小。
当初典当并非一家典当,有的器物还是死当,沐琅寰的本领还挺不小的,竟然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东西都赎了回来。
「这……你这孩子,东西当了就当了,还巴巴的全赎了回来。」
沐琅寰得体一笑,说道:「是婶娘为了王府诸多开销,竟连心爱的物件都当了出去,反正钱财是身外之物,婶娘喜欢的物件流落在外,让婶娘少了欢喜,王爷和我都不舍。」解释完,她吩咐管事将那些赎回来的古董抬了进来。
「你这孩子,真是让人不知道该骂你还是夸你。」瞧着那流水般抬进来的器物,云氏的眸心精光一闪。
兜兜转转了一圈,到底又是数十万两的东西入袋,当初她是去当了东西没错,可当出来的银钱也只有小半给宁莫北做了聘礼,大半还是入了她的小金库,如今这些东西又回来了,那银钱自然也神不知、鬼不觉变成她的。
云氏心里的算盘拨得响亮,但沐琅寰心中的算盘却也打得不差。
古董买卖向来是外报价目高于实际价格,外院的管事将商家出的价目送到她手里时,她也着实吓了一跳,加起来一共八千多两银子,可是这钱花得值得,去当铺赎东西用的都是现银,这一下用掉不少的银钱,外人都看在眼里,心里有数的,日后若是云氏还想从她手里拿钱,她也有话搪塞,这样一来,她这个新媳妇岂不是可以做得轻松多了。
沐琅寰见众人围着那些箱子瞧着,嘴里还不断议论,她亲自倒了杯茶递给了云氏,「要把这些东西收得周全,倒是有些波折,不过皇天不负苦心人,到底还是凑了齐全。」
李氏和汪氏的目光,从那些物件被抬进来后就没离开过,眸中的贪婪尽显。「就像婶娘凑的聘礼也是一份心意,现在这些东西赎回来,也是王爷和琅寰一番心意。」
云氏假装叹了口气,「我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就算花些银钱也是应当,哪个做父母的还会要求儿女回报,这样算来算去,难不成是跟我生分?」
「怎么可能和婶娘生分呢?昨儿个郡王爷还在跟侄媳说起这些物件的来历,像是这块玉牌,郡王爷说那是婆母当年送给他爹的,他爹一向爱不释手,片刻不肯离身。」
宛若不经意地将那块玉牌从盒子里拿了出来,沐琅寰将它递往云氏。
第5章(2)
云氏瞧见那块玉牌,双眸不由自主地眯了眯,接过玉牌的手还微微发着抖。
云氏的不安非常细微,且一闪而逝,但沐琅寰是什么人,她那双眼就算不能称作火眼金睛,也是差不多了。
果然是心虚的啊!
深吸了口气,云氏将手中的玉牌翻过来、翻过去的仔细看了个遍,这才说道:「是很像!当年嫂子把这玉牌送给大爷时,我也瞧过的,手中这块若是不仔细瞧,倒还真的容易错认。」
「原来只是像而已啊,怎么王爷还一口咬定这块就是他爹从不离身的玉佩。」似是说笑一般,沐琅寰兀自叨絮说着,可眼角余光仍留意着云氏的表情变化,就见她的脸色忽青忽白的,她在心里满意一笑。
往事尽付烟尘也不打紧,只要有了突破口,终究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不打算一下子把云氏逼得太紧,毕竟狗急了也会跳墙,要是云氏因此真伤害了宁莫北,反倒得不偿失,于是她笑吟吟地同云氏又闲话了几句,这才出了院子,准备去打理府内的庶务。
但她人才刚走到院门口,身后便有人跟了上来。「姊姊走得真快,这么急着是要去哪里呢?」
同住一个府邸,打成亲那日后,她自然也是见过何青衣几回的,只不过何青衣嫉妒她,对她总没好脸色,她也没兴趣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两人充其量只是维持表面上的友好罢了。
「前头管事还在等回话呢,表妹有事?」
「倒也没什么事,只想问问表哥最近身子骨好不好,听说前儿个咳了几声。」何青衣大剌剌地说道,完全没有半点姑娘家该有的娇羞之态。
她这模样说是关心也未免太过,更何况她的语气还带着浓浓的质问,彷佛是在责怪沐琅寰没有照顾好宁莫北。
闻言,随侍而来的丫鬟婆子个个面露鄙夷,见过不要脸的可没见过那么不要脸的,竟然当着堂堂正妻的面觊觎人家的夫婿,还问得这样露骨,这个何家表小姐的家教着实让人质疑。
「不过是稍稍染了风寒,没什么大碍了。」沐琅寰一点儿也不在意何青衣的质问,有些心不在焉地顺着她的话回道。
宁莫北有不舒服吗?她怎么一点也不觉得,每晚都死缠烂打的,完全不晓得是为何意,若是可以,她倒是很希望他能偶感风寒,这样她还能挪去旁的屋子讨个清静。
自我感觉很是良好的何青衣完全没有感受到沐琅寰态度和言语上的敷衍,迳自续道:「我知道郡王府杂事众多,外头的人情往来又要姊姊张罗打点,姊姊忙里忙外的,只怕对表哥有点照应不来吧。」
其实就算何青衣的性子被养得任性妄为,倒也不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话说来是该羞的,云氏答应过要为她筹谋,只是日日听着下人说着宁莫北和沐琅寰是如何的亲热恩爱,她觉得自己一时半刻也等不下去了,而且她故意不喊沐琅寰表嫂,就是想着反正两人终究是要以姊妹相称,没必要改来改去。
沐琅寰也懒得在乎称呼这种小事,嘴长在人家身上,说的人要是有心,她多纠正也没有意义。「这些小事倒还难不倒我,有劳表妹挂心了。」
「其实妹妹有心想帮姊姊,只不过名分未定,有好些事总不好帮忙,姊姊或许可以考虑将一些事交代给妹妹,妹妹必定尽心尽力。」
她话都说得这么露骨了,沐琅寰也不好意思再继续装听不懂,可教她那样弯弯绕绕的说着话,她着实做不来。
她清澈的眸光盯着何青衣好一会儿,直接得让何青衣都忍不住回避开来,她这才冷冷地说道:「我心知妹妹一直心仪郡王爷,只不过沐家从来教不出大肚的贤妻良母,旁人想要怎样我管不着,但若要我亲手替王爷安排侍妾,替王爷开枝散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