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喜在部队上身手还是不错的,立刻抬脚猛踹在王辉的肩膀,力道很大,将其蹬出去几步,又猛地靠到洞壁上。
满喜借机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赶紧连跑带跳,窜出去十来米,又回身喊道:“王辉!我是满喜,你不记得了?”
这时,王辉嘴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原本乌黑的圆瞳变成了诡异的猫眼竖瞳,瞳孔竖缝中闪着绿色的光,在手电光照射下显得非常的狰狞,就如一头饿狼见到了肥嫩的小牛犊儿,准备着随时发起凶猛地攻击……
王辉对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食物的诱惑,朝满喜再次扑了过去!
砰……
只听一声枪响,王辉立刻摔倒在地,一条腿被打出了个大血洞,破口很深,露出了白森森的腿骨,血肉模糊处正咕咕地冒着血!
枪声很响,在这沉闷地洞窟群中传出去很远,不断砰砰地回响着!
但王辉没有被枪响惊跑,而是像没有痛觉似地仍然往前爬,四肢着地稳稳地接近,就如一头大漠独狼一样,眼看就要到达满喜的面前!
满喜眼含热泪,像木头一样举着枪不肯动手!
砰……
又一声枪响,王辉被爆了头……
白色的脑浆如豆腐渣一样,闪着亮绿色的荧光,顺着子弹喷射了出去。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枪声的回响逐渐变弱,终于停止了,洞窟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看到满喜的样子,杰于心中不忍,站在矮崖上,大声宽慰道:“他已经不是王辉了,你看他的脑子闪着绿光,已经不是人了!”
满喜自己在下边待了会儿,哭够了,擦干眼泪,走到老乡的遗体前,将他随身地子弹给搜了出来。
杰于点头,佩服满喜这孩子粗中有细,知道这洞子里诡异非常,子弹多了绝不是坏事!
这时,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满喜,你看看王辉受了几处伤,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满喜先将弹夹扔上崖顶,又弯腰将王辉翻了过来,见到他那诡异的白眼绿瞳,就是一哆嗦!
干脆脱下自己的外套给王辉蒙住头,自己穿着薄薄的一件挎栏背心,光着膀子,仔细的检查遗体。
随着深入洞穴,温度就变得很高,他们早就脱去了防寒的厚衣服,只穿了件军装外套,以免被岩石划伤,也可防备那种吊壁虫的意外化学攻击!
满喜动作很娴熟,估计平时没少训练这些搜身的基础动作!
满喜大声道:“我发现王辉共受了三处伤,两处是我们搞的,一个在腿上,一个在头上,还有一个......咦!”
杰于见满喜拉开王辉衣领后,手上一抖,知道定有异常惊恐的发现!
满意用颤抖的声音道:“我的妈呀!
这另一处在脖颈上的伤口,竟然是四个黑紫的血洞和上下两排暗红的牙印,明显是被什么猛兽咬伤的!”
杰于猜到了什么,又催促道:“你看看他的枪?还有子弹没?”
满喜拾起老乡的突击步枪,拉开枪栓,见到一颗黄橙橙的子弹早已上了膛,又闻了闻枪口,唏嘘道:“他的枪有一股子火药味,不久前,肯定激烈的开过火!”
血洞、开火、变异、绿色荧光、咬人……
这些词语飞快的在杰于头脑里打转,他似乎一下子猜到了曾经发生的诡异状况!
冥思苦想了一刻,他觉得自己的猜测很经得住推敲,八九不离十,与真实情况很接近!
满喜将王辉的枪也扔了上来,说是留个念想。
一旁的贵川早就被这突发诡异事件惊的发呆,此时忽然回过神,见到满喜正一脸疑惑的朝远处的洞窟摸去,就大喊提醒道:“满喜!你还是上来吧!我觉得下边瘆得慌!”
满喜没有搭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停住步子,仔细聆听,又往前探去,好像有心去看个究竟!
杰于心下不安,他也听到了动静,好像是脚步声,还不止一个!
他立刻焦急地对满喜大声喊:“快回来,快点上来,有危险!”
满喜大着胆子,扭头说道:“好像有人来了!可能是大刘首长和战友们被枪声吸引来了!”
杰于真是恨死了这个时而聪明,时而糊涂的二愣子!
他怎么就不往坏处想,要是那些人都跟王辉一样,他可就插翅难飞了!
杰于担心满喜中招,焦急骂道:“狗日的!你回来!他们可能和王辉一样!”
可惜已经太迟了!
在离满喜三四十米远的幽暗洞口,在满喜的手电照射下,影影绰绰地出现了十多个人。
他们有的穿着当地的少数民族服饰,在这黑灰的洞穴深处,被手电光照到,颜色十分鲜艳;有的穿着跟汉人一样的深蓝色或灰色的中山装;还有绿色的老式部队军装……
这些人的衣服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均破烂不堪,看样子他们应该在这地下深处偷偷藏匿有些时日了。
这群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还有些小孩子。
个个都是面色惨白,双眼竖瞳冒着绿光……
杰于不禁暗想:“这不会就是传说中消失的稀树坎荒漠村民吧?”
最扎眼的冲在前面的竟然是两名军人,衣服倒还挺新!
贵川一眼就认出来,正是第一批探洞的战士!
这两名战士身强力壮,看那魁梧的身形应该曾是部队的精英,但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多处撕烂,好像被围殴过一样。
脖子上和身上多处还能看出伤口的暗红色结痂,某些经常被碰到的部位还正慢慢地滴着殷红的血,绿色军装都被自己的或别人的血水湿透,泛着可怕的黑红色!
贵川认识那两人,焦急地喊:“张蛮子、二强子,你俩要干啥,满喜可是你们的好战友!”
那两人面无表情,双目狰狞,贪婪地流着口水,听到喊话也不为所动,仍敏捷的朝满喜径直追了过来!
满喜早就机灵的回身猛跑,刚拉紧绳子向上爬了几步,就被其中一个拽住了脚踝。
那人手上用力一个下拉,满喜紧张中失去了分寸,一下子就被拽了下去,下滑中手掌上的肉皮都被粗糙绳子磨出了嫩肉,殷红见血,钻心的疼!
满喜也不含糊,猛地转身,后背靠着岩壁,借力将拽他的人踹向另一个军人。
借两人撞在一起,迟滞的空挡,满喜又反身瞪着岩壁向上,可是在惊吓的紧张中,他的水平发挥打了大大的折扣。
虽有上面的贵川和杰于同时帮忙上拉,但满喜上爬的速度并不快!
下面的一个人猛然跳起,再次探手死死地抓住了满喜脚踝,之后其他的人就像疯了一样抓住那人,拼命的往下拽。
还有的想攀着那位士兵的身子往上爬,争先恐后的来撕咬满喜!
没多久,满喜实在忍不住脚踝的猛拽疼痛,被缓缓的往下拽动。
双手也因握的久了而发麻,再加上嫩肉**绳子传来钻心的疼,立刻就没了力道。
满喜含着眼泪,绝望地被硬生生地跩了下去。
其他的人像动物一样,见到鲜肉都猛扑上来,凶神恶煞般地争抢撕咬……
只听被人群埋在下边的满喜惨叫着说:“贵川!你们躲躲,老子跟他们拼了!”
轰隆隆……
随后只听两声巨响,杰于大张着嘴,耳朵里轰鸣了很久,就像那喷气飞机的发动机紧贴着耳边嘶吼!
头晕恶心,身体乏力,过了好久,他二人才缓了过来!
这次贵川也呜呜地哭了起来,孩子的本性暴露无遗!
对于没上过战场,没杀过人的毛头小子,贵川能挺到现在,已经极其难得了!
杰于也很难过!
他们三个虽认识不久,也就是这一天的探洞时日,彼此也才有深入的交流,但三人一同身临绝境,互相依赖扶持,顷刻间就让彼此在情感上亲近了不少!
男人间的友谊有两种比较牢靠,一个是一起上过战场,经历过大风大浪;另一个就是一起嫖过女人,臭味相投!
他们算是最值得称道的第一种了,信任更是近了一步!
尤其是满喜这自杀式的攻击,给他们俩后边的行动减少了威胁,让杰于原本冷漠的心也有了些触动,开始变得温热起来!
杰于年轻时曾因意外杀人潜逃,而后被叛乱分子所救,迫于无奈,也为了那并不坚定的信仰,跟随了他们,并受命返回,做为秘密棋子潜伏起来多年。
杰于一向心善,刺杀的事一般自己不干,但为了表达忠心,破坏的事情却也没少干!
但随着政局的稳定,国家政策的改变,西原百姓的生活安定了很多,更是得到了显著的改善!
待在国内的大部分族人比以前他爸那一代可强太多了!
至少,很多勤劳的民众摆脱了曾经的一贫如洗,有了成群的牲畜,也有了自己的土地草场!
他有时也在自我反思,现在已经变得越来越好了,生活大有盼头!
以前的鼓动再也没了市场,没人愿意放弃大好的生活,追求那没有影子的所谓信仰!
前两年他为了看望妻子,去了大本营,彻底失望了!
当地流亡族人的生活状况远不如国内,从那之后他也由激进变得平和多了,也学着上师的样子,少作孽,多行善!
作为间谍,他从没奢望过有一天能彻底洗净底子,不然他也会像普通人一样,带着自己心爱的姑娘,在西原的某个犄角旮旯放牛牧马,永远的销声匿迹,不问世事!
杰于收回心思,安慰了下贵川,鼓励道:“兄弟,还有好些人等我们去救呢!
满喜是好样的,他做了他能帮我们做的最大努力!
我们要继续赶路,振作起来,去履行他没有完成的任务!
这才是我们能给他的最大慰藉!”
贵川还是像傻了一样,哑然流泪!
杰于用力摇了下他的肩膀,大声吼了几嗓子!
贵川也是条汉子,擦去眼泪,开始收拾枪支。
他用手电筒找到了满喜曾经扔上来的两个弹夹,一个是满的,一个只有少一半,竟然还有两颗手雷和一把枪。
杰于本想自己抢先去找,但还是犹豫了一下,唯恐贵川生疑,就没敢真动手!
贵川振作起来,脑子一热,咬牙道:“我要下到崖底,去给满喜和其它战士们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