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吴钦拨通了110,他要报警,可是电话刚刚接通,他又挂掉了。
他将刚才与东北人见面的录音打开,重新听了一遍。东北人说话滴水不漏,就凭这个录音,根本无法证明发生了一起绑架案。
吴钦意识到,在这些犯罪组织面前,他自己显得太嫩了。
庞远的电话打不通,吴钦于是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给导师发了一个电子邮件,说他已到拉萨。
很快,庞远就回复了邮件。
吴钦把自己这几天发生的事向导师作了汇报,只是没有提苏毗部落的事。他说,自己准备报警以解救庞芯芯。
导师的心态比吴钦沉着。
庞远告诉吴钦,他就在西藏,现在是安全的。绑匪之所以威胁吴钦,是因为他们找不到他。
庞远的意思是,要解救芯芯,暂时还不能报警,不能把绑匪惹毛了。绑匪没有拿到解开古格秘符的“钥匙”,不会做对芯芯不利的事情。
他希望吴钦可以利用绑匪提供的便利条件,进入古格王城遗址,破解古格秘符,然后,在最后交接关头再报警,可以人赃俱获。既保护了文物,也抓捕了绑匪,还可解救芯芯。可谓一箭三雕。
吴钦说,他根本破解不了那几个奇怪的字符。
庞远的意思很明确,只要用心做,到了古格王城遗址现场,或许可以发现蛛丝马迹。
庞远还特意说,其实,古格秘符不仅仅是那行藏文和那几个奇怪的字符,还有几个英语单词和两个特殊的符号,他会把那些符号全部发给吴钦,让吴钦综合考虑这些符号的意思。
吴钦很不解,为什么绑匪对古格秘符那么感兴趣。
难道古格秘符背后真的隐藏着一笔巨大的财富?是古格王朝灭亡之前预留的财富?那些神秘字符真的就是一幅藏宝图?
……
博物馆的研究员格列,从医院接回妻子卓玛,回到家里。
那是一个坐**南、阳光充足的小院落。二层小楼面积虽然不大,但也算是小别墅了。
小楼前方两三米远的位置,搭建着透明玻璃暖房。这种设计既是防尘防雨,也方便采光取暖。冬季大有用处,或坐或躺,在暖房里享受阳光,没有风的打扰,很是惬意。
家里的保姆珠米正在打扫卫生,见主人回来,忙放下手中的拖把,扶卓玛进屋,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她从里屋拿出一条薄薄的浅蓝色的羊绒毯盖在卓玛的腿上。随后倒了两杯茶,一杯给卓玛,一杯给格列。
卓玛抱怨自己的身体,花了不少钱,病也不见好,她都不想治了。她想把钱省下来,寄给女儿曲珍,让女儿有个好前途。
格列劝妻子安心治疗,钱的事由他来想办法。
格列和妻子正聊起女儿的未来,难免有些发愁。愁的不是孩子不争气、没出息,也不是没学历,而是孩子一天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两代人的主张有了矛盾。
这个宝贝女儿是格列的最爱,为了女儿的成长,他可以说呕心沥血。从小就送孩子去内地读书,大学时就去了澳洲。
女儿也挣气,懂事,成绩优异,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
女儿前几天告诉格列,大学已经毕业,她准备回国发展。
格列一心想让女儿出人头地,希望她继续读研究生,即便要回国,也要争取留在一线城市。可是,曲珍不以为然,她想回到拉萨,呆在家人身边。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敲门声。保姆珠米去开门。
格列和妻子几句话还没有说完,女儿曲珍拖着大大的行李箱走了进来。
格列激动地站起来,还没说话,曲珍就冲上去抱住他。
格列喜形于色,轻拍着女儿的背说:“你个鬼灵精,怎么不打个招呼就跑回来了?”
“宝贝女儿回来了,快让妈妈看看。”卓玛也高兴地笑了。
“就是要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曲珍搂着爸爸妈妈,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又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
看着女儿出落成大姑娘,洋气、活泼,格列打心底里高兴。
曲珍拉着妈妈的手坐在沙发上说,她想吃家乡的饭了,让珠米姐姐给他做几个好吃的。
保姆去厨房准备饭菜,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聊天。
好几年没见女儿,格列一时还无法平复内心的激动。他一边喝茶一边笑着看女儿。
卓玛说:“回来了,就好好休息一阵子。听你爸说,想让你继续读研究生。”
“不读了,我要工作,挣钱养活自己。我要自立,不再依赖妈妈爸爸。”
“翅膀硬了,想要飞走啦?”格列从客厅门口将两个行李箱拖到沙发跟前。
曲珍说:“爸爸,我已联系好了工作,明天就去面试。”
格列说:“效率这么高,真的是要在拉萨找工作?也不和我们商量商量。”
曲珍说:“这不是在商量嘛。”
卓玛说:“都自己定好了才通知我们,还叫商量?”
“哎呀,妈妈,我在网上投了简历,他们看上了,约我明天去面谈。“
格列说:“什么单位?我女儿可是留学回来的,不能随随便便去一家公司。我觉得你应该进政府机关,外交部之类的单位。”
“我才不进政府机关呢,像你们俩,一辈子没个自由。”
“唉,现在的年轻人呐。”格列叹了一口气说,“到底是什么单位?”
“我联系的是世界文化交流协会驻中国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在北京吗?”卓玛惊异地问。
“办事处是在北京,不过,这个办事处在拉萨设有办公室,我要去的是拉萨办公室。”
“什么单位?你再说一遍。”格列似乎没有听清。
“世界文化交流协会驻中国办事处设在拉萨的办公室。”曲珍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不能去这个单位!”格列一脸严肃。
“为什么啊?”曲珍一脸疑惑,“怎么了,这个单位怎么了?”
“不为什么,反正不能去这个单位,其他单位都可以。”格列的态度坚决。
“爸,你不能这么武断。工作是我的事,你不说清理由,凭什么反对我的选择。”曲珍不甘示弱。
“我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格列的嗓门更高了。
“吵什么吵,孩子刚回家,怎么就这样。”卓玛在一旁劝道。
“你说了不算。”曲珍一扭头,提着行李箱上楼去了,随后是重重的关门声。
“这是怎么回事啊?”卓玛说,“为什么曲珍就不能去那个单位?她出国留学,不就是想找个好单位,也能发挥专长,没啥不好呀。你是怕她……将来去了北京离我们远,舍不得吗?”
“你不懂。曲珍要真能去北京,那才好呢。”格列气乎乎地说。
“那是为什么?”
“这个嘛……”格列停顿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取出了一根烟,“她刚毕业没有社会经验,应该找一个安稳点的工作,那个什么办事处、办公室,听起来就不像正式单位。何况还是给外国人打工,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你多虑了吧。曲珍在国外那么多年,早就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她心里应该有数。何况她就在拉萨,就在我们身边,有什么不好?”
格列拍拍妻子的肩说:“你休息吧,饭好了你们先吃,我出去抽根烟。”格列夹着烟出了家门,朝自己的小店走去。
曲珍从国外回来,本应该一家人团聚,好好吃顿饭,拉拉家常。可是,因为女儿的工作选择,让格列十分恼火。
人到了这个年龄,内心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为了子女可以把心掏出来,可子女未必领情,这就是做父母的宿命。
格列之所以反对女儿去世界文化交流协会拉萨办公室上班,是因为他与这家机构有多年的交往经历,他不想让女儿陷入那个复杂的圈子。